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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决
祝枝起身洗漱好,为林安梳头,黄铜镜里,他大片的白发很显眼,她挽好,别上冠簪,手轻轻的抚摸着。
林安抓住她的手腕,镜里的脸,带着笑。
她无言的回以笑,吃完午饭,准备出门。
忽然,林安的脚步顿住,“祝枝,英叔他们回来了。”
她也停住立马张望,几道身影闪现,还没看清楚,身体就被抱住了。
“姐姐!”,王书小河围着她,“英叔都告诉我们了,你没有骗我们,是我们错了。”
她的嘴角漾起弧度,“姐姐没有在意这件事。”
老英走到跟前,“祝枝,是我错怪了你,那日还那样说,但你得理解我,我实在是怕。”
祝枝的目光柔和,“英叔,不必说,我懂得。”
她朝众人笑,“大家都回来了就好,马上古海就要行刑了,我们一起去看。”
人群出门,村民们也在街上,他们各个的都很新奇,逛京,有些,想跟他们一起去看刑场处决。
沈玉珠从马车里下来,“祝枝,我也去看那术士的下场。”
古海的名字在京内中有些人晓得,而大多数百姓们都是看乐子,以为上面的,不过是些很正常的要犯,毕竟处决,时常都有,而有些时候,是不会报他们的官职身份的。
古海跪在血迹发黑的木板上,垂着头,他的身体面对即将人头落地已不再颤抖,那日王公公拿来纸张,让他把做过的事,过往欺瞒都写出来,他写了很多,最后被告知,他会被处决,其下弟子,还会比他先死。
他不甘,他意外落入一处崖洞里寻到本古籍,上面写如何炼制绳索,能获得灵兽,他试了很多回,终于得出,此物套上能立即让动物安静,有一回他抓到只小兽,那小兽套上索后上面的微光竟然更亮,他心念一动,命令它做事就放了它,那小兽听得懂人话,除开动物形态,不能说话外几乎与人无异,他大喜,意识到这就是灵兽。
古籍上还有丹药之法,但那些页数被水浸泡,虫蚁啃食,已经窥不得全貌,他用绳索跟小兽晃悠一些弟子,假意会制丹药,并学习星宿五行,最后主意打到皇城,这天下最尊贵的人身上。
他解散了自己弟子,买上装束,假装了一个门派,带着兽与绳索,来到皇城进献。
皇上相信了他,他甚至与皇商齐雍礼结识,明明一切进行的完美无缺,他拥有名声,权利,钱财,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一个小丫头给毁了。
古海想,这一切这么轻易的被毁之,上天究竟让他捡到那本古籍是为什么,他才风光了,不到五年。
那本古籍年头应有很久很久了,民间自古有传谣,甚至捉妖师的名号,那书,不定是多年前一位苦心钻研的术士所写,可惜,他人不知消殒到哪里去了。
古海自嘲地笑了下,抬起脑袋,远远的在人群里看到张熟悉的脸,她竟然站在台阶上,毫发无伤,古海的嘴唇抖动,滔天恨意出来。
可惜他嘴里的话没冒出来就人头落地,鲜红血液在本就黑的木板上漫延,收获一片惊呼。
祝枝的眼被林安蒙住,人群惊讶声变淡,她眼前的手才松开,刑台上,古海的脑袋已不再,只剩身子还在偶尔抽搐着。
“真是大快人心!”
王春花愤愤的说着,亲眼见到害他们的人人头落地,是最爽快的事。
人群散开,祝枝讲,“英叔,今晚跟我的村民们一起吃顿饭吧。”
老英浅浅笑,“好。”
她又对着沈玉珠,“玉珠,今晚你也要准时到哦。”
沈玉珠拉住她的手,“你的邀约,我当然会到。”
夜晚,京城的一家酒楼内被祝枝包圆了,她虽然肉痛,但不得不花的这笔钱,这里坐的所有人她都想感谢,但贡献不出来什么,只能请他们吃顿饭。
举杯,祝枝道,“谢谢大家千里迢迢的从村里来帮我。”,她仰头喝下全部,“这杯酒我敬大家,无以回报,只能满肚。”
底下的人眼神还带有好奇,包括宋清文,沈玉珠,郑彦生,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是她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她望向林安,又恢复视线,决定一次性解释。
“大家,我知道你们很好奇,但每个人都有秘密,我这次这么做就是我的秘密,现在大家安全,相聚在这里,就是幸事,恕祝枝,不能告诉大家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她再次倒满杯,想以自罚来谢罪,她酒不停的,连续的样子,林安摁住她的手,“祝枝,大家没有再怪你,你不要喝了。”
他望着她,知道是为了他们,无法说出妖的事实才这样做,
祝枝望向众人,他们都在欲言又止,但又忽的笑起来,“祝枝,没事的,你不想告诉就不说,大家来京一趟还挺刺激的。”
沈玉珠跟郑彦生也笑起来,“你喝醉了,小心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子啊。”
祝枝心烫的无以比拟,何其有幸,能在这个世界上获得这么多人的支持,他们无私的帮她,协助她,这是在现代都没有的事。
她飞快的抹了下眼泪,“好,那我就不喝了啊!大家尽兴,菜不够的,尽管点!”
大堂内热闹非常,祝枝穿梭在每桌里敬酒,最后,又回到自己位置上,酒杯碰林安的杯子。
“林安,我陪你...”
林安被她奇怪的话弄得想笑,手忍不住的掐了下她的脸颊,“好。”
郑彦生的嘴角也带笑,这么段时间来,他已经放下了全部,将那份爱恋转换为了亲情,祝枝是他的妹妹,能看到她寻得心爱之人,双宿双飞是一件大幸事。
他的胳膊被碰了碰,沈玉珠嗤,“又在看他们,怎么,你又要借酒消愁了?”
他摇头,“我只是欣慰。”
沈玉珠又哼声,“那你不消愁,就跟我喝一杯吧。”
她端起酒杯,等待着他的碰,郑彦生抬起手腕,注视着沈玉珠的脸又极快移开。
这样的举动,被隔壁桌的郑平看到,他唤林玉香,“你看那边。”
林玉香转头就知道他在说什么,这几天,这位尚书小姐每日都来牢内,或者说,也在找郑彦生,在知道祝枝竟然结识了尚书府的人后他们是很震惊的,面对她磕磕巴巴,可后来,发现这位小姐很没有架子。
对待他儿,还很奇怪,刺,但又时常偷不丁的望他。
林玉香叹了口气,“还是别看了,不管他们两个到底怎么样,是不可能的。”
郑平沉吟,确实不可能,他咂咂嘴,继续跟老王聊着。
人群从热闹到渐渐安静下来,小厮们时常走过,暗示他们可以走了,祝枝起身,去结账,沈玉珠跟着来,这么多人,酒和菜,祝枝全出,估计身家都没了,她手快的掏出两块银子,摆在台上。
“店家,收我的。”
祝枝立马把她往旁边推,“玉珠,不用!说了我请。”
她喝醉了,力气用得大,沈玉珠后退踉跄了下撞到个胸膛,转眸,郑彦生在望着她,他手从后面扶住她的胳膊,又极快放开。
她心如擂鼓,愣神之际,祝枝就把银子拿走,自己的两块给了过去。
“给你,喏。”,她手里被塞进银子,见都已结,只好揣到怀里。
大街上乌泱泱的,祝枝一堆占了很长的道,她困了醉了,就想挨着林安。
林安被她蹭的软软的,只好再次借口把她从另边路带去。
沈玉珠上马跟众人道别,这里村民中就只有郑彦生跟他爹娘知道她的身份,其余的,都以为她是某个富家小姐。
“大家再见。”
“小姐慢走。”,村民们都对于这位好看,没有架子的小姐很喜欢,毕竟在牢内,他们还受过她的照顾。
沈玉珠手放下帘子,在即将遮挡全部视线时往一处望去,触到郑彦生的目光,她身体立马往轿背上靠去。
马车走远,李玉香望向自己儿,鼻尖呼出口气,拉着他往住处走。
明日他们就要回去了,今晚,她有些事要叮嘱。
郑彦生单独的捕头房内,林玉香斟酌好语言。
“彦生,京城内尊卑分明,一级上面有一级,只是大一官,就可以压死人啊,咱虽为捕头了,但在京内其实啥也不是,得记住自己的身份。”
郑彦生觉得娘话里有话,蹙起眉问,“娘,你想说什么。”
林玉香道,“我只是提醒你记得自己的身份,认识一些权贵已是幸运,剩余的,不该想的就别想,想了,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说完就拉着郑平出门,让自己儿在屋内消化。
郑彦生躺在床上,脑里纷乱的理解娘离开前那堆奇怪的话。忽然他的眼神铮亮,想到一个人,也瞬间理解了娘的意思。
他闭住眼,心沉沉叹息。
*
祝枝趴在林安肩头,手时不时的戳他脸颊。
“林安,过段时间我们回村里怎么样?”
林安紧了紧搂住祝枝两腿的手,问,“怎么突然想着要回去?”
她带着热气的笑,脑子在醉意里清明了一点,“我说过的啊,要给你惊喜,这惊喜,得在我们认识的地方办,得让全村人见证。”
她的手指掰着,“我还得叫书铺老板,还有他的店伙计来,他们毕竟都是帮过我的人...”
“还有...”,祝枝嘴里滔滔不绝,“宋清文的娘亲,王婶,宁婶,店里的女工们,各个都要来!”
她揪住林安耳朵,“你得再找点你的同伴们,你那儿,太少了。”
林安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祝枝想做什么,只能感觉到,她是要弄个很盛大的东西。
“好,我努力多找点同伴来。”
祝枝脑袋搭在他的肩上,耳边嘟嘟囔囔的很小声,不多时,都没了,他笑着把她放到床上,整理干净搂住。
玩着发丝,他心里也有点好奇,她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他想象不到,只能点点她的鼻尖,“这惊喜,我肯定会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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