一溪云

　　阿温想起，她今天带回去的东西，她父母会怎么样，她会选择怎么说，会不会又讨论起关于自己回不回去这个话题，她会不会也碰到和自己一样的难堪？她说过几次她父母对这个问题有很大的意见。此时她应该在家了，又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

　　“给你们的，新疆的”她把大枣递给了母亲。

　　“你自己买的还是她买的？”母亲问，抓起几颗放在手里准备吃。

　　“她买的，说是带给你们的，小可也有，她没让我说是她买的”

　　“为什么？怕我们不开心，然后不吃她的东西啊”母亲没有把大枣放进嘴里，只是把枣子放在手里不断拨弄着。

　　“没有，不好意思吧”原来父母都知道，但她还是尽力维护着阿温。

　　“她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打算回来了吗？”

　　“还不知道”

　　“她不告诉你吗？”母亲停住手，一脸的不高兴。

　　“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不着急吗？一个一天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还会不会回来都不知道，你等个什么劲呢你，你这是干嘛呢，自己感动自己啊”母亲把手里的大枣丢回袋子里，皱着眉头拍了拍手，“就你傻”

　　“她不回来，你们不是更加高兴吗？其实你们心里就是希望她不回来吧”她看到母亲把枣子丢回袋里的一脸嫌弃样子，觉得很生气。

　　“你是不是来劲了？”母亲指着袋子，“把它拿走，不要想着拿这点东西来讨好我们，我们不像你一样，我告诉你，以后但凡她买什么东西让你带回来你都不要带到这个家”

　　“我怎么了？不带就不带啊，别说带回家了，这个家我都不想回”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段争吵来得如此之快，这会她才知道阿温说的没错，应该说是自己买的，这一刻她也进一步摸清了家人的态度，那些之前的平静似乎都是装出来的。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根本就不信任你，从来都没有给过你确定的答复，出个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是没家的孩子吗？她这种人野惯了，可以随时走的，只有你才这么傻的以为她会回来”母亲气冲冲的继续拱火。

　　“随便你怎么想吧”她拿起袋子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

　　“回我那里”

　　“我明天要去医院，你爸没空，医院要家属陪”

　　她听了，什么话也没说，拿着袋子转身上楼。自己以为父母在慢慢接受，其实并没有，姐姐的担忧是对的，可他们的担忧是对的吗？姐姐会回来吗？说实在的，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都这么不确定？她的情绪是不是还很坏？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去医院？是有什么问题了？会不会这一次的争吵又会影响到她的病情。很多事交织在一块，完全没有心绪。为什么一切都变得这么糟糕，为什么自己永远都处在被动里。她拿起一颗枣子吃下去，枣子很甜，可是自己却混着眼泪吃。姐姐的好，父母永远都不肯接受。

　　君耀说是要睡半个小时，结果睡了一个小时才起来。阿温拿着他的书在看。

　　“你明天什么打算？去哪里？”君耀拿着毛巾在房间里一边擦脸一边问。

　　“你说去哪里好玩？”

　　“比较成熟的景区就是喀纳斯、可可托海、五彩滩，你想怎么玩？”

　　“玩到哪里算哪里，你明天干嘛？”

　　“我明天还是要下乡，要不你跟我去，跟我去体验风土民情，体验一下真正的新疆人民生活”

　　“我可以跟着？”

　　“可以，你自己开车跟在后面，就当是你自驾游嘛，我们去工作可是很辛苦的哦，你想好，有时还要帮老乡干活的”

　　“当然可以，我又不是没做过”

　　“行，不包食宿啊，等会我去给你把油加满了，你开我的车，我的车也经得起造的，就是比不上小超的拉风而已”

　　“我自己加油，跟小超的车一样”

　　“我请你几天还不可以吗？”

　　“不用，你那么穷，叮当响的，况且你们是有纪律的，以后要说不清的，还得影响你工作嘛，对不？”

　　“你真是，又给了我一巴掌，那你自己加油”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下楼加满油。

　　“平常我出去工作紧急用我车是用公务卡加油，都要经过申请的，私人出行不能用卡”

　　“清廉的典范，兜里干净，我请你，我有钱”阿温笑着说。

　　“你说我这样的，怎么敢跟人家打包票呢，是不是？”君耀又是一脸沉重。

　　“别说这些了，晚上请我吃啥，你还有钱请我吃饭吧”

　　“今晚的饭钱还是有的，晚上请你吃沙棘鸡和奶茶吧，酥油奶茶、银杏奶茶、炒面奶茶，想吃啥都请你吃，管饱”君耀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说定了”

　　下午，君耀陪着阿温在大街小巷里走走逛逛买买买拍拍拍，他总能找到一些人少景又好的地儿，好在下午没有那么燥热，微风徐徐，温度适中，逛街游园走走停停，四海八荒的聊天聊地未感疲累。阿温偷偷给他拍了一些照片。

　　“哎，过来看看，好不好看？”阿温拿着相机问他。

　　“哦豁，我好像配不上你这么昂贵的相机和你这么精湛的技术，哈哈哈”

　　“那我用我廉价的手机给你拍吧”阿温顺从的从包里拿出手机。

　　“可以，我不适合待在这么贵的设备里”

　　“给她发过去，行不？”阿温拍了几张后问他。

　　“不好吧”

　　“行不行？给句痛快话”阿温催促他。

　　“你这不是问我意见吧，我说不行，你不是也要发吗？你这种假装礼貌的征询被我戳破多少次了啊”他早就看透她的套路。

　　“啊，那确实”阿温认真筛选着相片，“这张，行不？”

　　“你前几张是选好的，后边肯定都是些黑照，是不是？”他连阿温的手机都没瞧。

　　“哈哈哈哈，是的，你怎么知道？”阿温忍不住哈哈大笑。

　　“高中你那破手机里都存有不少我的黑照吧”

　　“有倒是有，不过不多，内存那么小，导不出来了好像，手机还在呢”

　　“这么多年，肯定打不开了，最好永远打不开了，我的黑历史都在你那里”

　　“这还真不知道，充电器都没有了，得去淘宝上搞个万能充”

　　“啊，好久远的万能充，你的电池没有鼓包吗，还能充？我那时的手机好多都是电池鼓包了，现在旧手机都崩了，你的黑历史我也有不少”

　　“就这张，马上发”阿温没接他的话，只顾着选照片，尽管黑着他，但是还是选了一张最好的点了发送，“有没有很紧张？有没有？有没有？”阿温不停的拍着他肩膀。

　　“别问了，开始紧张了”

　　“你看，你这破人，还得我出手你才能追到人，什么玩意儿”

　　“回了吗？”他这会倒是挺焦急的，凑过来看着阿温的手机。

　　“你不会自己发吗？看我的干啥，一边去”阿温把手机拿走了，嘿嘿嘿的笑。

　　“你这不怀好意的笑，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不会害你的，没有发你的黑照，我都没拍你的黑照，你看”阿温把手机相册给他看。

　　“还好还好”他扫了一眼，“你现在怎么不喜欢拍了，你以前的手机里就没有几张正常的照片，总是拍些奇奇怪怪的”

　　“人嘛，总是要长大的嘛，对不对？我现在热爱美好的事物”

　　“就不说人话”

　　“回了回了”阿温把手机给他看，微信页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就这？”他有些失落。

　　“要不然呢，她回的是我，跟我说谢谢，难不成她还要跟我热烈的聊天啊，她知道我和你在一块，信息互通，你想她你为什么不自己找她？兴许人家还在伤心呢，你一个屁都不放”

　　“这都一样，发给你我不就看到了吗？”

　　“你脑子有洞吧你，那我跟她睡觉和你跟她睡觉能一样吗？”阿温气得想要冒烟。

　　“你讲话能不能文明一点啊，你明天跟我出去可不能这么讲话啊，我们同事可都是正经人，你这样会吓到他们的”他指着阿温说，像是老师教训学生一样。

　　“你正经人追不到人啊，不过明天不用你担心，在外面肯定给你争光，给你丢面子了，你就假装不认识我，不过，你究竟找不找她，不找可就真的没机会了，我可给你契机了啊”

　　“那我怎么说呢”他终于肯想办法自己行动了。

　　“你把你拍的照片发给她一张，问她好看吗？再发几张，不就有话了吗？之前你们怎么聊的啊，她怎么会喜欢你啊，要是我，我就不会喜欢你，半天崩不出一个屁，一点都没意思”阿温噼里啪啦的一顿输出。

　　“你当然不会喜欢我了”他瘪嘴一笑，朝她摊摊手。

　　“哎，那也是，这辈子是喜欢不上你”阿温叹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了，下一秒又开始教训他，“去，聊啊，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吗？”

　　他看着阿温，一筹莫展，大概工作中都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难题吧，阿温柔声的说道：“把你手机给我吧”他以为阿温会想出一个什么好办法，高兴的把手机递过去。谁知，阿温拨了视频，小羊视频接得很快，阿温直接把手机交给他，“拿着”阿温就走了。

　　阿温刚才已经问好小羊有没有空，她说今天没有带队，休息，所以决定让他自个去面对，也只能他自己去面对。早知道君耀是个有能力的人，只不过不知道该如何开头，毕竟这么久了，之前又是自己先断的联系，该如何鼓足第一次勇气，对方会不会接受自己？人想得越多胆子会越来越小，就像那时的自己，无数次想跟她联系，却不知道该如何讲第一句话，不过那时的自己是不能去联系的，而现在的君耀，是可以去联系的，不该错失机会。

　　今天她一天没联系自己了，想必回家的心情不是特别好，否则早就会把好消息告诉自己了，她碰到一点高兴的事都会第一时间和自己碎碎念，等晚上再联系她吧，因为不知道她受的委屈有多大，不知道该花多少时间去劝导她，而且在外面也不方便。

　　阿温在树荫下坐着等待君耀，看着车流人流穿梭不停，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人们的脚步从未停歇过，阿温想起第一次重逢的那天，也这样在街边坐着看人流车流，那次又重新遇见了她，于是开始，后来又分开。分分合合，这几年就过去了。此刻，在这个不用考虑旧有社会关系的地方待着，不附带任何过往的情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曾经，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自己一直想去找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大概就像现在一样，坐在某一个角落，看着这些跟自己无关的人，不用想任何事情，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去期许有这么一天去过这样的生活。可自从遇见她之后，一切就变了，变得想跟她在一起，无论在哪个城市落脚都可以。当时第一次意识到她超越了家人的地位时，自己的确惊了一场，这是爱情吗？应该是吧。后来慢慢清醒，其实没有什么无论哪座城市的随意，那座城市貌似早已就预订好的，如果不去，也许就没有未来可言。而自己的未来好像又不能只有她。她每次回家的不开心都是关于自己，想来也是很对不住她，不能给她带来她想要的欢乐。阿温大概猜出来，她今天的不开心是为何了，晚上，又该如何给她解答？

　　这午后，突然就有些沉闷起来了，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是不是也都有不同的心事呢？花一个午后，坐在角落里，揣测所有过路人，为他们编排一段故事，是不是也很有意思，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看似无所事事实则心事重重。那个人为什么走得那么快？那个小孩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那个司机在车里抽着烟，他是在想着什么呢？想家还是想着怎么样才能拿到货款吗？

　　有位老人坐在这棵树下很久了，刚才在拍照的时候就看见她了，一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拄着拐杖一直静静地坐着，可是自己语言不通，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如果是以前就可以和她攀谈了，问她有没有离开这里到过别的地方，像自己一样，从祖国的西南来到西北，以后自己应该不会再来了吧，所以这辈子，自己和她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阿温拿起相机，来到老人面前，指着相机，指着自己又指着她，老人明白了，点点头，阿温拍下了老人。放下相机，阿温翻开背包，拿出了拍立得，拍了一张，等待一会，出了照片送给老人，拍立得本来是想遇到合适的老人和孩子时拍照，可以把照片送给他们，可惜一直没有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如今，终于遇到了，有时，心动就在一瞬间，甚至毫无来由。老人笑得很开心，嘴里说着什么，阿温不懂，可能是谢谢吧，阿温摆摆手，自顾自地说着不客气。

　　“在干嘛呢？”君耀过来了，他看起来也很开心。

　　“给奶奶拍照”阿温还坐在树荫下，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怎么样，还好吗？聊得还行吧”

　　“还好，说好了，等我忙完，就去乌鲁木齐找她”

　　“看来进展很不错嘛”阿温站起来了，“奶奶在说什么，你听懂吗？”老人见到君耀走过来，又开始说。

　　“她说你女朋友拍照很好”君耀转身又和老人说了几句话，“我说你不是我女朋友”他还在和她对话，此时神情有点不太对，“她说，她要把你拍的照片作为遗照”

　　“啊，你跟她说，她会健康长寿的”君耀把阿温的话转给老人。

　　“她说没事，不要紧的，这棵树是她父亲以前种的，所以在这下面拍照，她很喜欢”

　　“那我可以重新帮她拍一张更好一点的，你搜搜附近有没有照相馆，我用相机拍，然后咱们去打印出来，可是这样好不好啊？会不会被她的孩子说？”

　　“她说，不用了，就用这一张就好了，她儿子在那里开店呢”

　　“那你去问问，我在这等着”君耀听完跑过去问了。

　　“她儿子说行，我跟她说在这等等”君耀和老人沟通，老人答应了，摆好姿势，阿温拍了几张近景又拍了几张远景，准备收机子时，老人和君耀说了几句，“她说她想和你拍一张，然后和我拍一张，可以吗？”

　　“可以的”

　　随后，两人轮换着和老人拍照，拍好后，去往不远处的照相馆打印，由于是加急的，马上出片，老板说太急，得明天，阿温和老板说明了原因，说自己明天就不在这里了，是送给老人的，老板答应了。等待十几分钟后，阿温他们回来了，这一折腾，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回来的时候老人还在那里等待，阿温把已经过塑好的大尺寸照片递给老人，觉得心有些颤巍，何时自己能这么坦然的面对死亡。老人看到后反而很从容，老人会说谢谢，眉眼中都是笑，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一百块钱，阿温急忙摆手。

　　“你跟她说不要”阿温躲开了，让君耀跟老人说，随后老人拉着阿温走向儿子的店。

　　“她说得要，这个相片有特殊意义，得要”

　　走到儿子的店，她儿子还挺热情，一直说着感谢。

　　“我妈妈说一百块如果你们不要，那就要少点也行，你们多少得要点”

　　“那要一块钱，行吧，你这有一块钱现金吧”阿温看到他敞开的抽屉里有一块钱。

　　“那不行，最少五十块钱，平常我们也没想那么多说要拍这个照片，她也不说，谢谢你们”她儿子把钱包打开了。

　　“老板，就一块钱”阿温在他打开的抽屉里拿出一块钱，“好了，我们要走了，祝奶奶身体健康啊，有机会，下次来看望奶奶哈”

　　“加个微信做个朋友”

　　“你加”阿温让君耀加。加完，两人随即和老人道别，继续走街串巷。

　　“你学这里的话学得这么快啊，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

　　“我是天才，你不知道吗？你想我都来多久，有时和老乡打交道，他们有的人说普通话不太利索，尤其是老年人，用本地话沟通能更明白意思，也更好的做工作，他们会更信任你”

　　“那你们都要学会吗？”

　　“也不是，语言这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有的人就是学不会，像我就学得快一些，其他同事有会听懂的，但是不会说，有时在不同的地方办事，他们就会给我打电话问我，我和对方沟通，再往回翻译给他们”

　　“你是个神通啊，好厉害”

　　“熟能生巧，也是一份热爱吧，我真挺爱这份工作的”

　　“看得出来，要不然你不会待这么久，都七八年了吧”

　　“是啊，七八年了，你看我都熬成老汉了，有时出去，别人都以为我孩子都好几岁了，结果我什么都没有，也就你来了，我就和你插科打诨的，我自己一个人新疆这边都去了好几个地了，在乌鲁木齐待过，在克拉玛依待过，就在那认识小超一家，接着就是这里了”

　　“你有好久都没回家了吧”

　　“两三年回一次家吧，其实去年我回去过，我爷爷去世了”

　　“你怎么没跟我说？”

　　“这种不好的事就不跟你说了，再说我回去你也不在家啊，你不也是每年就回一两次家吗？”

　　“那也是，不过你可以告诉我啊，你提前回去了还是？”

　　“没有，在我爷爷过世之后才回去的，觉得很对不起我爷爷，他病重很久了，我都没能回去看他，老是说等有时间，最后是他人都走了才等到我，为这件事我伤心了很久，小时候是他带大，结果大了我却没有带他一天，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无情？”

　　“不知道，我现在也顾不到我妈，我妈之前一直照顾我外婆，我妈是尽责了，我目前尽不了责，有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所以也在思考，到底该怎么样去选择生活？好大个课题啊，为什么别人能那么果决呢？”

　　“我们怎么越活越糊涂了，你看我们也不是求什么大富大贵，却越活得谨小慎微了，都不快乐了，我感觉好累”

　　“别说大富大贵，咱们连小富都达不到”

　　“那也是，小富我目前也达不到，好悲催，惨兮兮，真是的，聊点别的吧，这个话题好沉重”两个人果断结束这个话题。

　　两人一个下午走了很多路，阿温有时会背着君耀和小羊聊天，给她发他的照片，小羊说多亏了阿温，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阿温回复，偶然巧合而已，感情的重启和延续终究还是靠内在驱动。不过虽然这么回复，但其实内心也在嘀咕着，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

　　所有走散了的感情都是因为内心不爱了吗？君耀这个下午主动了很多，也和小羊一直聊聊聊，分享欲是不是感情存在的基础？看着他们，想到了最初的自己和她，那时刚在一起，甚至是暧昧期起就开始每时每刻都想互相分享自己的所看所想。今天下午一直没有和她联系，假如自己和她联系了，她不免要假装和自己热络，实在不想让她强颜欢笑，不过她会不会也在怀疑自己，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两个人已经不在第一时间互相分享自己的心情了，各有各的算盘和打算，各有各的纠结与不堪，但好在可以确认的是两个人都还在爱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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