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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约
赵意坐在院子中央的庭院里画画，一只脚搭在凳子上，一只脚垂着，脚尖着地
右侧房檐下还挂着昨天穿过的冲锋衣和牛仔裤，被风吹得带出股洗衣粉味
“阿赵”
赵意回头，笑道：“醒啦，像鬼一样，厨房有醒酒茶，去喝”
周祉昨晚吐了一身，如今穿的睡衣是赵意的，风格有点潇洒，五颜六色的笔墨勾勒的图案，看不懂是什么，她估计衣服是赵意自己剪裁设计的
她头痛得好像裂开了，脸色惨白，头发也乱七八糟，毫无平时精致的模样
周祉：“哦”
她喝醉的次数不少，烂醉更是十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但她觉得这是她喝过最苦的醒酒茶
苦得她想哭
赵意看她埋着头喝完，放下碗周祉还耷拉着脑袋
赵意叹气：“你们——”
周祉瘪嘴，怄气道：“我们掰了”
“早让你收收心，你不听”
周祉立刻说道：“那——那我喜欢他和不永远待在他身边又不冲突，为什么喜欢谁就得永远跟谁绑在一起，反正我没错”
周祉性子就是这样
在感情里也永远不愿意也不会吃亏
赵意劝不了，只希望她别后悔就行
她看了眼手表，起身去鞋架换鞋，“我出去一趟，冰箱里有菜，热一热就能吃，在这里不许点外卖，不想吃那些菜就出去吃”
赵意不喜欢太多人来这里，目前她也就只带过陈尘和周祉来
周祉垂头丧气的，恹恹问：“你去哪儿？”
赵意穿着休闲运动衣，在家还是习惯性化着成熟的妆容，掩盖略有点稚嫩的脸庞，休闲的工装裤把她人拉得很长，直立得如一棵树
抓起手机边发微信边说：“找朋友拿点东西，走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我带上，钥匙放门口花盆就行”
周祉更垂头丧气：“哦……”
—
“顾总，合作愉快”
顾奕起身和他握手，“合作愉快”
“餐厅订好了，顾总，白小姐，一起吃个饭？”
顾奕：“行，您请”
白茹：“您请”
两家的长期合作算正式敲定了，顾奕挺欣赏祁柏瑜，对方也一样，也就签了今天这份合同，是另一块儿地皮的产权
祁柏瑜是真的看好顾氏这个老板，有勇有谋，有预判，有计划
几人在餐厅用餐，是祁氏名下的酒店
“顾总和白小姐很般配”
祁柏瑜端着酒杯跟他碰杯，白茹闻言莞尔一笑
白茹：“祁总过誉了”
祁柏瑜靠着凳子，有点懒散：“祁小爷不说假话，白小姐美貌，顾总帅气，你们——”
他正滔滔不绝说着，电话就响了
“喂——嘶……”
那头的声音震得他赶紧捂着耳朵
赵意歇斯底里地怒吼：“祁柏瑜！！！你死定了！我要把你大卸八块喂我家咕咕！！！”
赵意吼完一个劲儿喘气，轻拍着胸口顺气，安抚自己
祁柏瑜：“你他妈能不能斯文点？”男人婆！
赵意质问：“你在哪儿？”
祁柏瑜理所应当：“我吃饭啊”
“那我呢？”
祁柏瑜轻笑：“我哪儿知道，放假就玩儿，不放假就上班呗”
顾奕握着高脚杯轻晃，猩红的液体在杯壁流连，但他只是握着酒杯晃，并不喝，看着一处出神
白茹并没注意他，只在好奇祁柏瑜电话那头的人，毕竟让举止得体的祁总开口骂脏话了
祁柏瑜看了眼白茹和顾奕，歉疚点了个头
赵意脚在地上使劲一下下地点，显然怒意到达临界点了，她‘呵呵’两声：“你猜我在哪儿？”
祁柏瑜：“又不请我吃饭，也不能和我喝酒，我管你在哪儿？”
赵意语气充满威胁：“你在哪儿吃饭？”
“我跟客户吃饭，搁天望呢，怎么？”
他在吃饭，自己却干等了两个小时，真是越想越气不过，她咬牙问：“你是不是忘了昨晚答应了我什么？”
祁柏瑜翘起二郎腿，抿了口红酒：“没呢，中午你来拿票嘛，顺便一起吃饭”
赵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那现在呢？”
现在……
现在！！
祁柏瑜被嘴里的酒呛了下，立刻坐直了，看了眼手表的时间
北京时间‘13：00’
完蛋！
祁柏瑜：“那个……”
赵意：“呵呵”
祁柏瑜简直忽视顾奕和白茹的存在，试图解释：“我跟客户谈了生意，就忘了”
赵意：“呵呵”
“晚上我请你吃饭？”
提出这个建议也是试探，他也预料没这么好解决
果不其然，赵意：“呵呵”
赵意的火没处撒，就蛮横道：“你现在来陪我吃饭，我就不计较你让我等的几个小时”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祁柏瑜脑子里现在就是这一句
他压低声音，捂着电话：“祖宗，我陪客户呢，我这单生意很重要，几千万的大单，走了我得损失一个谈了个把月的客户，你有点儿数”
“你就说你来不来吧？”
祁柏瑜有点无奈，揉着鼻梁：“别闹行不行，晚点儿行吗？我让助理先去接你——”
赵意轻嗤一声：“呵呵，再见”
电话被挂断了
祁柏瑜讪讪笑，“顾总，白小姐，见笑了”
白茹轻笑：“祁总女朋友啊？”
顾奕握着高脚杯的手更紧
祁柏瑜把手机扔桌上，挥了挥手：“不是，我一个妹妹，脾气坏得很，让人惯坏了”
赵意彼时在楼下打了好几个喷嚏
顾奕突兀问道：“妹妹多大？”
“啊？”
白茹立刻圆场：“阿奕就随口一问，您别介意”
祁柏瑜：“哦……没事儿，话题跳转太快脑子没跟上”，他把西装袖口的纽扣解开，思量了一下，“多大，我算算啊”
顾奕眼神晦暗不明，直直盯着他
白茹扯了下他衣袖：“阿奕，你怎么了？”
顾奕推开她的手，轻摇一下头，白茹脸色僵住了，他在排斥她
祁柏瑜还在嘀咕，掰着手指头：“21，22……差不多25岁吧好像是”
顾奕睫毛轻颤一下，“25岁，刚好比我小一岁吗？生日几月？”
祁柏瑜微蹙眉，这人查户口呢？
白茹立刻调整好情绪：“祁总别误会，阿奕可能太累了，他乱问的，不好意思”
顾奕追问：“只是妹妹？祁总好像没有女朋友”
祁柏瑜本身也不是脾气好的主，说道：“没女朋友不代表没对象，但顾总这样的行为真的很没礼貌，是不是妹妹好像都是我的个人隐私”
白茹站起身，想给他酒满上道个歉，祁柏瑜电话又响了
“你怎么还没回去？”
赵意提着一堆烧烤，对着祁柏瑜助理给的包厢号找，坏笑道：“我要给你整个大的”
祁柏瑜竟条件反射左右看了下，内心升起莫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找天望来了吧？”顾奕杯子在桌子上撞了下，酒爬出来浸湿了裤子，白茹拿餐巾给他擦，他又挡开了
赵意：“嗯哼，快把你客户藏好，当心我把你生意搅黄了”
祁柏瑜：“不是你真来？你可别胡来啊？你搁哪儿呢？你要气跑了我的客户我跟你没完”
赵意还没说话，顾奕便不经意说了句：“让妹妹来吧，加双筷子，外面挺热的”
白茹皱起眉，不明所以看着他，顾奕真的很奇怪
祁柏瑜立刻拒绝：“不不不，那可了不得”
赵意把时间当命，他浪费了她好几个小时，让这个祖宗进来吃饭，她还不得把他拍成酱饼
祁柏瑜还在想怎么处理电话那头难缠的爷，对方却噤声了，赵意心跳仿佛都停跳了，僵直地站在走廊里，提的烧烤袋子也掉地上
她张了张嘴：“你……在跟谁……谈生意”
“什么玩意儿？”
赵意哽着嗓子：“跟你谈生意的，是……顾奕？”
祁柏瑜轻笑：“哟吼，你怎么猜到的？就是跟佑霓的顾总，顾总可是个帅哥，你是不知道那颜值”
赵意喉咙哽塞一下
“我到你公司等你”
祁柏瑜当然求之不得，虽然不懂她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他刚想说好，顾奕就正声道：“妹妹来吧，就当顾某向你道歉了”
他这话弄得赵意身子绷紧，心里更酸涩，她一直知道自己欠他一句道歉
顾奕这么说，祁柏瑜不好驳他的面子，说道：“顾总都发话了，你就上来吧”
赵意不能走，否则不就代表她不敢见他，她灵魂离体般走到包厢门口，但不敢敲门
他在里面，这次不是她悄悄偷看他，他一会儿就坐在自己对面，自己要说什么？好久不见吗？还是对不起？或者装不认识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她设想的一切都分崩离析
她想或许就像多年没见的朋友一样，说句好久不见
或者就当陌生人，不在意说句你好就行
最后发现自己只想跟他说：我很想你
赵意长高了，但现在还是只能仰望着他，而他也长成了她期望的样子，是个帅气稳重的大人了，他站在门里，她站在门外，两人目不转睛地对视
赵意僵着不知道说什么，顾奕只愣了一下便温婉地笑，伸手跟她握手，语气温柔，好像陌生人
“妹妹吧？你好？我是顾奕”
赵意怔了两秒，迷惘看着顾奕，但顾奕眼底清明，好像真不认识她般，赵意顿生酸涩，在心里苦笑
祁柏瑜闻声过来，“哟，来啦？进来吧，顾总也过来坐”
白茹跟在祁柏瑜身后，看见赵意，彻底懵了，杵在原地
赵意也瞄到了那抹身影，她整理了下碎了一地的心情，抿唇微笑，她握上顾奕宽大的手掌，客气又疏远：“你好，赵意，意念的意”
顾奕还是温柔地笑，“你们先坐，我去趟洗手间”
他三步并两步去了厕所，步子有点急
祁柏瑜给赵意介绍白茹，赵意和她对视，竟看见了她眼里名为害怕的东西
她只朝白茹勉强扯出个笑，还是看在祁柏瑜面上，白茹也没跟她搭话，直到顾奕回来，她立刻坐到顾奕旁边，还往他碗里夹了两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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