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失败套路

　　被问到是不是那个“神秘男朋友”时，回复否的话，在别人眼中，就等于背后戳穿了佐藤曾经的“吹嘘”，他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吧。
　　何况他当时是认真的呢？

　　正如几年前，松田阵平没有告知幼驯染佐藤真实的想法，基于同样的原因，他现在也没有否认。
　　“……算是吧。”模糊地略过。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了然地微笑，没有拆台。
　　小阵平他时常会给陌生人一种对许多事都满不在乎的冷漠感，更近一些才能察觉到他的外冷内热……表面随性，内心其实看得非常透彻。
　　不希望朋友有背后被人耻笑的可能，哪怕对方可能不会知晓，也干脆认了下来。

　　不过，说真的，承认得未免有点太快了啊……其实也可以让他点头的。
　　这时候反而不像国中时那样，说着“萩你才是佐藤唯一的love吧”，然后理直气壮地把他推出来作为“佐藤君防线”了。

　　萩原研二想到这，心情复杂。
　　即使是当初佐藤希望拍下照片广而告之的时候，也是在他们中选其一吧，“次郎”作为[初恋男友]的指代时，是两个人呢。
　　不过，一旦其中一个人走入他人视野，另一个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他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
　　纠结这种事实在没必要，当初你推我拒，都不想被别人知晓，现在难道还要抢着认领过去的误会吗？
　　“初恋”说到底只是个虚假的名头而已。

　　伊达航震惊过后就是感慨，“你们关系看起来还是很好呢，高一的时候也听他经常提起。”
　　当然后面就没再提过了，应该是分手了吧，看现在的状态，这两个人还变成了相处自然轻松的好朋友。
　　绝大多数前情侣都做不到，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厉害。

　　“那、今天见到的降谷君和诸伏君，”萩原研二问，“他们也知道‘次郎’的事吗？”
　　“唔，如果是高中时期开始的话，”伊达航思索，“那时佐藤和他们不在一个班，所以……”或许不知道。
　　松田阵平:“国中一年级开始的。”

　　“诶，这么早？”伊达航说，“那就不可能不知道了吧。”
　　所以今天其实是降谷和诸伏第一次见到佐藤的前男友吗？难怪那两个人有点不自在呢。
　　知道让人不放心的朋友原来就是和眼前这个人交往过，很难不用挑剔的目光去审视吧。

　　萩原研二闻言不禁点头。
　　既然那两人知道的话，果然“次郎”的原型还是小阵平，“雷”则是他。
　　《中二病恋爱大作战》的连载时间大致在佐藤国中时期，正是与杉菜/次郎的‘热恋期’。

　　不过，连照片都始终没有取得他们允许，更别提画成漫画角色了。
　　大概是知道会被拒绝，所以佐藤才采用了两位‘幼驯染’的形象元素。
　　真是微妙，有种‘妻子回到家，发现丈夫让别人穿上了自己不喜欢准备丢掉的睡衣’的奇怪感觉，难以言喻。

　　这边，伊达航苦思冥想，终于回忆起了那件已经遗忘在记忆角落的旧事。
　　那是四年前的修学旅行，其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他们的房间举行了一场男子夜谈会。

　　佐藤在夜谈会上侃侃而谈，似乎恋爱经验极其丰富，将场上几名男子高中生说得一愣一愣的。
　　“我会给什么样的初恋打满分？”他清了清嗓子，“当然是黑色头发、青色眼睛，火辣又温柔，心思很剔透的类型。”

　　虽然个性没有了解，但外形是符合的，应该就是松田阵平没错了。
　　伊达航看他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能和佐藤从国中谈到高一，让他分手后都赞不绝口的恋人……这位松田，一定是个真正的男人!

　　另一边。
　　我和降谷、景光结伴离开。
　　景光高中毕业后就很少返回寄宿的亲戚家，我干脆邀请他们两来佐藤宅居住。

　　“你之前不会是故意拖着不见我们吧。”降谷零眯眼，“二十分钟都抽出不来吗？”

　　他说的没错，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
　　但是。
　　“怎么能这么草率的重逢!”
　　我回忆之前的畅想，很是憧憬，“应该是在樱花飘舞时，我戴着学生代表的胸花，于众目睽睽下走上讲台，慷慨激昂地陈词。”

　　而降谷和景光，他们两坐在底下，惊讶地发现高中时那个不起眼的灰小子，摇身一变成了闪闪发光的入学第一名。
　　‘什么，什么，那是佐藤？’降谷零捂住嘴巴，‘好耀眼!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对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感到自惭形秽……’
　　诸伏景光也不能自持地按着胸膛，嘤咛一声，‘三年不见，佐藤变得好帅啊，啊，我快晕倒了。’

　　至于萩原和松田的出现，完全在我意料外。
　　松田从没提过和警察相关的事，萩原……萩原的主线任务是“消失の家产”，为什么你找家产找到警校了啊喂!

　　降谷零闻言眼睛一虚:“你想象中的‘我’总是令我自己也感到害怕。”
　　“不过就为了这种理由……”他有些不悦，“回国了还不愿意见面。”

　　这人完全不想见他们吗？一点也不着急。
　　走的时候明明还哭着抱住他说去到那边也会伤心，回来的时候为了“闪耀登场”，竟然拖了四个月，最后还是在测试校场外偶遇才见到。

　　这当然只是一部分理由，但凶案也没有必要提起，所以我只能任由他揪脸泄愤。
　　“ogi还嫌弃手感变差了，”我不信，“降谷，你也觉得手感变差了吗？”
　　他的动作一顿。
　　“为什么问我？”他说，“这是你和他的事。”

　　降谷默不作声地把手收了回去，从衣帽间找出干净的睡衣，走向浴室。
　　而根据我以前领悟的串联灯泡理论，现在是景光发亮的时候了。

　　诸伏景光:“……怎么了？”
　　“景光，你在想事情吗？”我问，“你一路上都没说话。”
　　“我在想，”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你长高了，束明……当然也变帅气了。”
　　“!!”

　　“虽然你刚才的形容稍微夸张了些，”诸伏景光说，“但基本的感受没错。”
　　记忆中还是青涩明朗的少年，大概只到他下巴一点，看向他时要微微仰头，看得人心头一软。
　　正因如此，猝然与初具成年男性锋芒、冷峻而挺拔的青年对视时，熟悉与陌生感同时涌上了心间。
　　……那种迎面而来的魅力也格外致命。

　　此后大概很长时间，他都处于看到对方就会心跳加速、余光触及对方旁边的人又冷凝的反复中，将自己弄得有些恍惚。

　　反观零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只是单纯为重逢高兴，又生气于束明之前拒绝见面。
　　不过这是因为零没有他这样复杂的心思，还是因为……根本就不知道“满分初恋”的事呢？

　　假如没有在修学旅行时见过那张关于“初恋”的问答，诸伏景光不会觉得今天认识的两人，作为束明的朋友，与班长有什么不同。
　　喜欢上自己的朋友是一件小概率的事，他可能是唯一的例外，纯洁诚挚的友谊才是常情。
　　至于那位松田君……大概只是巧合吧？符合“满分初恋”外貌特征的人实在太多了，甚至可能是漫画角色。

　　幼驯染洗完后，诸伏景光很有默契地接上，给两个朋友留下单独的相处空间。
　　热雾蔓延，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听不见外面的声响。
　　会说些什么呢，这两个人。他想。

　　降谷的头发没干，柔顺金发湿答答地垂落在额头脸侧，像是刚从青春伤痛电影分手现场淋雨回来。
　　在赤井002身边形成的宠溺DNA自己动了起来，在本人反应过来以前，我已经拿过吹风机，将他按在椅子上。

　　呼噜噜的热风从指间飘向发丝，头发的主人忽然仰起头，明亮双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目光专注。
　　不等我回以疑惑的视线，他又很快低头。

　　降谷零瞥了一眼远处的穿衣镜，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没有从倒影中看见任何脸色发红、或者耳朵发红的迹象，证明这些部位只是单纯发热而已。
　　……还是不能看他。

　　当初因为不清楚自己的想法，降谷零决定冷静一段时间，谁知还没思考出结果，就猝然与对方分开，直接从高二“冷静”到了大学毕业。
　　过长的冷静期不但没有扑灭心中的火苗，反而使冰下火焰熊熊燃烧，一旦名为“分别”的冰层碎裂，将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时隔三年，第一次从自己也心知肚明的暧昧视角看向梦中见过无数次的本人时，根本无法再冷静地自我审视。

　　目光一放到对方身上——鼓噪到有些吵闹的心跳、火热的血液和似乎在发烫的脸颊，简直让人狼狈不堪，只能极力掩饰自己异常的反应。
　　偏偏视线本能地追随着对方……即使收回，之后也会不自觉地再看向他。

　　未免太逊了。
　　他无声叹气，安慰自己。不要紧，大概是三年不见，有些激动过头，以后经常见面的话，反应就不会这么剧烈了。
　　理智地分析完，人渐渐平静下来。

　　现在，轻柔的触感在发间穿梭，让人不禁想要眯起眼睛。
　　“你变得有点体贴啊，佐藤。”

　　我:“我还有更不一样的地方，降谷。”
　　降谷零:“嗯？”

　　我以惊人的手速解开纽扣:“请看。”
　　降谷零:“？？”

　　他也以惊人的手速地把我的衬衫扣好，怒目而视。
　　“不要突然开始脱衣服啊!”
　　我也怒视回去，“为什么不能？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练出来的肌肉，看看怎么了？”
　　“谁要看啊!”

　　“呵，我一直想看看你这副表情……”我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入怀中，四目相对，他果然不自在地偏过脸。
　　“这副嫉妒我的表情!”
　　降谷零:“……”

　　诸伏景光推开浴室门，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金发青年弓背坐在椅上，身后站着的黑发青年拉着他的手腕，强硬地将他拽向自己，两人的上身凑得极近，脸也快贴在一起，似乎呼吸交缠。
　　前者不适应地偏头，而后者含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诸伏景光驻步在原地。
　　“零、束明，”他语气自然，“你们在说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被他看着的人松开手，意味不明地微笑。
　　“是吗……”

　　浴室的门关闭，现在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独处时间。
　　降谷零有点尴尬，不知为何开始解释，“佐藤他……”
　　“什么？”
　　“他拉着我，非要给我看他的胸肌和腹肌。”

　　诸伏景光:“……”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等会也要给他看吗？

　　他掩饰般地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压下躁动，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
　　……要不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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