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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她正要说话,秦艽忽然清清嗓子,一脸矜持道:“我是她未过门的郎君。”
说罢又朝薛灵玥悄声道:“这字迹与你给我在长安看得那封书信,确实是同一人所写。”
虎子不知道他们这一路的惊心动魄,只当薛灵玥是带人回家见爷娘的,还笑道:“难不成是叔婶不想让灵玥出嫁,出去躲风头了?”
那自己这女婿未免也太骇人了些。秦艽默了默,心里渐渐生出一种她最不愿相信的猜测。
“方才形势所迫,多有得罪,天色不早了,要不我先送你出去罢。”秦艽长指卷起字条放进怀中,一副男主人的姿态,朝虎子客气道。
三人谁都没有门口那把铜锁的钥匙,只能送客人从墙上走。
虎子后怕地摸摸自己的脖子,“也行,也行。”说罢,他想起什么,害怕地看了看薛灵玥,一脸纯真无辜的问秦艽:“她打你吗?”
秦艽一愣,倏地发笑,“她这么温柔的小娘子,怎么会打我呢。”
“这哪能瞎说,你不知道,就她小时候,打我打得可狠了!”虎子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怪不得刚一上来就说我拧断我的脖子,这么些年不见,都变成女魔头了!”
话音未落,薛灵玥猛地从后拍了虎子一下,力道之大,差点将人怼到墙上去,她低声嚷道:“净瞎说,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嘿,你瞅瞅,”虎子朝秦艽道:“她就是这么打我的。”
见薛灵玥不屑地转过身去,秦艽掩住翘起的嘴角,“你抓着我的胳膊罢。”
虎子本还有些迟疑,刚抓住秦艽精壮的手臂,便觉身形一轻,猛地跃起,只见眼前一黑,直到双脚挨到地上,他才反应过来,脊背发颤地贴上身后的墙壁,朝秦艽竖起一个拇指:“好功夫啊!”
秦艽得意地点点头,没说什么。
“怪不得她不打你,原来是打不过......”
虎子感叹着揉揉手腕,捡起方才被自己放在墙角的铜锣和槌头,热络地朝秦艽道:“有空来家里吃酒,灵玥知道路的!”
“有时间定当拜访。”秦艽颔首。他对待外人一向谦和有礼,没什么捻酸的小性子。
待虎子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巷口,耳边一阵轻风,薛灵玥跃下墙来。两人并肩站在青石路上,她道:
“为保万一,还是跟着他看看。”
秦艽点点头,这一夜两人躲在暗处,尾随着虎子在城中打更。
鼓槌噼嘭,啰声悠悠,待到天色将明,虎子才收了架势,打着哈切回家中补觉去了。
看着倒是没什么异状。薛灵玥揉揉眼睛,也跟着打了个哈切。心里的事情虽乱如一团麻线,但直到他们至少眼下没有性命之忧,她便不在担心,回到客栈倒头昏睡,待再睁眼时,竟已是天色暗沉。
听她醒了,秦艽走到桌边点灯,昏黄的烛火将他的侧脸照得柔和,似乎比白日更温柔俊逸了些,“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出去?”
字条上的谜面还没破解,薛灵玥顾不上欣赏这番景致,爬起来梳洗一番,草草用了些他叫人准备的吃食,两人趁夜色再次回到薛宅。
今夜正是十六,皎洁的圆月高悬天际,如水的华光笼罩在院中。
照字面意思,薛灵玥顺着月色,反复挪动着院子里的花盆。不多会儿,两人几乎把院子折腾了个边,然而压根没什么特殊的记号。
漆黑的院子里,几盆孤零零的花枝支棱着,在月下垂着脑袋,似乎即将枯死。
薛灵玥泄气地咬着嘴唇,松柏成林,家中又没有,阿兄不可能故意给她找麻烦。
可这些花又没一个与松柏贴近的......薛灵玥余光一扫,忽得看见角落里的君子兰。
与院子里的陶盆不同,这株君子兰的盆外还包裹着一层杂草,薛灵玥跑过去将它一把抱起,三两下揪光,露出里面漆黑的瓦罐。
秦艽举着火折子过来,“这玩意儿不是用来炖汤的吗?”
君子兰,炖汤......薛灵玥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她可真是笨,被字面迷惑了眼睛,再将后半句结合起来,整句话便指向了一个人,薛灵玥嘴角如释重负的翘起:“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好,那咱们收拾一下——”秦艽话还没说完,门外忽得传来一阵轻微的噼啪声。
这是有人踩在枯枝上发出的声响。
薛灵玥浑身一僵,进院之前她照惯例在门口放了点枯枝防备,秦艽还打趣她太过小心,没想到竟真的有人,而且来人脚步轻巧,并非昨夜虎子那样沉重,是个练家子。
来不及细想,两人紧盯着墙边,同时抽出刀。
利刃发出细微的响动,空气一瞬间犹如凝滞,只短短一瞬,两个黑影倏地从墙另一侧翻跃而入,手中寒光闪闪,直朝两人杀来。
怪不得昨夜没寻找他们的马脚,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放了根长线来掉谜底的大鱼!
薛灵玥璇身躲闪,一脚踢飞地上的花盆,举起手中双刃,与来人缠斗起来。
不过两招,便试出对方功夫高深,远非寻常之辈。
交手间,长刀横劈而来,沉重的铁刃压住薛灵玥的身前,她双臂发颤,拼力抵挡,脸颊憋得涨红。
对方势大力沉,再这么下去,她占不到便宜。
电光石火间,另一黑衣人瞥见空挡,躲开秦艽的杀招,举刀朝薛灵玥砍来。
惊觉寒光一闪而过,然而设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秦艽猛地挡在身侧,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前胸,殷红的血液瞬时渗出,浸染整件衣裳。
“秦艽!”薛灵玥双眸一缩,手中刀刃偏斜,勉强擦到对方的脖颈,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她不再恋战,挟住他的身子,璇身一转,足尖蹬地猛地朝院外跑去。
院中那黑衣人捂紧脖子,盯着二人的背影,朝一旁咬牙骂道:“还不快去叫人!他受了伤,肯定跑不远!”
月色照不进的漆黑暗巷中,薛灵玥银牙紧咬,气喘吁吁。
她一手死死揪住秦艽的衣裳,一手执刀,拼命拖着他奔逃。不知跑了多远,见身后无人追来,她才堪堪停在转角处向外张望,空旷的街上寂寥无人,只有远处隐隐传来打更的回声。
但秦艽胸前的血越渗越多,渐渐氲湿了她的衣裳。
他气若游丝,“放下......走......”
微微颤抖的指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搭在薛灵玥的肩膀上,然而话音未落,身体骤然脱力歪斜,软软倒在墙边。
对方的刀上淬了剧毒,更何况长而深的刀口几乎划过他整个前胸。
薛灵玥喉咙干裂发痛,勉强腾出口气骂他:“闭上嘴!”
掏出怀里的荷包,漆黑的夜色中两枚褐色的药丸静静躺在手心里。薛灵玥眼神发暗,这东西救过一次他的命,定然就能救第二次!
用力掰开他的嘴塞进去,薛灵玥撕烂自己的袍子,布条从他两臂下穿过,在前胸处紧勒成结,尽力延缓鲜血渗出的速度。
秦艽吞下药,渐渐陷入昏迷。
他惨白温热的脸颊贴着她的颈窝,察觉到指间黏腻湿热的触感,薛灵玥鼻尖一酸,满是血痕的手颤抖着覆上他的脊背。
他不能死,她也不会让他死。
............
烈日聚顶,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幽州城外三十里,平坦宽敞的官道尽头,一辆摇摇晃晃的青蓬马车缓驾而来。
哨卡旁的士兵眯了眯眼睛,“嗬”一声吐出口浓痰,朝同僚吹个口哨,道:“嚯,瞧见没,赶车的是个女郎嘿!”
车架质朴,但两匹拉车的马儿却油光水滑,马蹄大如碗口,遒劲有力。
渐渐行得近了,士兵们仔细打量着女郎的脸,见她生得平平无奇,面色蜡黄,就那双眼睛还有些特点,不由得纷纷失望嗤笑。
薛灵玥整张脸藏在面泥之下,唯有一双杏眼清亮灵动,她跳下车,恭敬地递上手里的东西,“军爷,这是我们的路引。”
“俩人啊?”士兵抓过路引,掀开一翻,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两眼。
薛灵玥退后半步,让士兵上前撩开车门。浓烈的药味弥漫飘出,简陋的车内垫着一床薄被,上躺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郎君。
他生得亦是相貌粗丑,穿着一件破旧的内衫,双目紧闭,仍在昏睡。
“什么病啊?”士兵皱眉,不耐烦道:“让他下来,这车里我们得检查。”
幽州乃是军事重镇,盘查会比别处严些。薛灵玥早有准备,立刻垂着头唯唯诺诺:“回军爷,我家郎君得是痨病,今早又咳了血,正想去城中看大夫......”
痨病发病的时候,一唾沫星子能传染一屋人。
士兵脸色骤变,抬手捂住口鼻,退后几步,“走走走,快走!”说完又指着薛灵玥呵斥,“把门关上!快滚滚滚!”
方才捏在手里的路引直接扔到薛灵玥脚边,生怕沾上一丝病气。
薛灵玥佯做凄然泪下,眼疾手快地拾起东西,跳上车,狠狠一抽马鞭,马儿撒开四蹄,车轮滚滚,顺着官道往前奔去。
天上日头正盛,炎热干燥,行过这哨卡许久,见前后无人,薛灵玥将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钻进车厢。
狭窄闭塞的车厢里,秦艽闭着眼睛,长腿微微蜷缩,睡相平稳中透着些乖巧。
她爬到被褥上,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颊。
许是这次伤得太重,他服过药后远没有之前恢复得快,先是昏迷了一日才醒,这两日又断断续续的陷入昏睡,好在一日比一日的时辰短。
正要收回轻抚着他脸颊的手,秦艽睫毛轻颤,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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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呦呦:再次进行角色扮演。。。
秦小九:我可能实际有九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