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有妖（卷1）

　　那边休息了两日的颜柯已经可以下地了，她叹气，还好当时她察觉到了危险，瞬间召唤阵法为她和崇吾挡去大部分重量，这是第一次她发现，可以不用捏决，心随意动，阵法出，真是太奇妙了。
　　颜柯闭上眼，回想当时的情景，眼前随即出现阵法，更大了，因祸得福啊。
　　崇吾因为伤重被颜家人带回去养病了，睡是睡不着了，睡了快两天了，腰酸背痛。
　　她靠着床柱闭目养神，葛临均暗卫来报告，“少主他发高烧了，昏迷了两夜。”
　　颜柯疑惑问，“生病不找大夫，找我做什么？”她又不会看病。
　　枉七觉得颜少主反应有些冷淡，心有不平，“希望颜少主去照顾下，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颜柯正准备着什么说辞拒绝，枉七说，“看在我家少主把你和你的暗卫救出来的份上。”
　　颜柯犹豫了下，勉为其难点头，毕竟是两条人命，反正也是看护一会儿，应该问题不大。
　　颜柯一瘸一拐的穿过院子推开葛临均的房间，嗯？他怎么没锁门？
　　她略带惋惜推开门，正转身把门关上，嗯？屋里怎么黑漆漆的，是之前拉的帘子吗？正准备去把帘子拉开，就听见葛临均在大喊，“我没有！不是！我没有！”
　　颜柯听着声音走到他床前，挂起床帷，伸手去探他额头，好烫。
　　颜柯皱眉，这个暗卫怎么当的，他家少主发高烧了，都两天了，现在才发现吗？
　　颜柯正打算缩回手，问：“需要喝水吗？”
　　那句真的吗混着你要喝水吗，颜柯的声音从几重地方传来，葛临均头疼欲裂，慢慢转醒，一把抓住她手腕，脆弱说道：“不要！”说着用力一拉。
　　“嘶，”颜柯疼着忍耐，一脚抵在床边和他拉扯，这个世间，没有人能占她便宜！没有人！
　　葛临均感觉到她的抗拒，不是梦吗，梦里她娇媚顺从，他神情恍惚，一松手，颜柯猛的向后倒去，还好还好，她稳住了，玩阴的！他有病吗！是没睡醒吗！还是烧糊涂了！
　　颜柯疼的斯哈斯哈的，想着上次她发高烧也是出于本能想拉住葛临均的手，就当扯平了。
　　而床上的葛临均也坐起来了，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止不住的喘气。
　　屋内漆黑，葛临均从黑暗中抬起头来看床前的人，真的是颜柯，和梦里一样的脸，和往常一样，她头发规整的编在脑后，青簪没有戴上，不似梦里的潮红，颜柯穿着淡紫色交领衣裳，系白色大带，白色流苏耳环微微晃动，白着小脸正蹙着眉看着他。
　　他真的能看清她了，不再隔着风，隔着雨，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靠身形和声音辨认她了。
　　颜柯不敢走近，怕他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琢磨着，她转身看到桌上的火折子和蜡烛，她点上了蜡烛，抬起烛台立在床前不远处，略带嫌弃问：“你疯了？看清我是谁了吗？就随便拖拽。”
　　一头黑发的葛临均坐在床头，因为高烧的缘故的，浑身通红，加上昏睡了两天，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葛临均不回答，只是难受的大口喘着气，快要烧起来了，眼里暗潮涌动。
　　他看了眼颜柯，就转过去不看她了，不去看她，他就可以坚决一点，不被冷香吸引。
　　颜柯歪头，觉得他很奇怪，干嘛用那种眼神看她？
　　葛临均低头了，嗯？！是错觉吗？
　　他眼睛好像亮了一下，像动物在黑暗中眼睛反光一样，
　　她犹豫了下，见他好像冷静下来了，才敢举着烛台靠近，说：“你把头抬起来。”
　　并没有觉察到这话有什么不对的颜柯。
　　葛临均感觉到人影在靠近，不同于他身上滚烫的热气，从屋外来的颜柯，她一身清爽，黑暗中，好像所有感觉都在放大，因为这凉气，葛临均身体兴奋的颤抖，不要离他这么近。
　　而现在她说着轻浮的话，葛临均握紧拳，难以抑制，问：“你想做什么？”
　　颜柯站在床边弯下腰，看着床上热气腾腾的某人，声音轻快，“我想仔细看看你。”
　　她不能直说她想看看他眼睛是不是会发光...像个登徒浪子的颜柯一步一步挑战葛临均脆弱的神经，他不能忍，说：“好，我让你看个够！”
　　他一把拽住颜柯，拖她上床，颜柯手上的蜡烛应声倒在地上熄灭了。
　　像梦里一样，他举过她双手紧扣在头顶，另一只手扒开她领口。
　　颜柯震惊！！！胸前一片凉意，她忍痛抬起腿踹他，却被他用膝盖一一抵住，他压在她身上，颜柯倒吸一口凉气，疼！！！
　　颜柯挣扎的厉害，葛临均只好用双手扣住她，消磨她体力。
　　他和她离得很近，她疼的眼里冒泪，被囿于床铺之间，加上她现在有伤在身，四周漆黑一片，暗卫好友都不在身边，感到惶恐。
　　葛临均反倒笑出声，她这小力气，即使他还受着伤，要困住一个同样受伤且不带法器的她，是易如反掌。听着颜柯喘气，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问，“你是不是很疼？”
　　颜柯眨了几下，将眼泪憋回去了，冷语问：“我说疼你就会放了我？”
　　两人肌肤贴合，他能感觉到身下冰凉的柔软，触感是真实的，真好。头好像不怎么痛了，身体也不怎么烫了，葛临均舒服的发出喟叹。
　　他贪婪闻着她脖颈间的气味，热气喷在颜柯脖子上，颜柯不自在，想缩脖子，想逃。他说：“我可以轻一点。”
　　颜柯无语，“那我疼。”
　　葛临均忍不住笑了几声，他还以为她有多倔强。
　　颜柯见他笑，便奋力挣扎，无果。
　　葛临均：“呵，当然是骗你的。”和梦境中不一样的是，颜柯会拒绝他，会从他身边逃走，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像梦境中那样顺从一点。
　　葛临均头埋在颜柯脖子处，他柔顺的头发垂在两侧，葛临均全身重量压在颜柯身上，她疼的冒汗，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要是热的话，我可以给你打冷水过来。”
　　葛临均如火的目光注视着颜柯，低声笑，他知道她在说假话。她头上开始沁汗了，葛临均依旧箍着她双手，但是从她身上起来了，他依旧趴在她上方。
　　葛临均弓着腰屈膝跪在颜柯腰两侧，意味不明说：“冷水不如你好用。”
　　颜柯羞愤，“你，你无耻！下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发春了？”
　　葛临均在笑，眼睛里却是满是哀伤，现在能看清她了，她的表情却写满了抗拒。
　　他看着颜柯哽咽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葛临均眸子突然亮了一下，不像晴天的天空，晴天的空中像有少女的手抚过白纱，然后一颗喝醉的蓝色星星在白纱上晃晃悠悠，留下大片干净明媚，充满活力的蓝色。
　　而是像鬼海一般，死一样的安静，只有风来的时候，才会随风游荡，他眸光幽邃，晦暗不明。
　　颜柯惊，“你！嗯！”她之前觉得他瞳色和她不一样，她之前还说他的瞳色像路边的灰尘，暮色沉沉。
　　当然如今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葛临均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事，他抬手捂住了颜柯嘴巴，他和她四目相对，闻着颜柯身上的幽香，忽然低声乞求道：“不要...拒绝我。”
　　他不想看见她眼睛，飞快将颜柯往上抱，将她迅速翻了个身，颜柯跪在床上，双手被锁在身后。
　　葛临均腾出手将她衣服往下扯，肩颈上的印花不见了，但是脊柱下约6寸与胸齐平的背部处有眼睛简化图案的纹身，和她玉佩上的一样。
　　毫不犹豫，他滚烫的吻落在颜柯肩颈上，带着他的不甘的情欲，他将颜柯抹胸带子解开，在纹身上一吻。
　　颜柯被他的凶猛的架势吓到了，抹胸快掉下来了，双手却被他锁住，像只无能为力的小鸟。
　　她眼泪大颗大颗往外冒，她哭喊：“不要碰我！王八蛋！禽兽！你...放开我！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颜柯声泪俱下，葛临均听她哭得绝望，便停住了动作，她的控诉让他清醒了不少，忽然低头在她肩膀上狠狠一咬，直到咬出了血。葛临均放开她，说：“你走吧。”
　　颜柯呜咽着听不见他说什么，只感觉背后一松，她迅速拢好衣服，跳下床破门而出。
　　因为颜柯和陆柯然休谟约定好在蛊尾汇合，颜柯还要在此地等上几日。这几日她还要和葛临均独处，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她躲了他好几日，颜柯忽然奇怪，她为什么要躲他，羞愧的应该是他才对，
　　这样想着，她才放平心态，修养的这几日，伤好多了，她插上青簪，带上黄符，出房间散散心，把之前那些晦气的事情冲淡。
　　夏季，院中草木旺盛，花繁叶茂。
　　葛临均在廊上闭眼吹风，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因为发烧而白里通红的皮肤，有些干裂的嘴唇。长廊是出门的必经之道。
　　“还烧着？”有人在说话，
　　葛临均睁眼，原来是颜柯，他神情不似往常淡漠，他抿嘴嗫嚅了下，声音沙哑说：“颜柯，我能看见你了。”他一直想和她说。
　　颜柯离他好几步远，疑惑，他不是一直能看见她吗？
　　啊，对了，王韬之前说葛临均脸盲来着，那他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
　　正想着，触及葛临均哀伤又深情的眼。那眼神会灼伤她，她不敢直视。
　　葛临均知道她不想看他，说：“我让大夫回去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颜柯环手，笑眯眯的回他，“哦？你这样的人，看什么大夫，烧死得了。”说完，愉快的转身走了。
　　“少主。”枉七刷一下出现在面前。
　　“咳咳，查到了？”葛临均吹着风。
　　“杏花楼塌确实纯属意外。”
　　他放松闭眼，那就好...他挥手，枉七依旧立着不动，“还有什么事？”
　　“家主来信了。”枉七双手递上，上面有加急的标志。葛临均接过信，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枉七这才隐在黑暗中。
　　***
　　是夜，葛临均照常入睡，梦里颜柯被压在石堆和木梁之下，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他大汗淋漓，噩梦中惊醒，“枉七！”他大声喊。
　　有道黑影出现跪在床前，不等葛临均问，枉七回答：“颜少主还活着。”
　　葛临均点头，枉七隐没在黑暗中。
　　在她不知道的日日夜夜里，他还在一遍遍的失去她。
　　第二天一早，颜柯起来后，出客栈买茶果子。
　　葛临均看不见颜柯，葛临均咳嗽着吩咐枉七去找，他也出门去找了，长鸣街不在，阳泉街不在，鲜香街不在，三条街都不在，街上人来人往，可是没有一个人是颜柯。
　　葛临均落魄的回了客栈，他靠着店墙，正午十分，太阳悬于头顶，葛临均眯着眼在咳嗽。
　　门前过客一下子多了起来，在叽叽喳喳，
　　“好俊美的公子。”
　　“快去看快去看，豪客客栈门前有位俊俏的公子！”
　　太阳渐落，凑热闹的人也走了。
　　在客栈门口有一道长长的影子，漫身光辉。
　　颜柯回来的很晚，看见门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抱着手闭着眼靠着墙，嘴唇起皮了，脸通红，神情很痛苦。
　　颜柯心上一痛，“你在等什么？”
　　葛临均一言不发的望着颜柯，在等一个不会对他有所回应的人....眼里有无边的哀伤，很是落寞。
　　颜柯忍不住捂眼，自从这次醒来后，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用这种伤情的眼神看着她。
　　葛临均闭眼后又睁开，嗓子沙沙的，想说话，但一开口哐哐咳个不停。
　　颜柯于心不忍，进门了。
　　葛临均眼神一暗，竭尽全力，才没有倒下去。
　　一会儿，颜柯出来了，看他一副被人抛弃的落魄样子，无奈说：“我要了一碗热茶，喝点？”
　　见她出来葛临均眼里一亮，摇头，他语速很慢，说：“颜柯，先前的事，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然后顿了下，用乞求的口吻问她，“往后，不要呆在我找不到的地方，不要突然消失，你能答应我吗？”
　　颜柯捧起碗抿了一口后，把碗塞到他手里，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不能。”
　　他那样骄傲自矜的人，她宁愿他一直跟她斗下去，也不要这样可怜小心的看她，她会受不了的。
　　葛临均低头痛苦的捏紧碗，“颜柯，答应我罢。”颜柯看着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求着她，颜柯咬紧唇，“不好。”然后她飞奔式的逃回房间。
　　葛临均的傲气不再，手中的碗碎了，茶水混着血往下滴，身体疼了，心就不会痛了。
　　隔天一大早颜柯又出门了，其实没有买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乱糟糟，想出去透气罢了，游荡了一中午后，
　　她犹豫着回了客栈，发现没有人在等她，松了一口气，
　　她穿过长廊上楼想回房间，葛临均自从她醒来后，换了房间到她隔壁，现在两人的房间都在楼梯右拐处，意味着，她现在会路过葛临均的房间再到她的房间，她应该心平气和走过去的，但是葛临均悲哀的眼神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停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葛临均收起满腹情深，平静的望着她。
　　颜柯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实在是害怕他眼里的深情，弱弱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葛临均久违一笑，用哑的不能再哑的嗓音说：“我知道了，咳，继续保持。”
　　颜柯点头叮嘱，“哑巴就不要讲话了。”回了房间，她挫败的扑在床上，明明对他的深情诚惶诚恐，可是这惶恐里还夹着一丝喜悦吧，所以才会于心不忍...
　　也许颜柯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朝葛临均倾斜了一点点，可是她不知道，心只好告诉她，不要拂他的意，因为你是在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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