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者

　　天色彻底黑了下去，灶台上烧好了一锅热水，雷桑忙活着提着水桶往返与洗澡房与灶台之间洗澡房里早被他准备了一个木制的澡盆，差不多已经上满了一半的热水。
　　等水的深度差不多，雷桑将大锅里重新加满水，让它继续烧着，而后往楼上走去。
　　珈聿听着雷桑的话，靠在床头消食，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在这段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回山上去，但碍于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雷桑推门进来。
　　“澡盆已经准备好了，水温也刚好，我背着你下去。”
　　珈聿一言不发，最终还是妥协道。
　　“不用背，扶着我下去就行。”
　　珈聿说完正准备掀开被子下床，突然的失重感让他一时慌了神，竟然是雷桑直接拦腰抱起他，扛在肩上，顺手还在珈聿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珈聿的脸瞬间涨红，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的你你你......
　　“小屁孩，别乱动啊，待会摔了，哥这就带你去洗澡。”
　　珈聿何时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山上他从来都是被人尊敬着的，在族人眼里就如同神灵一般，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脸过，他一时之间甚至起了杀雷桑灭口的想法。
　　他现在只要运起气血拍在雷桑胸口，百分之百雷桑会瞬间毙命，但珈聿捏着拳头，只当是想想便罢了。
　　不多时，雷桑将珈聿扛到洗澡房，将他安全的放在地上后，顺便就把门给关上了，也是照顾珈聿小孩的面子。
　　洗澡房门一关，澡盆里的热气没地方跑，全部积在不足四平方米的空间里，烟雾缭绕不说，还有些闷热。
　　珈聿站在一旁一动不动，脑门上不知是紧张还是被热的，布满了汗珠，雷桑倒是被热的很自然就把上衣脱掉，挂在一旁的钉子上。
　　雷桑有着一身小麦黄的皮肤，从小山里闯荡让他有着结实的身体，腰间的腹肌不怎么明显，但依旧能够看出轮廓。
　　珈聿视觉受限，所以听觉格外明显，所以他完完全全肯定的听到了雷桑脱衣服的声音，他的耳朵再一次红起来。
　　“你，你要干嘛？”
　　雷桑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皱眉道。
　　“有点热，我把上衣脱了，刚好给你洗澡，打湿了也不好。”
　　珈聿此时也不想纠结脱不脱衣服的问题，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撞到背后的墙上。
　　“不用你帮忙，你出去，我自己可以。”
　　雷桑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小孩，烟雾之下那红彤彤的脸倒是略显可爱，很好的掩饰了先前的冷酷，飘逸的长发有些乱，经过刚才那一撞，那簪子很快就要掉了。
　　珈聿没有听到动静，脖子微微扭动，那固定头发的簪子应声掉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直接碎成了几段，这是由白玉雕成的，这高度足以让其碎掉。
　　珈聿蹲下身子去地上摸索，雷桑此时也被簪子碎裂的声音弄回了神，连忙走过去抓住珈聿胡乱在地上摸的手。
　　“你别乱摸，容易割到手，我来收拾，你自己把衣服脱了，应该没问题吧。”
　　珈聿的手有些发凉，想从雷桑的手里抽回手，但不知不觉挣扎间竟然碰到了雷桑的皮肤，吓的珈聿的脸又白了几分。
　　“你怎么还没出去，我说了可以自己来！”
　　珈聿那有些怒意的声音结结实实传到雷桑的耳朵里，这让他一时怔在了当场，他下意识将声音放软了很多。
　　“别生气，好不好，我是怕你自己不方便，就让我帮你行不行？嗯？”
　　雷桑那磁性的嗓音回荡在珈聿的耳边，像是有回音一般久久不散。
　　珈聿没有回话，只是不知不觉将身体微微靠向雷桑，这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雷桑连松下一口气，将簪子的碎块放在一边，然后先是帮珈聿整理了头发，而后也不问珈聿同不同意就要褪下他的衣服。
　　这在雷桑的认知里只不过是帮小孩子洗澡，并没有什么不妥，但珈聿的表现让雷桑心里也有些痒痒，就像是小媳妇一样。
　　褪去外袍，里面有一件洗的泛黄的衬衣，是雷桑只十几岁的时候穿的，大小正合适，至此，珈聿推开雷桑，背对着他开始摸索着解开这贴身的衣服。
　　“我自己来就行。”
　　雷桑静静看着珈聿在衣服上摸索，珈聿在胸口找衣服的纽扣，但是那纽扣却没有半分踪迹，这让珈聿眉头越发皱的深，有些老火起来。
　　明明以前传的衬衣的纽扣就在这附近，为什么没有？珈聿心想着。
　　雷桑嗤笑出声，只见他的手绕到珈聿腰间，那里打了好几个小结，只轻轻一扯，衬衣的下部便解开了，而后他又把手伸到手臂旁，再解开了一个纽扣。
　　随着所有纽扣的解开，衬衣便变得松松垮垮，不等珈聿反应，雷桑就将衬衣从他的身上脱下来，随着上衣的褪去，珈聿的上半身便清晰可见。
　　那是一个小孩的身体，白白嫩嫩，依稀在胸口能够看到一片淤青，珈聿的身体很是纤细，小腹微微有些肌肉，不似瘦筋筋的。
　　“这衬衣是我小时候穿的，纽扣都在一边，你不好自己脱，还是我帮你吧，在过一会儿，洗澡水都要凉了。”
　　珈聿用手臂捂住胸口，下半身没有任何的阻碍，雷桑只是小小一扯，整个裤子便被扯了下来，珈聿的整个身体便暴露无遗。
　　珈聿身下一凉，急忙把已经褪到脚腕的裤子蹬走，慌张的摸着澡盆的边缘跳了进去，把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都没到水下。
　　他什么话也不想说，只紧闭着双眼，将自己藏在这澡盆里，雷桑将珈聿脱掉的衣服整理好，拿过早已经准备好的毛巾帮珈聿擦身体。
　　“别，我自己来，这个我可以。”
　　珈聿夺过雷桑手中的毛巾，自己慌乱的在自己身上擦来擦去，雷桑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自顾自的评价着。
　　“你这小娃娃身材不错嘛，比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好的太多了，发育的也不错。”
　　珈聿脸色涨红，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你......实在是放肆。”
　　这次雷桑听清了，眉头微微皱起，在嘴角依旧挂着笑意。
　　“放肆？你小小年纪怎么学会这个词的。”接着他轻轻拍了拍珈聿的头，教育道。
　　“小孩子是不能对大人这么说话的，知道吗，很不好。”
　　珈聿用毛巾挡住那，手紧紧捏着拳，对于雷桑的话不予理会。
　　“好了，你自己先泡着，我去给你拿衣服去，还有，你擦的时候注意点，胸口的淤青不要下重手，等洗完澡我给你上药。”
　　雷桑开门出去，又把门轻轻关上，珈聿坐在澡盆里一动不动，眉头越皱越深，牙齿越咬越紧。
　　一分钟的时间不到，珈聿气不过，没有控制好力度，用力拍在澡盆的内壁上，强大的气力瞬间传播开来，随着木板的落地声，整个澡盆裂成了几块，水也流光了。
　　此时雷桑正巧回来，看着坐在澡盆里一动不动、□□的珈聿只觉得有些好笑，并没有把澡盆坏了的事扣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身上。
　　雷桑先将从房间拿来的衣服放在肩膀上，然后不顾珈聿的挣扎，把外衣简单的罩在他身上，而后一用力直接拦腰抱起。
　　珈聿一边乱动，一边骂道。
　　“登徒子，放我下来！”
　　雷桑的抱的花了点力气，加之外衣大多是盖住了珈聿的下半身，两人的皮肤就这么贴在一起，珈聿实在是不敢乱动。
　　“登徒子？这话又是哪学来的，可不能胡说，我是觉得这里乱得很，澡盆的板子到处都是，就先抱着你去房间里穿衣服，再说，都是男生，有什么好害羞的。”
　　雷桑就这么抱着珈聿往楼上走，途中雷母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正巧见到两人，连忙问道。
　　“阿桑，怎么了，这么大的声。”
　　雷桑故意稍微侧身对着雷母，不让她看到珈聿，而珈聿也很自觉的将头埋进雷桑的胸口，双手也不自觉紧紧抓住外衣，不让外衣掉下。
　　“阿娘，没事，就是那个澡盆坏了。”
　　雷母下意识就担心道：“那娃娃没事吧，伤到没有啊？”
　　“没事，就水都流出来了，阿娘，我先带他上去穿衣服，您别去收拾，我等会就下来。”
　　“诶，慢点啊。”
　　雷桑抱着珈聿回了二楼的房间，雷桑一放下他，他就如同猴子一般钻进了被窝里，只把一个头露在外面。
　　“别躲了，先出来把衣服穿好，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好了。”
　　珈聿经过这一系列的羞耻行径，看似已经无感，但内心已经想了千百遍杀人灭口的事，但他也只能靠想象来安抚受伤的内心，实则根本不敢动手。
　　最后珈聿还是败在了雷桑的软磨硬泡下，华丽的衣服整齐的穿戴在珈聿的身上，在穿衣服之前珈聿就这么裸着上身被雷桑伺候着上药。
　　对他而言，雷桑已经和他有了肌肤之亲，珈聿的师傅言道，能有这样一个毫无保留暴露在你面前的人，可谓之知己，他也算是想通了。
　　既是救命恩人，又是知己，自然不能以怨报德，所以雷桑这样伺候着他，即使别扭，他也依旧默不作声，任其摆动。
　　“好了，你就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你的头发湿了，先让它慢慢干，等明日日头好些，我就帮你洗头发，有事大声喊我就行。”
　　雷桑正准备出门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转声问道。
　　“我叫雷桑，你叫什么？”
　　珈聿一愣，珈姓是族中大姓，在传说中是山神的姓氏，但他还是回道。
　　“珈聿。”
　　雷桑走在下楼的楼梯上，脑中一直回想珈聿说的名字。
　　“珈聿，难道......”
　　正此时，雷父手中拿着那断掉的玉簪走过来，一见雷桑便问道。
　　“阿桑啊，这簪子是......”
　　雷父话有所指，雷桑接过玉簪的碎块，回道。
　　“是那小孩的，您给我吧，看能不能接上。”
　　雷父面露忧愁，欲言又止，雷桑察觉到便让雷父明说。
　　“阿父，有事就说吧，又没有外人。”
　　雷父一听，便说起来。
　　“这簪子一看就是贵重的东西，虽说阿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还是能认得出这是价值不菲的玉器啊，再看那娃娃穿的衣服，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雷父又压低了一些声音。
　　“阿父也不是别的意思，要是那娃娃伤好了就送他回家去，他家里人也担心是不是。”
　　雷桑沉思一会儿，说道。
　　“阿父，我知道您的顾虑，他的眼睛现在还看不到东西，等他眼睛好了，我会送他回家去。”
　　雷父这才放下心，等雷父走后，雷桑面露阴沉，似是内心有什么事情在挣扎一般，但很快他也想明白了，看向院子里正在扎蓑衣憔悴的雷母，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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