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的灵宠要翻身(双重生)

作者:猫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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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帝(六)


      那晚之后很长时间,东荒帝城的人再没见过阿昀。他在金鳞池布了结界,不容任何人进入,自己沉在池下,封在居所中,也不知是在狠命修炼还是在做什么。

      有时帝息想起来,会有点后悔。当时应该先将他那些情绪和记忆都强行消除的。任凭他带着那些爱和恨独自呆了这么多年,天知道会滋生出什么样扭曲阴暗的心魔。

      但他一时之间也顾及不到那么多,也没有机会破开结界闯进去动手。直到阿昀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中间的漫长时光,他都一直在忙。

      因为南荒神帝也应劫羽化了。

      从祖神时代就承天命而降生的第一任五方神帝,至此仅剩下东荒神帝一人。

      与前三位神帝羽化不同,南荒局势极其复杂。第一任南荒神帝羽化后,以帝息为首,四位神帝亲自前往,处理善后事宜;但随后,整个南荒陷入了长久的混乱和争斗中,以至于根本没有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生灵堪当大任,继承南荒帝城和神帝之位。

      帝息和其余三位继任神帝不得不经常前去南荒,主持大局。

      那天,一道讯息又传进了东荒帝城。帝息略作收拾,独自出了长星殿。

      从前他外出时,还会带上掌案仙伯或其他臣属;最不济也会带几名侍从。但如今,无论是他还是帝城内的众人,竟都习惯了他的独来独往。

      他离开之时,甚至都不用特意吩咐,众人各司其职,丝毫不乱。哪怕他即刻羽化了,也不影响整个东荒的正常运转。臣属们应该能顺利撑到下一任神帝继任。

      下一场天劫随时可能降临,届时他自然该应劫而去,倒是不必要将不相干的人带在身边,一起拖下水。

      路过金鳞池的时候,他微微一顿,侧首瞥了一眼。

      朝阳如火,映出一池金红色泽。池水平静如镜,波澜不兴。

      并没有那人的身影。

      他收回目光,径直出了帝城。

      但今次的场面实在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南荒本土如今分了几十支较大的势力,互相之间征伐不休,谁也不服谁。又一次长时间的惨烈混战之后,大家暂且停手,邀请其余四位神帝前来调停。

      南荒神帝之位空悬,帝城也就成了调停之所。

      帝城紧邻有名的极南火漠,火漠中一望无际的嶙峋岩石和沙丘,血一般红艳浓厚的颜色。日轮转到这里,都被映衬出同样的色泽,天地融为一体,难以分辨,绚丽而悲壮。

      然而火漠中危机重重,底下的火狱更是流淌着万年不凝的烈焰熔岩,镇着的全是天地初开时被祖神亲手填入其中的大妖。

      连同帝息一起,这次来了三位神帝。然而谁也没想到,调停到关键时候,有人不服,疯狂之下,竟不惜将火狱直接炸了。

      恢弘巍峨的南荒帝城整体被冲天而起的烈焰熔岩吞噬,帝息与其余诸人一起,奋力斩杀了两只逃逸出来的大妖,重新封印了火狱。

      但不成想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修为耗尽之时,遭到最后一只漏网的瘴妖偷袭。

      能让祖神这样的创世神祇亲自动手的大妖是何等厉害残暴的角色,何况一次放出了三只。神帝拼死重创瘴妖,自己也一身是伤,与众人失散,孤身一人陷在了极南火漠深处。

      火漠之名,名不虚传。置身其中,仿佛被架在烈火上生烤一般。帝息倚靠在石壁上,神识昏沉之际,居然还有精力想,他堂堂东荒神帝,第一任五方神帝中最后一个应劫之人,居然要死得如此悄无声息,如此狼狈,倒也真是有负生前名声。

      只要他一死,所谓的血契自然等同于没有。不知道当那人回过神来发觉彻底自由时,满意之余,会不会偶尔也为他叹息一声?

      他如今所处的,是一个极深的岩洞,内中没有什么光线,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是相对比外面清凉一点。

      若是在往常,再恶劣的境地,也就是一道结界、一个法诀的事。但如今他神力几近枯竭,受了不轻的伤,又中了毒,哪怕是火漠中一只稍稍厉害点的妖物,大约都能要了他的命。

      何况那只瘴妖只是受了重伤,眼下只怕尚在岩洞外什么地方逡巡。他呆在此处,无人知晓他的下落,没有人护法,即使已经服了些丹药,修为恢复之前,无非等死而已。

      寂静和混沌中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也许已经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天半天,浑浑噩噩之时,岩洞中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似乎并没有打算隐藏行迹,连粗重凌乱的喘息声都没有半分收敛,也不说话,黑暗仿佛对他没有半分影响,只光明正大地向他行来。

      急促而仓皇的意味。

      帝息双目紧阖,几乎是凭着本能运转所剩无几的灵力,雪亮剑光闪动间,长剑骤然脱手激飞,向来人刺去。

      一剑击出,来人似乎并未料到他会暴起发难,躲避不及,闷哼一声。

      即使没有睁眼,也能感觉到洞中仿佛亮起了一点光线。帝息勉强抬起眼睫,只看见昏暗朦胧的一缕幽光中,一角熟悉的衣摆烈烈如火。

      似有某根弦被彻底勾动,他的心蓦地沉了下去,像是从万里长空直直堕落进无尽深渊,难以言说的绝望,却只能极力压制着躯体中某种遽然炸裂的陌生感觉,重新紧闭上眼睛,低声斥道:“出去!”

      他中的毒特殊而刁钻,眼下见着谁都没有关系。哪怕是那只瘴妖突然闯入,他也还能尽力一搏。

      只是不能见这个人。

      阿昀像是听见了他的话,又像是全然没听见,在神帝身边停下脚步。

      明明那人自己也是长久跋涉和恶战后满身的狼狈,却是抬手施诀,先将他大致清理了一番,又化出一张软榻,俯身将他抱上去,方才嘶哑着嗓子恨怒道:“还有精力对我出剑,看来还没吃够苦头。”

      那人拥着他,喂他喝水服药,他却极力挣扎着想将那人往外推。阿昀恼了,用力将他禁锢在怀里,自己喝了一些,掐着他的下颌粗暴地渡了过去。

      见他被迫咽下不少,那人又十分恶劣地故意狠命吮咬了一番,总算肯放过他的唇舌,冷漠的嗓音中含着些莫名的情绪:“你自找的。”

      熟悉的桀骜霸道的气息笼着他,纠缠着他的口鼻,也催发着他躯体中的毒性。

      难以言说的酥痒之意像是从骨髓里泛滥而出,顺着脊柱潮水般蔓延开来,一阵一阵涌遍全身,层层叠加,最终汇聚在一处,让他连素来笔挺如剑的腰腿都软成了一滩水。

      帝息全身都像陷在火海中焚烧一般,死死压抑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根本没精力同他计较方才的轻薄无礼,片刻,咬着牙,绝望道:“阿昀,你先出去!”

      见他连躯体都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玉白面容上泛着奇异的绯红,眼神迷乱,浑身火烫,密布着细细的汗珠,阿昀终于觉出他可能不仅是受伤和神力耗尽这么简单,抓着他的手腕查探了一下,漆黑冷厉的眉睫微蹙,道:“你中毒了?”

      帝息用力挣扎着,没挣开,又抬起眼睫看他,狭长凤目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弥漫着一层缠绵魅|惑的水雾,素来和缓的嗓音已有些变调,带了点难以掩饰的哀恳:“你出去!”

      毒性发作得极其迅速、凶猛。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他已经没有办法压制住那些陌生而激烈的反应,和某种仿佛自魂魄深处澎湃而出的渴求,连呼出的气息都像是烈火灼烧一般。

      阿昀紧紧盯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震惊道:“方才我在外面斩杀了一只受伤的瘴妖,你是不是中了它的毒?!”

      神识在一线清明和灭顶沉沦之间被来回拉扯,帝息全然没有半分力气去想他如今是怎样一副不堪入目的羞耻情态,只在他怀里剧烈颤抖着,近乎哀求地看着他,连嗓音都已经破碎不堪,哑声道:“阿昀!”

      落在身边的人耳中,配上迷离挣扎的眼神,竟是说不出的温软柔魅,口|申口|今一般。

      瘴妖正是最后偷袭他的那只大妖。它的毒其实不致命,除了令人思绪昏沉,并没有太大影响。

      但若是毒性未解之时面对心悦之人,却会发作得极其迅猛,成为暴烈难当的情|药。

      在他身边的这些年,阿昀也算博览群书。瘴妖之毒的特殊性那人必然也知道,他没有办法隐瞒如今的状况。

      从前无数次抹杀那些情感和记忆时,帝息自以为他可以一直冷静到无情地站在云端,俯瞰那人无数次在怨和怒之间挣扎着生出一点心动的幼苗,再轻描淡写地将其斩灭,以阻止他们之间的冤孽,维持应有的君子之交,维护他珍视的人。

      然而那人的爱意太过纯粹真挚,点点叠加,早已侵占了他的整个天地。待他有一天回过神,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自己都已陷入情爱的深渊中,无可自拔。

      他这一生,肩负天命,心怀苍生,分不出太多私情与人,瞧着一派温和柔善,其实连性子到魂魄都冷硬如冰,唯有心上一处血肉是柔软的,盛着阿昀一人。

      让那人瞧见他如此狼狈、荒唐的模样,察觉他一贯伪装的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令他仿佛被剥光了展示般地难堪、羞耻。

      压制了数万年的秘密,突然就这么直白、这么无所遁形地暴|露在了骄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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