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护花使者

　　“还是，世俗的成见太深，你不敢走出第一步？”秦晓林激他。
　　“也许吧，但可能是因为走过的草地实在是付出太大代价了，我怯弱了。”他坐在那，没有再看她。
　　“如果你挑一条路走下去，而不会付出任何代价呢？”
　　“我不相信了。以前在走进草地之前就有人这样对我说过，后来还不是一样，代价沉痛。我惧怕走下去的后果，也不想贪恋一时的快乐，我只想在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然后轻装地回头去抚慰那些我伤过的草。”他拒绝地明了。
　　秦晓林不再说什么。话已至此，她不可能再进一步。于是她摁下了录音机。“嗯，那我们开始吧。这种心情从何时开始的？缘由呢？”
　　“我自己也说不清，缘由可能是我一开始就犯了错。我曾经深爱着一个女人，当然，现在也是如此，可是在我觉得我爱她的同时，我其他的社交关系也都进行着。我不可能没有这些社交，她也不知道我有这些社交，她一直愿意相信我。这种关系持续了很多年，后来她发现了我的事。我们分手了，但即便如此，我们仍是每天联系着。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彼此生活的一部分了。我原来也以为我们这种关系会一直持续着，直到后来，我遇到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不是喜欢，但是我却娶了她。她对我也很好。可是我跟第一个却在也回不到从前了。最近我莫名其妙地总是回忆起从前，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你懂我的意思么？”
　　“那，照你说的，你一直都有社交关系。你觉得她有可能原谅你吗？”
　　“应该不会了。她是个追求感情完美的女人。在这一点上她很固执。我知道她也爱我，可是她却绝对不会回到我身边来了。”
　　“那么，你还挣扎什么呢？你现在有了妻子，你自己都说了你妻子对你很好。那就一定是真的好了。你若是现在还在缅怀过去，伤的不止是你自己了，连你的妻子也会悲伤、这样下来，你慢慢地失去了所有爱你的女人的心。你是为了什么呢？何不选择一个可以接受你的，能够对你好的，去好好地对待，保证不让自己后悔呢？”
　　他没有说话，像是在想着什么。而秦晓林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他的身上充满了她要求的所有的特质。这样的男人，放弃了实在是可惜，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碰到了。想到这里，她想起了自己在美国谈了两年的男朋友，那时候她的男朋友也是众人追逐的对象，但是就是让她给追到了。站在一群女生中间，成就感增加了不少。她也就经常故意牵着男友的手在校园里大胆地逛游。
　　章一泯想到什么，伸手拿了钱包，拿出钱来给她，她不接。“我——对第一次的顾客不收钱。”秦晓林有些支支吾吾，但她是立即想出这个注意的，只有不要钱，才能让他有点印象。
　　“怎么可能第一次不要钱呢？你第一次难道不能够彻底治疗好吗？我想我是好了的。拿着吧。”章一泯想要塞给她。但她坚决不要，章一泯重重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了秦晓林的心理咨询室。
　　对于章一泯，他觉得自己是突然间明白了的。她的妻子孟小凡正在医院，也许生产就是今天了，身为丈夫，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不在呢？
　　他在路边等了车，然后让司机迅速往医院开去。

　　等到孟书记和孟妈妈听到一声啼哭，他们的心都悬了起来。“小凡呢？小凡有没有事？”他们在手术门口急切地想闯进去。
　　“很抱歉，我们也无能为力。……是个女孩，你们……是要看看，还是……。”开刀的医生走了出来，不知道怎么说出这个噩耗。虽然见惯了这种场面，但是每一次自己心中都怀着巨大的愧疚感，何况这次恰好是孟书记的女儿。
　　“什么叫无能为力？这里不是市里最好的医院吗？国家养你们都是要你们干什么吃的？”孟书记冲着医生大吼。任谁也无法在这个时刻冷静下来。
　　而孟妈妈早已哭着冲进屋里去看孟小凡了。孟小凡的脸上挂着微笑，显得很安详，她是做着一个美好的梦去的，那个梦里章一泯的样子模糊了，是不完整的，可是她依然那么欣喜地想带着孩子去见他，去找他，告诉孩子快点去找你的爸爸呀。
　　但她就这样去了，没有任何前兆的。医生也措手不及，之前的检查没有查出一点的不正常，唯一的也可能是她的骨盆太小。但是接生时也并没有这个问题的出现。她，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她离开了，在章一泯不在的时候，在章一泯想要赶回来看看他的妻子的时候。在章一泯意识到自己最应该疼爱的还能够疼爱的只有孟小凡一个的时候。孟小凡选择了离开。
　　章一泯到的时候看到孟小凡并不在产房里，他有种预感，孟小凡可能已经在手术室了。于是朝着那里跑去，在那里，他看到了已近乎疯狂的孟书记。
　　他刚一靠近，孟书记一拳就挥了过去。章一泯还没有反应过来，孟书记又踹了他一脚。章一泯站还没站稳，就听到孟书记撕心裂肺地说“你还我的女儿！！！”
　　章一泯立即被这句话震住了，他这时才听到手术室里孟妈妈嚎啕的大哭。他不顾一切地冲进去，看到孟小凡苍白的脸。
　　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前几天还笑呵呵地跟他说他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以后要打扮得很潮，要送他去哪里上学，交什么样的女孩子作为女朋友。她说了那么多，表现得那么地兴奋。可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了。一个他称之为妻子的女人就这样离开了。他站在门口，说不出一句话……。
　　他在秦晓林那里知道了孟小凡才是他现在最应该考虑的女人。他想好好地疼她了，想好好地过安稳的日子了。他不会再花那么多时间回忆了，他不会再去想阿美……。太多的改变他都想去孟小凡做。可是现在她竟然就躺在那里了……。
　　怎么可以，生命怎么可以如此地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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