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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H大活动楼一角的咖啡厅,朱子健看着冷透的咖啡,怔了一会儿。
手机上没什么消息。最后拨出的电话是昨晚六点,只叫了一声“秋然”,对方就挂断了。随后发了短信,告知他今天下午会在这里等,结果显而易见——直到暮色降临,也未有人来。
他跟徐秋然的关系,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咖啡厅不大,款式老旧的沙发上坐的多是情侣。随着忙碌白天的结束,客人逐渐多了,这位神色低落、独坐许久的男子,吸引了服务员的注意。
“同学,打扰了。”
朱子健抬起头来。
服务员是校内兼职的女学生,因为紧张,语速飞快,“看您一个人坐了这么久,现在客人多了……方便拼个桌吗?”
朱子健这才注意到周围已经坐满了,甚至吧台前还有在等座位的客人。料想这么久也没等到来人,他苦笑了一下,拿着包起身。
“不用了,我要走了,让他们来坐吧。”
他其实知道徐秋然宿舍的位置,但心中存了一丝希冀,觉得万一对方会好好听自己说话呢?这丝希冀随着咖啡的热气,一起散作云雾状了。
本以为这次无缘见面,但当他出了咖啡馆,意外地看到了徐秋然的身影。他跟两名同学走在路上,看样子是下课。
于是追上去,拦在他面前。
“徐秋然,我有事要说。”
徐秋然的笑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消失了。他的反应十分冷漠,“我也有事,没时间听。”
朱子健说:“给我两分钟。”
他很坚持。
徐秋然与他对视了数秒,最后跟同伴打了个招呼,走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说吧,什么事。”
朱子健说:“你没必要因为其他原因,去接近江羽。”
他的眉目间带上了恳求,将自己置于极低的位置,祈求徐秋然能听进他的话。
“算我求你,跟他保持距离,好吗?”
徐秋然呼出一口气,然后就开始笑,像听到什么惊天的笑话,恐怕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怀过。笑到最后,已经引来了路人的注意。
“不是,”他说话的尾音微颤,眼神戏谑又同情,“你为什么觉得你求我,我就会听呢?”
朱子健看见他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原来被当成笑话的,是他自己。
“魏时言求我我都不一定在意,更何况是他的狗——是他叫你来的吧?”
他打量货物般,将朱子健上下扫视了一通,最后可惜地摇了摇头。
“他要是知道,自己这条狗早就有了别的想法,会伤心的吧。”
朱子健语气沉了沉,“我是在好好跟你说话。羞辱别人能让你更舒服些?”
“你不就是来找骂的吗?”徐秋然说,“管好你自己,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朱子健拳头握紧,复又松开。他的情绪从愤怒转变为难以言喻的忧伤和失望。有些问题怎么都想不明白,譬如徐秋然不加掩饰的乖戾,和看他一眼都显多余的态度。
他深深望了一眼徐秋然,转身离开。
“你好自为之。”
身后,是不屑的轻嗤。
不出几天,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江羽的寝室。江羽打开门后还仔细想了一下,来的人正是徐蔚然的订婚对象——邱家长子,邱少宇。那日在订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我找秋然。”
邱少宇身着军装,身后还跟着两位警卫兵,排场很大。楼下停一辆军车,已经够让人沸腾的了,他们的到来让无数道视线集中在这方。江羽忙把人领到屋里,关上了门。
“你是他室友?”邱少宇气定神闲地坐下,打量着江羽和整间寝室。
“是。”
他身上有一种气度,跟魏时言十分相似,到底是大族出身。江羽多少有些不自在,好在徐秋然很快就回来了,看见他们,也是一愣,“少宇哥,你怎么来了!”
邱少宇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问江羽:“方便借地一用吗?”
于是江羽出了宿舍,将空间留给二人。那两名警卫兵也挪步门外,直挺挺地守着,仿佛两尊门神。
屋里很快有了动静,是徐秋然拔高的声音,又有玻璃落地的声响。江羽几乎以为他们要吵起来了,过会儿终于安静下来。
门拉开,邱少宇脸上看不出表情,言简意赅道:“进屋,收东西。”
两名军人进到里面,开始整理徐秋然的物品。
徐秋然面上带着层薄红,怒火还没有平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对江羽说:“家里有些事,我要离开了。”
“离开多久?”
短暂的沉默,徐秋然说:“我也不知道。”
玻璃残渣被收拾干净,他的行李也一丝不落地带走了。学校生活戛然而止,他被强制带回了家,父亲的话更让他怒火中烧。
“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你能不能检点一点?!现在是我知道了,如果是别人呢,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影响?”
对于这个自小宠到大的儿子,他是万分的恨铁不成钢,叹了又叹,“那个人——你怎么就想不通,他是男的啊!”
魏时言手下偷拍到的那张照片,模糊得看不清江羽的脸,却能很清楚的认出他是个男人。朱子健将它要来,匿名送到了徐秋然父亲手上。邱家也得知了此事,徐父不得不施加压力,将徐秋然严加看管。
徐秋然没有辩解,而是死死地盯住父亲,“这是谁给你的?”
“是谁重要吗?”徐父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徐秋然听得一阵烦躁,“砰”地一声就把房门关上了。就算不说他也知道,朱子健、魏时言……
魏、时、言。
他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像要将它在齿间嚼烂。这笔帐他记得明明白白,迟早有还回去的时候。然而怎么还、何时还,还得从长计议。
另外……
想到江羽,他咬了咬牙——他当然知道魏时言对江羽不同寻常的态度。这么轻松地就被“出局”,实在让人不甘。
“喂,王哥?帮我查两个人……是,魏家的。”
“事无巨细。”
-
翻开资料,如同阅尽一个人的半生。徐秋然是典型的理科思维,相信是人就有破绽,而将一个人的经历、过往剖析详尽,必有蛛丝马迹可循。
从被父亲交换成人质,受到心理创伤,到学生时期的每所学校、校园内结交的人,魏时言的一切,都这样摊开在眼前。不得不说搜集资料的人有几分本事。
徐秋然的目光停顿在一行字上——2000年四月,刚刚成年的魏时言在闽交所开了一个户头,购买了大量绿豆期货。不久后的两个月,受市场影响,绿豆期货大幅上涨,魏时言卡在最高点全部抛售,仅此一遭,便赚得盆满钵满!
他算了一下,当年正好是高考前夕。如果只是这一次,那还不值得怀疑,偏偏后面的内容让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疑虑。
魏时言在军校读了两年,后因半月板损伤转到鞍理。在此期间,全权委托一位名叫“郑赫”的操盘手控盘,这人也是神奇,不轻易放线,一放就是大笔,迄今为止从未赔过!
纵观魏时言的事业,看似低调,实则背后的实力令人咋舌。除去医网,他名下还有一家房产、一家互联网公司。
徐秋然知道他不是等闲之辈,可是这些——未免也太顺利了?
顺利得像……早就知道这些风口一样。
徐秋然定了定神,将资料再看了一遍。第一遍忽略掉的一个地方,吸引了他的注意。
魏时言有两段时期接受了心理治疗。
第一段是八岁被交换成人质,救援回来后,时间长达半年。整个圈子都有耳闻。
第二段是高三他在校园将人打伤,停课了近一月,母亲给他请了家教和心理医生——这次治疗持续了四年,一直到他大学毕业。
徐秋然盯着这里,轻轻地皱了皱眉。接着,他看起了江羽的资料。
比起魏时言,江羽这些年可谓再正常不过,于是一点异样都能很清楚地找出来。他被康鹤清诬陷,刑事拘留三天,整件事疑点重重。
徐秋然放下资料,再度拨通了电话。
“有两个地方,可以再清楚点吗?”
“我要知道他心理治疗的内容,以及……”
“帮我联系,”他看了一眼那人的名字,“康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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