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情敌

　　果真毕业后突然闲下来让乔梁感到无聊爆了，他时常有一种想拿起笔再写写字的渴望。

　　白天他老姑和老姑夫都上班，徐向南还没放暑假，只有他和徐向北在家。哥俩完全没共同语言。凡是他被许耀阳叫出去的时候还得带着个小累赘。

　　高考的最后一项程序，查询成绩和报考。乔梁还真是正常发挥，加上军人子女特殊加分算是勉强走上了个普本二表A，考上了省城一所综合性大学的医学院。

　　他老姑特别知足，说不是大费生就太好了，起码能省下不少钱。

　　而让乔梁知足的是，许耀阳真的遵守承诺，和他同报了一个学校，只不过不是同一个系。

　　乔梁对此很不解：“为什么都在一个学校了，却不跟我一起学医呢？”

　　“因为家里有一个医生就够了。”许耀阳回他说。

　　乔梁可惜的是尽管是报了最好的系，许耀阳还是有将近一百分都白打了。

　　许盈月为能离她哥近一点儿也果断报了同一个学校，竟然还是和乔梁一个院系。

　　这可苦了一心也想靠过来的李呆黑，因为分没够只能选个附近的大学。他学着许耀阳的语气跟许盈月说：“因为家里有一个医生就够了，我就不跟你在一个学校了。”

　　许盈月嗤之以鼻：“你倒是考进来我看看啊。”

　　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大家才算松了口气。这场仗，管它算不算赢，总之是彻底结束了。

　　身边的大多数都还是考去了省城，当时轻狂地说什么远走高飞也都没飞起来。

　　郭鹏考了一所师范的历史系，乔梁嘲笑他是不是想做第二个小鸡。

　　林文诗考的和郭鹏同一所学校的英语系，乔梁心里替她加油，大学四年你可一定要搞定郭子。

　　徐宁考的是所省重点大学的中文系，升学宴那天办得风风光光，乔梁还看到了那个林鹏飞，俩人如胶似漆。

　　当然也有考得远一些的。

　　夏茹考去了南方城市，听说是学的心理学，类似陈汇源的本硕连读。

　　而李金逸和刘佳好像听说考的地方不同迫不得已分手了。大家都挺替两个人惋惜的。果然，毕业季就是他妈的分手季。像他们一样当时班里公开的几对小情侣基本都没走到最后。

　　这让乔梁更庆幸了，庆幸他和许耀阳还在一起。

　　但他知道，若是没有许耀阳单方面的牺牲和努力，他们也不会在一起，许耀阳如果不下压分数报考的话，那洛平门口现在的光荣榜上，许耀阳一定是从上面数的。

　　后城区的楼房已经可以入住了，乔梁拿着他老姑给的钥匙回去看了一次。

　　还靠在门板上大哭了一顿，他想他奶。娘俩说好的回来要换新的家具，最后却变成他了一个人。

　　乔梁得去省城读书，后城区新分的房子住不上。他老姑的意思是直接卖掉免得打理，而乔梁有些舍不得，最后他老姑夫想到了保值方法先给租了出去。

　　就因为他奶不在了，家里三年之内都不能办喜庆的事，乔梁的升学宴都免了。

　　许耀阳兄妹和李丰凯也没办升学宴。原因是他们的家庭背景敏感，不宜大摆酒席。简直就是，位高权重活着真累。

　　这个暑假乔梁就是没事参加参加别的同学的升学宴，没事跟许耀阳约约会，其余的就是在家呆着各种吃和睡，外带看孩子。

　　而且一看就是看着两个，连同对门那个叫苏晗的小男孩一起。

　　眼看着要去报道前的一天，中午睡过午觉，他又被两个小崽子拽到了楼下。心里想着，哥哥可要走了，陪你们两三个月了，可别舍不得。

　　正看着他跟俩孩子玩水枪时，他就看到了个熟人。

　　韩浩东穿着酷炫带个墨镜，正拖着拉杆箱往小区外面走，那气场跟明星似的，他路过时停下来问乔梁：“你考去哪了？”

　　靠，这个暑假回答一百八十次这个问题了，乔梁逆着光眯着眼：“关你什么事。”

　　“你不说我也知道，”韩浩东把拉杆箱一立，长腿一跨坐了下来，手指支了支墨镜地露出眼睛盯乔梁，“我这回走，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你不打算柔和点和我说话？”

　　乔梁翻白眼：“那你走好。”

　　韩浩东听后笑了：“放心吧，你都是许耀阳家里人认可的人了，我可不敢抢。”

　　乔梁脑袋嗡的一声：“你说啥？”什么认可了？

　　“你不知道？”韩浩东也表示疑惑，“你们的事许耀阳已经跟家里摊牌了。”

　　“我们的事？”乔梁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谁说的？”

　　韩浩东抬手看了看表，起身后嘴角一扯：“我还要赶飞机，那就后会有期吧。”

　　“说话说一半是几个意思啊？”

　　韩浩东头也不回：“问你家许耀阳不是更好么。”

　　乔梁这才快速掏出手机按键。

　　本以为约来的只有许耀阳，没想到还有另外两个二货。

　　许盈月大老远看见徐向北和苏晗就稀罕得不得了，跑过来姐姐抱抱个不停。

　　李丰凯谄媚脸：“你喜欢以后我们也要两个孩子怎么样。”

　　乔梁望天：“苍天啊，把他们从这带走吧，要不把我带走也行。”

　　不过他没忘了正事，这一开口问才发现就他自己还不知道。

　　许耀阳翘着二郎腿坐在石椅上一脸他妹说得都对的表情。

　　“我妈之前问我哥为什么报的是那个普通的学校，”许盈月笑着说，“我本以为我哥会用是为了离我近的借口呢，没想到直接就把你们的事说了。”

　　“卧槽，”乔梁踢了许耀阳小腿一脚，“你疯了。”

　　许盈月继续：“不不不，是我妈要疯了。她不能理解，但碰巧最近有件事让她反对不起来。”

　　乔梁和李丰凯异口同声：“什么事？”然后相互嫌弃地瞪了对方一眼，又是同时开口：“别和我说一样的话！”

　　靠，乔梁妥协，他继续听。

　　“我妈和韩老师前两天在国内领证了，她能追求真爱为啥不允许我哥追求真爱，”许盈月拍了拍衣服上被两孩子用水枪弄的水，“再说了，她和韩老师他们下午的飞机就去国外了，没什么闲心管我们了。”

　　乔梁这才对上情况，原来韩浩东说回国办事是陪老爸领证的。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老许家和老韩家这还算联姻了？真是奇葩。

　　乔梁突然想到了什么的脱口而出：“那你爷呢？”你不是最怕你爷了么，他说什么了么。

　　“他早就知道，”许耀阳站起身揽过乔梁，“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看起来一点儿反对意见都没有。”

　　乔梁听的一愣一愣的，这算什么事啊，多半是老爷子岁数大了也不想操那个心了。

　　李丰凯全程跟俩孩子疯一块去了，再回头许耀阳和乔梁都走了。他问：“这俩孩子怎么整？”

　　许盈月抬头看了看楼上：“乔梁让我们把孩子都送去他家隔壁。”

　　李丰凯拿着手里的水枪一晃，玩心大起：“那玩一会儿再送吧。”

　　许盈月强忍着怒气：“李呆黑，刚谁说我们要去看电影的。”

　　李丰凯听了瞬间拎起徐向北扯了苏晗就往楼道里走：“对对对，我们去看电影。”

　　许盈月直摇头的跟上去，半天听见楼道里李丰凯小声的嘟囔：“你怎么也叫我李呆黑了呢，别叫了。”

　　“好的，李呆黑。”

　　“……”

　　毕竟马上就要离开了，乔梁建议回洛平看看。

　　站在门口，一如既往的大门严紧，他侧头问：“今天星期几了？”自从毕业了，都过糊涂了。

　　许耀阳脱口而出：“一。”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许耀阳指了指远处飘着的红旗。

　　乔梁恍然大悟，洛平只有周一升国旗，晚上放学就会收起来。

　　“我们进去再看看吧。”乔梁很快地扯住了走向门卫室的许耀阳，“我们跳进去。”

　　俩人绕到球场那面的高墙，正好碰到有往出跳的两个学弟，这瞬间让乔梁想起以前，越是这么燥热的天气越是要跑出来打游戏，就是这么犟。

　　跳进院里，他们像还在校的学生一样，并肩十分自然地一路进了教学楼。

　　各个教室里上课的声音在走廊听上去那么空旷，乔梁竟有些怀念坐在教室里的感觉了。

　　一口气上了三楼，安静的走廊昭示着他们已经离开了。

　　趴在他们班教室门上的窗户向里面看。空荡荡的桌椅，那些被他们遗弃的书本都被收走了。黑板上还是离校那天刘佳写的统计班服的数据。

　　紧闭的窗，凌乱的地面。

　　这屋子他们共同奋斗过，现在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乔梁突然就鼻子发酸，推了推旁边许耀阳：“你看见饮水机上的那个纸团了么，那还是我扔的呢。”

　　许耀阳视线却在盯着乔梁的侧脸，探身吻了一下。

　　乔梁被转移注意力，突然觉得自己矫情，头一甩：“走吧。”

　　楼下的学弟学妹们还在上课，乔梁真想好好的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们。

　　珍惜那个上完厕所洗完手把水甩在你脸上的人吧，珍惜那个跑完八百米你坐在地上把你拉起来的人吧，珍惜那个给你讲完题后问你懂了么的人吧，珍惜那个跟你说走一起上厕所去的人吧……

　　珍惜每天早上风雨无阻的跑操时间吧，珍惜小卖铺卖的各种小零食吧，珍惜年级主任查纪律时的心惊胆战吧，珍惜全班一起哄堂大笑的快乐时光吧，珍惜穿着一样校服的做广播操吧，珍惜班主任不遗余力的趴后窗户吧……

　　当天晚上乔梁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还是曾经的那间教室，奇怪的是各科老师都在讲高考的卷子。

　　还是那些人坐在一起，连他身后的许耀阳也在。

　　没及格的同学都站着，时不时有溜号的同学被点名。老师们依然不停地唠叨着这个题讲了多少遍了还做错，偶尔拍一拍讲桌控制纪律。

　　大家还是盯着那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内容唉声叹气，自习课时还是会听到谁说一句老师来了就瞬间规矩……

　　总是看黑板上挂着的时钟倒数着下课和放学时间，也总是在要做小动作时习惯性回头看后门窗户上有没有班主任趴在上面……

　　最常听见的话语就是谁谁谁有人找，最常看到的动作就是把纸条传给谁谁谁……

　　乔梁对那个梦念念不忘，心里无限哀凉，为啥还做这种梦。

　　报道那天是他老姑父和徐向南送的他，帮着找到寝室后就离开了。

　　乔梁连忙给许耀阳打电话。

　　“喂，你在哪呢？”

　　许耀阳是提前几天就来报道了的，那边好像很忙的样子：“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明天你就能看到我了，有惊喜。”

　　一阵盲音后乔梁腹诽，明天看见你，要是没惊喜，看我踢不踢你。

　　回到寝室乔梁跟来了的几个哥们打了招呼，又一起出去买了点生活用品。

　　大学生活的第一晚他倒是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穿好迷彩服来到系楼前集合，这才看到许盈月在一班的阵营里，正挤眉弄眼地冲三班队伍里的他打招呼。

　　旁边寝室哥们推乔梁：“你女朋友可真漂亮。”

　　屁啊，乔梁懒得解释，跟着队伍来到操场。

　　大学即将开始磨练意志的第一课，军训。

　　乔梁没像周围同学反应那么大，不就是军训么，至于么。

　　直到他戴帽子时不小心扫到主席台上站着的教官们，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看到穿着军装的许耀阳了。

　　他瞪大了眼睛再次确认，没他妈看错吧。连忙侧身用视线去找许盈月，那是你哥么。

　　许盈月点头，做口型：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个大头鬼啊。乔梁一头雾水，许耀阳昨天不见他感情是在集训呢。

　　身边女生的议论貌似给了乔梁答案。

　　“那些教官看起来好年轻，跟我们差不多啊。”

　　“有的就是我们这届的，你没听说么，今年军训教官都是由本校国防生和预备役优秀学生担当的。”

　　尼玛，原来如此。乔梁这才明白过来。

　　正当他走神的时候，各队教官已经就位了。

　　看着站在他们系前面跟他们铺导员说话的熟悉身影，乔梁哀嚎，许耀阳你绝逼是故意的吧。

　　不过那板直的军装穿在许耀阳身上还真让人移不开视线，瞬间队伍里花痴声唏嘘声飘来飘去。

　　乔梁就差喊出来了，他是我的我的我的。

　　本以为既然是自己人，站军姿时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然而并没有，乔梁刚一松懈。许耀阳就会在列队里穿过来，抬手拍乔梁的腰让他挺直了站着，还不漏痕迹地碰了他屁股一下。

　　乔梁翻白眼的看着那个又去纠正别人的身影，许耀阳，你完了。

　　不过他还是心情愉悦的，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望着湛蓝清澈的天，深吸了一口气，这夏天，真美好。

　　最后视线又落于前面许耀阳身上，四目相对，许耀阳在冲他勾起嘴角的浅笑。

　　这一笑，乔梁又麻了。满心的都装着那个人。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姓许，是许他一生一世的许。

　　他是怦怦，是让他怦然心动的怦。

　　他爱他，他也爱他，就这样一辈子多好。

　　乔梁也笑了，许教官，多指教呗。

　　余生都想请你多指教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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