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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墨迟与朗峻的计划让丛林人上当了,虽然船佬帮还报以微词,但就像朗峻所言,他们太渴望得到一处不被搜捕与驱赶的地方,而过于蓬勃的渴望盖过了他们本就简单的思维模式,让他们无暇对当下的接纳多加思考。
雾枭签订合同回去后不久,丛林人便乘着一搜一搜渔船从粗砂岗一带往浊岗登岸。
雾枭的布设非常隐蔽,不仅船佬帮没发现他们在哪里,朗峻看着鱼贯而入的丛林人也有些打鼓,不禁联系雾枭,确定他们有所行动。
而雾枭给出的回复是——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我们会看着办。
不得已朗峻只能继续,他也告诉过墨迟,若是事情有变,能跑就立刻跑,千万别揪着墨沉不放。朗峻自己也会跑,墨迟未必能联系得到他。
墨迟知道,这也是他能与朗峻交好的理由,这看似无情的坦诚反而让他没有压力。
而在丛林人彻底上岸之前,良湛偷偷做了一件事——他去见了阿柴。
他没有告诉墨迟,他以为墨迟不会允许。毕竟墨迟把一切押在这场赌注里,他不会考虑牵涉多少旁人。
但良湛想错了。
那天阿柴回到公寓时,见到良湛蹲在门口吸烟。看似已经等了他许久,脚边丢了好几个烟屁股,还有一瓶喝光的易拉罐。见着阿柴,他立刻站起来,低低地喊了句——“柴哥。”
阿柴迅速扫视了一眼楼道,确定对方只身前来后,才摸出钥匙开门,说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到蓝雾找我。
“不想让人看到。”良湛直言,跟着阿柴进屋。
屋里的崽子不掰叶片了,阿柴当然知道菠萝被清理门户,可就像滚仔放火一样,他什么都没有问。这个特性经常得到展浔表扬,屁话少,不提问,能不能干一句话,沟通起来简单又直接。
阿柴打开灯,喊了句“阿泉”,崽子才从黑暗里跑出来。
这段日子他们谨小慎微处处戒备,阿柴特地交代崽子,若不能肯定是他本人回来,天黑了就不要开灯,否则要给人知道崽子在哪,崽子就不好跑了。
崽子想扑到阿柴身上,但见到良湛也在时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钻回了房间里。
阿柴还想给良湛拿瓶酒,只不过良湛表示他不用了,他不逗留,就几句话的工夫说完了就走。
“柴哥,要是离开了浊岗,你有没有去处。”良湛问。
这句话一出来,阿柴就识别出对方的来意。他感激良湛,没想到在这人人自危的时刻,居然还敢向他传递信息。
阿柴没回答,只是反问,“他们要动丛林人了是不?”
良湛有些诧异,他说柴哥你知道?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阿柴说,“只不过我本来和丛林人有些往昔,不瞒你说,他们来找过我,只是渣帮收留了我,我便不会做伤害渣帮的事。”
良湛相信这点,他也识趣地不刨根问底,而是想了想,又说,柴哥,要是你没处可去,你可以带崽子前往我之前来的岛屿,虽然那地方穷,但就是因为穷才安全,你们可以去那里待待,等找到地方了再走就行。
“谢谢你。”阿柴说。
这句道谢反而让良湛有些愧疚,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不客气好像不对,说该谢的是我又有些难堪,于是他沉默了一会,起身作别。
“阿湛。”阿柴叫住他,他把手里的酒瓶塞给对方,而后看着良湛的眼睛,欲言又止,但他只是拍拍良湛胳膊,又什么都没说。
等到良湛关门出去后,崽子才从房间出来,他问阿柴,阿湛哥哥来做什么,是不是要赶走他们了。
“他在做一个阿大要做的事。”阿柴答。
丛林人是在几天后全部上岸。
那一天所有的渔船不再输送货物,而是全部调走了。船佬帮给出的理由是,船帮有自己的货物输送,之后所有的船想要使用,都得提前订,临时过来要船,船帮不给。
那些渔船直直前往粗砂岗,一个防水布遮住船舱,让人们看不着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值钱的玩意。
巡岗队也觉着不解,可是没理由就不能搜。何况这些全是民用渔船,他们只有权力拦下货船开箱,对不违规的民用渔船束手无策。所以他们也只能蹲守在港口眺望,见着渔船开进船坞又开出去,却不见铲车把一箱箱货物卸载。
这消息当然传到了墨迟的耳畔,墨迟甚至亲自到达了港口,只是问及跑工,又是那句话——“会长去粗砂岗了”。
粗砂岗。墨沉立刻打电话给与他合作的粗砂岗代表,但那边表示不知道情况。粗砂岗人又多又杂还没个统一的政权,对方也没法掌握粗砂岗所有的信息。
于是他又联系了黑渣,他说渣哥,他们会不会输送的是丛林人。
黑渣问,雾枭那边听闻我们的汇报后,还没有消息?
墨沉说没有,我猜应该是有人先比我们汇报,搞得雾枭人认定我们和船佬帮一伙了。
这茬之前他和黑渣就讨论过,要是被认定与船佬帮合谋,他们该怎么对策。黑渣没给出想法,只是说他得考虑考虑。可就像雾枭不给他回电一样,黑渣也一直没考虑出什么名堂。果然□□的人不可信,墨沉还得靠自己。
但就在他想扣断电话时,黑渣问,港口只有船佬帮的人么?
墨沉扫了一眼,说对啊,一个丛林人不见,可能全躲船坞里。现在的问题是我没理由进去,你给我找个理由,否则我都调动不了巡岗队,“你得给我想办法,不然我只能开箱你的货了,至少厂房区我能开箱查看。”
黑渣却说不对啊,你再看看,人应该到了啊。
墨沉烦躁,他说什么人,我没看到人,你安排了啥怎么没和我说,你要是——但他话没说完,确实看到了人。那一群人居然大摇大摆就这么绕进了栅栏,走进厂房区,就像和船佬帮约好了一样。
“你……那是展浔和脂粉?!”他不敢相信。
“对啊,”黑渣平静地回答,“他们来了是不,来了就好了,要是丛林人有行动,你把责任推他们身上就行。”
黑渣确实做了布设,他当然知道要是他啥也不干,墨沉就会以查出他走卖违禁品为由,抓住他与船佬帮勾结的罪证,对船帮派出巡岗队的同时,也把渣帮卖了。虽然牵涉到刚刚签下的合同等一系列问题,但至少墨沉不会给雾枭扣上反叛的罪名。
黑渣当然不会让他抓住机会,所以乔装打扮,偷偷找到了展浔。
而展浔当机立断——“你就说我们与船帮勾结,想上位。”
黑渣清理门户后,展浔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该怎么办。当下墨沉和渣帮看似绑在一起,但要是丛林人入侵的问题曝光,墨沉会立刻解绑,而为了解绑他定会把渣帮踩到底。渣帮没有丝毫雾枭的背景,那即便雾枭查到整件事不是渣帮的错,也不可能帮渣帮洗脱。
所以得有一个雾枭背景的帮派来背锅,让责任追下来点到为止。
没错,那当然就是与于舒合作的脂粉街了。
于舒就像精油一样,是雾枭官员的裙带,虽然他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可到底在人们看来,他便是雾枭的标签。若彻查下来,雾枭自己就会被指摘,所以没法把脂粉街清掉。他们最有可能的方式是搞定了丛林人,再把于舒拿回去受审,顺便借机控制脂粉街的生意。
而与渣帮等社团自立门户不同,脂粉街一直受到黑拳场保护,这会黑拳场被打散了,确实得找另外的势力保证他们能继续独立。何况他们的生意也需要雾枭的扶持,雾枭直接管理,能避免他们被别个帮派争抢撕咬。这么一来雾枭不仅能瓜分脂粉街金币,还能在隧道项目的过程里于脂粉街安插眼线,有利无弊。
何况他们背锅供出于舒,也能顺手踢掉于舒。
脂粉姐的洼地份额会变么?不会,为了控制脂粉街,雾枭人能把洗清罪名的理由给她想好——受人蒙蔽而已,错不在脂粉街。
展浔与黑渣沟通之后,让黑渣压到丛林人真正到岗之前都别向墨沉透露。理由很简单,因为细细斟酌这个方案,墨沉被排除了。他可以是受人蒙蔽而不知情,也可以本就与船帮狼狈为奸。所以他们不能让墨沉细想,而得让他在内外交困之际,随着事件的推进而被推着往前走。甚至让墨沉觉着渣帮已经给他找了背锅的人,从而不对渣帮起疑。
至于之后要和墨沉做朋友还是敌人,那再说。
墨沉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船坞,再越过船坞看向仍然往来渔船的船佬口岸。
让展浔背责,这竟是黑渣说出的话。
虽然他不觉得黑渣会出卖展浔,可是黑渣就这么做了。所以或许是他误解了黑渣与展浔的感情,指不定黑渣和他是一类人,到了利害冲突的时候,感情就不值一提了。毕竟若是他,或许他也会把罪责推给分手了的精油。
这么想来,他是不该对黑渣起疑。
黑渣办得不错。
想到这,他回到行政楼,打开了新闻,顺便让秘书起稿对付记者的问答,表示可提及展浔与脂粉与船帮的往来,可提及他对船帮的立场惯来持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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