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怎么你一个人拿了三个水杯？”林琛蹙眉。

　　“没，我不是自己来的。”于青野解释说。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钱途正好出来，看见俩人后走过来站到了于青野的身侧，朝林琛伸出手，“杯子给我吧。”

　　林琛手里拿的是于青野的保温杯，他看了一眼钱途，又低头看了一眼钱途伸出来的手，笑了笑把杯子递了出去，又转过脸对于青野说，“回去吧，快上课了。”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于青野转身，和钱途一前一后往回走，钱途走在于青野左后边，林琛一直看着，期间钱途转过身，对上林琛的眼神，几秒后转了过去。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老师也见天盯着，尤其是一班和二班两个培优班，班主任更是急得恨不得把办公室搬到教室，天天盯着这群人，又在暗地里较量着，都想着超过另一个班级在年级组考第一。

　　顾念着林琛最近忙，于青野都看到好几次林琛被主任叫走开会，所以他也基本不怎么去打扰林琛，偶尔经过的时候，或者说走到那边的时候，都看到林琛拿着笔低头学习，偶尔皱着眉，用手揉揉太阳穴，或者眯着眼假寐，他都会在门口看一小会儿，大概几分钟林琛又拿起手边的笔接着学。

　　林琛眼下的乌青也一直都没有消散，但倒也没有越来越重，于青野每天早上都会卡在林琛来的路上去接水，一直注意着林琛的状况，考前两天，林琛来的时候都是皱着眉的，就连看到他打招呼都展露一种疲态，笑都像是强撑的，吓得他把林琛从头到尾盘问了个遍，晚上放学前还叮嘱他晚上不许再熬夜，回去就睡觉。

　　林琛听他说完点头，当晚回去真就连书都没带，考前两天都是八点左右就准时睡，考试当天真就是感觉浑身清爽，连前段时间的焦虑都一下子没了个干净。

　　两天期末考，林琛状态极好，题做的也顺畅，理综更是提前二十分钟就做完了，然后坐在那考虑寒假怎么跟于青野不断联时刻保持联系。

　　他在于青野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去了一趟寺庙，他一直信这些，所以临近于青野考试，他就去给于青野祈福，算上基地那次挂的红绳，这算是第二次了，但他不了解哪个佛是管学业的，所以他就从看到的第一个佛开始，拜到最后一个佛，而心里默念的只有十一个字。

　　愿青野，前路光明，平安顺遂。

　　一月中旬，考完试放的假，二月初开学，一共半个月。

　　今年过年早，二十一号过年，刚放假没两天，于青野就开始跟着王女士的计划去置办年货，忙的他跟司蕴来回跑，再加上外婆离开了以后，外公一个人，平时也不怎么愿意出门，司蕴妈妈去找了好几次说一起过年，老爷子也不愿过来，最后还是于青野和司蕴哄好带过来的，连着行李一起，说以后想一放学就想看到外公，老爷子一乐，也就同意了。

　　两家过年是一起过的，往年也一直都是这样，但今年少了外婆，几个人在饭桌上也都避免提及，外公看了一圈，突然举起杯子起身看着几个人，“孩子们，这段时间啊辛苦你们了，你们妈走了，我一个人呢，多少有点适应不过来，平时啊她在的时候，我们俩旅旅游，逛逛，也多少有个伴，但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人死不能复生，老婆子在天上看到我这样也不好受，还带着你们也跟着一起操心，尤其是静静和小然，”说完看了一眼两人，两人正眼中含着泪。

　　“别担心啊，爸没事了，也听你们的话，以后我就搬过来，孩子们放学还能每天都看到，这样也好，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来回跑了。”

　　“这就对了嘛外公，”于青野听完开口，起身走到老爷子身边蹲下，“这样多好，每天送我和司蕴上学，晚上还能在门口接我们，还能每天都见着，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外公大笑一声，“小野说的对啊，来，咱们吃饭啊，吃饭。”

　　于起注意着王女士抹泪，抽了几张纸抽递给王女士，还伸出胳膊拦住了王女士的肩膀，七个人眼眶含泪，又高兴的吃完了团圆饭。

　　吃完饭收拾完桌，于青野突然想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一激灵赶紧道了别回了家，从仓房里拿出来几捆烟花棒，赶紧揣进书包里，又随手套上羽绒服，走到玄关考虑到这个时间不好打车，他思考了一下把于起的车钥匙拿上，准备直接开车去。

　　路上确实没什么车，于青野还庆幸着自己的聪明劲，他想着过年的时间林琛肯定不在家，所以直接把车开到了林琛家老宅。

　　老宅他去过一次，有一次和林琛在附近，陪林琛回去取了点东西，路怎么走他确实不记得，但记得那片别墅区，马上出市，在郊区，一块非常寂静的地方，他当时非常喜欢，才问了林琛一嘴。

　　在导航里输了地址，看了一下，差不多要走一个多小时，于青野立即起车，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书包，伸出手拍了拍，嘴角上扬，一路油门踩到底，终于在十二点之前到了林琛家老宅。

　　结果走到门口，小区保安不让进，让他刷卡，于青野第一反应上车给林琛打电话，结果上车找了一圈，才反应过他出门着急，好像忘了把手机拿上。

　　眼看着时间马上零点，他跟门口的保安嘴皮子都磨破了，保安也不让他进，急得于青野在门口来回踱步。

　　突然钟声响起，于青野猛一抬头，无数个烟花一齐炸向天空，好像是按顺序放的一样，最先一批是浅紫色雾蒙蒙的感觉，紧接着好像一条条金黄色的麦穗一般，从一侧射出，漂亮的不像话，本是暗黑的天空一瞬间炸开各色的烟花，亮起了半边天。

　　“小伙子，新年好啊。”保安大叔看着于青野说。

　　于青野浮躁的心在此刻安静了下来，他闻言转过身，回道，“大叔，新年快乐，大过年的，您还得在这守着，辛苦了。”

　　大叔嘿了一声，“小伙子，你说的再好听我也不能放你进去。”

　　于青野大笑了一声，“大叔，你这油盐不进的也太称职了。”

　　说完转过身回到车，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包，也舍不得走，准备等等林琛，如果他明早出来的话，就把烟花送给他，也不白来这一趟。

　　他把车停到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就把座椅调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刚透进来一丝光线，于青野直接一个机灵就支撑起了身。

　　北方的天，七点钟天才蒙蒙亮，于青野支起身子，开门在外面逛了两圈，让自己清醒，又从车里翻出来了点现金，他还庆幸还好不是开他和林琛那辆车，不然里面干净得很，连现金都翻不出来。

　　他在附近吃了个早餐，又返回到车上，就怕错过出门的林琛，结果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林琛出来，于青野感觉自己有点蠢，完全可以回去把手机取回来，又等到了下午两点，也没有人，他就无奈又开车返回。

　　回到家以后就懒得动了，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到家手机也没看，就直接上床补觉去了，等一觉醒来就晚上八点四十分了。

　　他才反应过来拿手机，一开手机消息都炸了，还有林琛的，是昨晚零点多发的，一句简单的「青野新年快乐」

　　于青野挠了挠头，把手搭在额头上，头一次对自己无语。

　　新年这几天没闲着，于起和王女士也没得空出去玩，老爷子今年在这，来往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于青野这几天也是，基本都在司蕴家，或者就和爸妈一起和亲戚朋友聚餐。

　　等这些聚会什么的终于落了一段落，也已经初六了，一早，和王女士吃饭的时候王女士让他今天得空去帮他取点东西，她两个月前订的几条裙子，说是今天开门正好一起到了，王女士腾不开身，就让于青野去取一趟，于青野同意着中午就去取。

　　结果就这么一去，把于青野这两个月的热情与信心击垮了个干净。

　　他麻木着身体取完裙子，行尸走肉般的回到房间，半靠着门，直接瘫了下来。

　　从回到房间开始，于青野一直靠着门坐在那，眼神呆滞，甚至都不得聚焦，就那么坐在那，直到外面的月光照进来，他才起身，去洗了个脸，回来把小夜灯插上，靠着窗坐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反应过来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于青野靠坐在床头，旁边的灯亮着，一丝微弱的黄光，周深黑色倒也不显得那么漆暗。

　　大概过了很久，窗外透过来一丝光，窗帘遮光性很好，只能从边上透进来一点。

　　他起身，走到了窗边，伸手拉开了帘子。

　　天亮了…

　　他紧接着开了玻璃门，一月份的天气，外面没风，但冷得他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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