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飞扬

　　第二天回到家里，任娘亲哭哭啼啼地拉着我的手检查了我全身，又很是费了一番口舌安抚住她，陪她吃过了午饭，又被她硬压在床上休养，不许我操劳。
　　晚饭后，我回到与他同住的小楼，毫无意外，他不在。我脱了外套，到厨房，将早已准备好的食材检查了一遍，动手做了四菜一汤，然后把菜保温好，又煮了一大壶花茶，缩在暖榻上，便喝边等待。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轻风一掠，一股熟悉的味道弥漫开来。我睁开眼，他已站在我面前，仍是那身红衣，只是颇为凌乱狼狈，不仅撕破了几处，还弄污了下摆，梳得整齐的头发也被挂乱了，有几缕垂落下来，搭在身上。可是一向比较注重仪表的他全不在意，只是目光灼亮地望着我。
　　“吃过饭没有？”我叹了口气，起身问。
　　他摇了摇头，依然静静地望着我。
　　“先吃饭，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用。”我上前，坚决拉住下意识就要向后退的他，分开他紧紧扣到手心里的手指，拉他到小饭厅坐下，把温着的饭菜端出来，一一摆在他面前，又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快吃吧。”
　　他看了看筷子，又看了看我，终于开动。不知是不是饿了一天的缘故，本来吃相就不好的他此时更是狼吞虎咽，饿死鬼投胎般，我几乎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咀嚼就吞下去了。
　　“慢点，没人跟你抢。”我叹了口气，帮他倒了杯花茶递过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话音刚落，他就呛咳起来，慌得我连忙一手帮他拍背，一手把茶送到他嘴边。
　　他扶住我的手猛灌，把整杯水都喝光了，这才满足地放下，这时，他才注意到他握着的是我的手，而不是杯子，大惊之下马上就要松开。
　　“我有那么可怕吗？”我静静地放下杯子，抬眼问。
　　“不是，我……”他急忙道，一抬头对上我的眼，忙又闪开了，眼睛又开始到处乱转，就是不敢看向我。
　　“吃饱了吗？”我也不逼他。
　　“饱了。”他胡乱点点头，把筷子丢回桌上。
　　骗人。他的食量我最清楚，顶多七成饱而已。不过，也差不多了。于是，清咳了一声，这一声却把他吓到了，差点跳起来，被我压住了肩，在他僵住时，轻轻地问：“在你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你……是个很坚强的人……很……”
　　“你并不把我当小孩看，对吧？”我打断他，直接问。
　　“……有时候，你的确是个孩子，可是……在有的时候，你根本不像个小孩，你太早慧，太成熟，让我不由自主地当你是……”沉默了会，他结结巴巴地，努力地想要表达清楚。
　　“大部分时候，你当我是成年人，对吗？”我再次打断他。
　　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头垂得更低了，几乎垂到了胸前。
　　“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叹了口气，我问。
　　“怎么说？”他迷惑地抬头，随即醒悟地又垂下头。
　　“我其实记得前世的，可能是忘了喝孟婆汤了吧，总之，我记得前世的一切。”再次叹气，努力地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什么？”他猛地抬起了头，惊诧地望向我，接触到我的目光，又连忙低下头，手不由自主地绞扭起衣角。
　　“前世的一切我都记得，我前世活到二十四岁，而且，我前世是个女人。”我静静地说，就见他再次猛地抬起了头，惊诧地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圆，直愣愣地望着我。
　　他的样子逗笑了我，我走过去，合上他的嘴，指下丝绸般柔润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抚了又抚，最后禁不住在上面落了个轻吻。
　　“啊～”他身子一僵，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捂着嘴，白皙的面皮上红晕尽染，连脖子都红了，只是呆楞楞地望着我。
　　我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抬头，就见他的脸更红了，见我望向他的唇，手捂得更紧了，脸红都似要滴血。
　　“讨厌吗？”我直望着他的眼。
　　“不讨厌！”他摇摇头，随即醒悟自己说了什么，忙低下头，脸更红了。
　　我笑了，索性坐到他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与他额头抵着额头，眼对着眼。
　　他浑身僵直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我笑睇着他，腾出一手去拉他捂着嘴的手，他捂得更紧。转了转眼珠，我低头，薄唇贴上他的手背，就感觉他的手一颤，却仍坚持原位，我无声一笑，伸舌轻轻一舔，他仿佛触电般猛地把手缩回去，我的唇全无阻碍地落到他吃惊张开的唇上，小舌趁机滑入他口中，翻江倒海。
　　“唔……”他大惊，本能地伸舌想要把我的舌头推出去，却被我趁机勾住，吮咬勾缠，邀他与我共舞。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暗叹一声，松开他那柔滑销魂的舌头，渡气给他，免他窒息。
　　不过他那生涩的反应让我心花怒放，舌更加温柔地扫荡他的口腔，耐心地取悦他。他那不知所措地僵在身侧的双手，也被我牵着扣在我腰际，随着我的吻的深入，不由自主地扣紧，将我紧箍在他怀里。
　　良久，我才喘息着收回有些麻的舌头，轻抚上他那张意乱情迷的脸。那张原本脱俗的脸，沾染上了情欲，反显示出几分邪魅，尤其是被我格外仔细照顾过的嘴唇，红润亮泽，鲜艳欲滴，半张着，引人欲攫，此刻正目光迷离贪婪地紧盯着我的唇，见我再没有动作，不满地追上来，一手扣住我的后脑，舌头直追而入，缠上我缩回的舌，学着我的动作，在我口中兴风作浪。
　　良久，我们才又气喘嘘嘘地分开。他是个好学生，且是个认真的好学生。伏在他胸前，心跳如擂鼓中，我无奈地想着，实在是让人承受不住的热情啊。
　　“你……还好吧？”喘息渐平，他抚着我的背，下巴搁在我头顶，犹豫地说。
　　“我很好。”我抬起头，他连忙别过脸，脸上再次飘红。
　　“你……你是不是后悔了，想要始乱终弃？”我突然起了玩心，低下头，颤着音，装作泫然哭泣，手里搓弄着他的衣带。
　　“没有！没有！我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你别哭，别哭好不好？”他手忙脚乱地拍着我的背安慰。
　　感受到他的紧张慌乱，不由大是后悔，他一向认真，做什么去逗他？于是抬头，温柔地望着他：“怎么负责？”
　　“呃……”他愣住，呆呆地望着我。不错，我们既非男女，又有着师徒名分，且我现在的身体才十岁，说是负责，可怎么着，也只会让人怀疑他有恋童癖。
　　“我们回山上，我等你长大，师傅和师兄们一定不会反对。只是你娘亲，……还有你的朋友们……还有你的事业……你……”半晌，他迟疑地说，扣在我腰间的手不由锁紧，不安地瞄着我，最终话音消失，头也无力地垂下。
　　我抬起他的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等他终于抬起头，才认真地望着他的眼，说：“我不在乎。而且，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当然，以后我会让他们慢慢接受的，毕竟，能成为我的朋友的，都是接受能力超强的人。别担心，一切有我。”
　　“可是，你娘亲……她会想要抱孙子的……我……”他红着脸，不敢看我，垂下眼皮，脸上掠过一丝黯然。
　　“你很在意传宗接代吗？”再次抬起他的头，我认真地问。
　　“不是!我是孤儿，连姓氏都没有，传谁的宗接谁的代？只是，我想你娘亲会在意的。”他急忙否认，说到后来，却又忍不住满眼苦涩。
　　“后代不是问题，虽然不可能有我俩的骨血，但拥有两个分别有你我骨血的同胞骨肉嘛，这还不是问题。”我轻抚着他微微红肿的唇笑言。
　　他静了一会，猛地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我俩共娶一妻？”
　　“当然不是！”我翻了翻白眼，合上他大张的口，忍不住又亲了一下，见他松了口气，脸红而又焦急地期待着我的下文，不忍心他着急，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孩子是怎样来的吧？”见他点头，脸更红了，怕他更尴尬，忙接着说，“每个月都有一段时间，是女子的易受孕期，只要在这段时间里，男子的精子进入女子的体内，就有可能令女子受孕。”见他黯然地低了头，叹了口气，双手捧起他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而这一过程并不一定非得他们亲身接触，只要有人把精子放进女子体内即可，我记得，小蝶的娘亲就是女大夫吧？”笑望着他恍然大悟的表情，那难得的呆样实在可爱，再忍不住，贴上前滑入他大开的口中，尽情纠缠，他这次到是很快回神，激烈地回吻，极尽热情。
　　良久，我们才分开，我紧贴着他的胸口倾听他剧烈的心跳，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心底一波波翻涌的喜悦，让我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
　　“对了，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半晌，突然想起来这个差点遗忘的问题。
　　“我……看过……你写的小说……《执子之手》，那里面有说……说……”他结结巴巴地，将我的头紧压在怀里，怎么也不肯让我看见他的表情。
　　《执子之手》？难怪。在那篇小说里，我描述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小恋人，哥哥比妹妹大了五岁，可以说是亲手照顾着妹妹长大的，从双手拉着妹妹教她学走路，到牵着妹妹的小手去买糖，再到妹妹细细的小手抓着哥哥的一个手指央着他带自己出去玩，再到少男少女羞涩地两手虚虚一碰，就脸红地各自缩会，再到表明心意后十指相扣，许下与子偕老的誓言……
　　看来，我无意中帮了自己呢。我笑了，解开他锁在我腰间的手，两手交叉，与他的十指分别相扣，笑睇他温柔的眼眸：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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