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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叶彦凝目看着林烟,眼神异常坚定,说道:“相信我,一定能的,现在买不起可以先租。”叶彦将驴车上的行李搬下来,随手将一个东西塞到林烟怀里,轻笑道,“钱不够用就把它卖了,让京城里的人排着队来买。”
扑面一阵熏香,林烟拿起那东西一看,果然就是那个名帖。
“少爷你也太不厚道了,人家好意送你,哪有转卖的道理!”林烟跟着搬起车里的行李,跟叶彦一起去到了两人的房间。
等到把行李收拾好,沐浴休整完毕,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陆陆续续开始放起鞭炮和烟花,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了。
将谋生问题暂且放在一边,林烟和叶彦换上新衣服,开开心心出门逛年夜。
璀璨的灯光烟火将暗夜照得犹如白昼,街上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叫卖声、欢笑声、爆竹声混作一团,把冬日的严寒都驱走了。
林烟犹如土包子进城一般,一边逛一边买一边吃,淘到很多便宜又有趣的小玩意儿,挂满了叶彦全身,把叶彦打扮得活似一棵行走的圣诞树。
而林烟满心欢喜犹不知足,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梭,东摸摸西看看,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转身一望,只见人头攒动、声音嘈杂,一时竟看不到叶彦了。
在这普天同庆的辞旧迎新之际,在最为繁华的京城街市,林烟和叶彦走散了。
林烟冲着人群喊了两声,声音刚出口就湮没在震耳的爆竹声中。
“问题不大。”林烟张口咬了一块烤羊肉串,在心里想道,“反正最后会回客栈的,丢不了。”
想到这里,林烟放宽了心,继续走走逛逛,途径钟鼓楼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点了!快跑快跑!”
林烟循声望去,只听广场中间响起“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她耳朵嗡嗡的,周围行人也惊愕地驻足观望。
林烟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那个放完响炮就开溜的家伙,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话,只听半空中又是“砰”的一声。
巨响带着爆竹尘埃渐渐落下去,嘈杂的声音才缓缓传入耳朵。
“桃桃姐!”
林烟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耳朵,感觉周围的声音都好似隔着一层似的,忽忽悠悠地,缓了片刻才好。林烟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罪魁祸首,说道:“阿念,你小子,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放二踢脚,也不怕炸着人!”
方才点炮仗的人正是早就来到京城的陈念。
陈念举起手里的燃香,笑嘻嘻说道:“我们有燃香,点着以后赶紧跑,不会被炸到的。”陈念仰头看着林烟,一脸兴奋地问道,“桃桃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去找我?”
林烟摸了摸陈念的头顶,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胖脸,回道:“今天刚到,还没来得及找你,对了,你刚才可看见叶大哥哥没有?”
“没有啊!”陈念说着回头跟几个小孩子挥挥手,拽着林烟便走,兴奋地说道:“桃桃姐,花魁娘子要出来了,我们快去看啊!”
比起花魁娘子,林烟更在意叶彦,不过看目前人山人海的样子,她刚好碰上叶彦的概率非常低,于是便任由陈念拉着,登上了鼓楼最高层。
在这里,大半个京城尽收眼底,天上星星点点的光芒,地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两相辉映,竟一时真有些分不清哪里是天上、哪里是人间。
下面的人群忽然响起一阵骚动,攒动的人潮渐渐朝两边分开,一个雕金画银的花车驶了出来。
林烟远远望见那个坐在花车上的花魁娘子,一身薄似蝉翼的曳地纱裙,高高的发髻,光芒流转的珠玉金钗,脸上蒙着一块帕子,被夜风带的轻轻飘拂。
林烟忽然心下一动,猛地抓住了身前的栅栏,瞪大眼睛盯着花魁娘子。
由于花车仍在缓缓行进中,没等林烟看清楚,花魁娘子就被马车上方的篷伞遮住了。
林烟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安,转身便要奔下鼓楼。
陈念不明所以地跟在她后面,问道:“桃桃姐,你这是干嘛去?一会儿还有烟花表演呢,在这在里看最好了。”
林烟顾不上什么烟花不烟花,她直奔下鼓楼,挤开人群,追着花魁娘子的花车而去。
花魁娘子的花车在京城主干道游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钟鼓楼之间的大广场上。
花车刚停,便有好多人围上来,吆喝着让花魁娘子摘下面纱。
仆人挡开围观人群,给花车让出一条道。
花魁娘子垂眸不语,千娇百媚地走下马车,在丫鬟搀扶下婷婷袅袅地走向广场。
众人中爆出一阵欢呼,拿着各种花团、彩纸掷向花魁娘子。
林烟努力往前挤,想凑到跟前仔细看一看,却被旁边一个胖大叔踩到脚,一个不小心被越挤越远了。
而花魁娘子已经上了广场高台,踮起脚尖扬起水袖,对着台下众人盈盈亮了个相,引得台下欢呼声如同热浪,齐齐高呼着花魁的名字。
“夕颜!夕颜!夕颜!”
一声清亮的琴声远远传出去,花魁娘子夕颜随着乐声舞动起来,清丽的歌声响起,台下嘈杂的人声渐渐低了下去,众人开始欣赏这冠绝京城的歌舞。
“桃桃姐!”
就在林烟感觉自己快要被挤成人片的时候,听到了陈念的呼唤,可是四下一望都是人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阿念!”
林烟话音未落,忽觉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裙子,低头一瞧,只见陈念从无数人腿间隙里钻了出来。
“桃桃姐,这里还不如鼓楼呢!”陈念从地上站起来,挤在林烟身边。
“阿念,那个花魁是谁?”林烟把陈念护在怀里问道。
“就……就是花魁啊!大家都喜欢看花魁!”陈念踮着脚,趁着脖子张望。
旁边一个男子嗤笑一声,接口道:“花魁夕颜嘛!今年花魁赛的榜首,逆袭打败前任花魁娘子,人气超高。”
林烟一愣,问道:“你说她叫什么?”
“夕颜。”男子重复了一遍,随后说道,“不过这都是花名,也不知道她真名叫什么。”
“夕颜。”林烟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远远望着台上那个窈窕舞动的身影,听着悦耳的歌声,有点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看错了。
一曲歌舞完毕,花魁夕颜在众人欢呼声中落幕,在丫鬟搀扶下走下高台,向着花车走去。
人群中再次暴起热浪般高潮,高呼着夕颜的名字。
震耳的声浪中忽然夹杂进一阵犀利的马匹嘶鸣声。
在人群外围,忽然被人清开了一条道路,从另一个方向通向了花车。
林烟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哒哒哒地走了过来,马背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穿着一身利落玄衣,一身贵气,头上的金冠熠熠生辉。
也不知这人是谁,他一出来,围观的人群声音都小了。
男子悠闲地驾着马行至花车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花魁夕颜。
夕颜拎起裙摆,冲着男子盈盈下拜,轻声道:“梁王殿下。”
梁王没有说话,偏头看着她,忽然刷的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剑。
众人齐声惊呼,林烟跟着所有人一起屏住了呼吸,连远处的爆竹声似乎都消停了许多。
夕颜站在花车上,凝目看着梁王,薄纱衣裙在夜风中轻柔舞动。
梁王将长剑指向夕颜,只见寒光倏忽一闪,剑尖几乎贴着夕颜的脸划过。
众人再次惊呼,随后才发现,只是面纱被挑掉了,于是暴起更大的声浪,花魁夕颜曼妙的容颜在烟火下艳丽非常。
林烟的心却沉了下去。
梁王勾了勾嘴角,冷声问道:“谁叫你这样打扮的?”
夕颜抬头望向他,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却明亮如星子,柔声道:“奴家只是一时兴起,觉得这样好看。”
梁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忽然一把抓住了夕颜的胳膊,将她猛地拽到身前。
夕颜猝不及防,踉跄间一声惊呼。
林烟心念急转,低头瞥见陈念揣在怀里的二踢脚,伸手便将其拿了过来。
“啊,桃桃姐,你拿那个做什么?”陈念仰头问道。
林烟没有回答,摸出之前在小摊上买的一卷彩纸,把二踢脚裹在彩纸里,只留了引信在外面,从陈念手里拿过燃香,点燃引信,扬手朝着花车扔了过去。
彩纸卷带着火花落到花车上,刚落地便是一声震天响,众人猝不及防登时一乱,漫天彩纸飘飘洒洒,好像一场五颜六色的葬礼。
梁王座下的大马受到惊吓一阵踢踏,带着梁王在原地来回腾跃。
惊魂甫定时,二踢脚又暴起一声震响,人群骚乱起来,挤乱了梁王开出的那条道路,众人纷纷挤到了一起。
林烟见状,依样画葫芦,把陈念身上的二踢脚都扔了出去,彻底把人群搅乱,将神气威武的梁王殿下和娇柔的花魁娘子一同湮没在人堆里。
眼看人群乱起来,林烟低头抓住陈念迅速说道:“阿念,你先回家,我改天去找你。”
林烟说完身形一闪,钻进人群里,犹如游鱼一般挤到了花魁夕颜身边,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带离了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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