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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当Emiya和库丘林从医院返回卫宫家时，天边向晚的红霞早就退尽，家里时钟的指针也已经走到数字六和七之间。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得到的情报也有点多，有天草四郎的、有罗宾汉的、有亚瑟这位出门一整天才踩着临近饭点时间回家的……Emiya觑着晚餐已经被塞拉包办，又和亚瑟聊上几分钟后，决定趁晚餐前的这段时间做个汇整。
说做就做，他马上投影一张折迭茶几往自己房间的塌塌米上放，接着把借来的、切嗣平常用的笔记本电脑在茶几摆好，掀盖，开机。
画面刚亮起、尚偏暗的计算机屏幕上，映出了Emiya认真思考时总是不自觉拢起眉心的面孔，以及在前者背后探头探脑好一会儿才甘心坐下的库丘林。
就跟白发褐肤的男人开计算机很熟练一样，蓝毛大型犬也很熟练地把下巴往对方的肩膀搁，两只「爪子」环绕搂住前者以男性而言挺纤细、又因为腹肌扎实充满弹性的腰部，连体婴似的前胸贴上后背，彷佛想利用自身的高体温把男人那笔直到跟冰雕似的背脊稍微融化，调整成适合居家的放松弧度。
可惜某人也许是不解风情，愣是把伴侣不动声色的体贴当作负重训练，不吭声驱赶，却也不动如山。
「……」库丘林开始考虑，靠筋力压弯会不会被无限剑制？
Emiya没管他，自顾自打开新的空白文本文件，稍作思考，手指便开始在键盘上轻盈弹跳，将已知情报以条列式逐字打出来。
这是第一遍整理，用来确认没有遗漏；然后是第二遍……他点着鼠标建立好表格，准备替罗列出来的情报作分类。
工作时间，库丘林倒也安分，在脖颈间蹭蹭嗅嗅的小动作虽然有，但也就那样；呼吸时气息吐在颈边颊侧固然有搔痒感，却也不是不能忍一忍。反正从表面来看，Emiya是真的把库丘林当训练肌力的背部挂件，连耳朵都不红一下。
不过在静室中彼此相依，气氛很温馨。
灵魂伴侣正被搂在怀里，库丘林一贯比较急的脾气，此时也像不愿意破坏室内氛围而顺服下来……他默默转动瞳孔细长的赤红色眼珠，欣赏Emiya全神贯注在「打报告」的认真侧脸；偶尔，目光也会落在他灵活敲打键盘的十根手指上；再偶尔、才会调转视线去瞅瞅屏幕上都写了哪些内容？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印象深刻的酒店名称：凯悦。
现代名词居然会让他感到熟悉？库丘林顿时从看一个名词扩展为看整个句子，等看完还发出短促的口哨声，笑道：「哟，他们真敢啊！那是老子岳父炸过的酒店。」
「喀哒」声骤然一止。
只有短短几秒，很容易被误以为是需要思考导致的停顿。可是库丘林不会，他确定被自己搂在怀里打报告的人，刚刚就是僵住了！脑子一片空白的那种！
「你记错了。」Emiya嗓音冷淡。
「哦……那、是老子岳父炸过很多次，不过这次没炸的酒店？」
「蠢货。吉尔伽美什有王律键，他们包下的总统套房在顶层。想钻研爆炸的艺术你找错实践对象了。真想试试C4这种现代魔术，我推荐你把目标放在新都靠近港口那边，那里有一栋荒废的半成品大楼，连鹰架都还搭着没拆。只要别被抓现行，无人伤亡，即使炸掉它不会有人送你锦旗，也一定会有人暗中感谢你。」
一通冷嘲热讽完，Emiya似乎意犹未尽……话锋一转，他居然真的开始指导库丘林如何定向爆破建筑物。尽管当「老师」的两只眼睛全程只盯着计算机屏幕，没有给自己的「学生」哪怕一个眼神。
意外会听到如此专业的爆破建议，库丘林也听得一愣一愣，好一会才想到……的确，Emiya奔走的战场站在这个时间点看待，属于未来，属于热武器发威的舞台──换句话说，别看这个人的主要职阶适应为Archer，实际上如果有个Grenadier职阶，说不定他也可以胜任。
「很有一手嘛！不愧是老子看上的人。」
下巴搁在左边肩膀上，库丘林不光夸赞、还用空着的右手使劲拍了拍Emiya的右边肩膀，然后顺势就把手臂搭在上头，还一脸若无其事。
「根本有听没懂吧。」没好气地揭露真相，Emiya侧过头，斜一眼库丘林。「把手拿开，你妨碍到我工作了。如果手太重拿不起来，你整个人滚出去也是OK的。」他直接扔出二选一，也等于掐断了其他的选项。
攀上Emiya山的那条结实手臂果断滑下去，重新缠上被伴侣默许的腰部。那双明亮赤瞳，却转而盯上Emiya颈部散布着些许白色发尾的淡褐色肌肤……动动嘴，哈出热气……库丘林有点想啃。
他确定、肯定、笃定！刚刚他试探下口位置的时候，Emiya有抖一下。
──真是可爱到让人想咬下去的反应呢！
蓝色大型犬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自家饲主的后颈，忍住了这份冲动。只不过Emiya还是又抖了一下，因为啃是没啃，但确实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从他后颈滑过去……那触感、该死的熟悉！
「你这──」
冷厉眸光睥睨，漆黑鳞纹的干将被投影具现，抢在话语未尽前，一刀往后斜劈！
锵。
色彩厚重的盖尔伯格及时出现在正确位置，赤色枪身竖立格挡，拦住看着凶猛、其实用上的劲道并不强的一斩。
「──蠢狗！」
然而库丘林一动不动还很开心，笑到咧开嘴，露出尖尖的虎牙。毕竟，他就是想看认真工作的伴侣，严肃脸突然破功是什么样子嘛！
「哟、工作工作啊。会赶不上全家吃晚饭喔！」爽朗笑着的男人半举单手作投降状，赤眸与表情一致，盈满了笑意。
「啧。」
Emiya不情愿地解除干将的具现，甩了一个「你给我记住」的眼神，才调整坐姿，重新面对笔电屏幕。
捣乱一次就够，库丘林接下来没有再招惹Emiya。少掉这个小动作不断的干扰源头，红色英灵打报告的速度顿时加快！
这份报告将已知参战英灵的真实身份、御主的真实身份和冬木市据点罗列在最前头；Archer罗宾汉怀疑Rider德雷克和她身份不明的Master，与他和他的Master丹．布拉克摩亚老爷子来自同一个平行世界，他们同样在另一场脱序的圣杯战争中徘徊了九百九十九年……这样惊世骇俗的说法，被归纳在第二部分。
而报告最后的篇幅，则留给天草四郎坦言会让所有参战者知情的集体通告：圣杯战争规则变更！以及始作俑者、最初的Avenger安哥拉．曼纽已经跟言峰绮礼订立契约，携手强行成为第十一组参战者。
……
等Emiya敲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完工！枕在他肩膀上的库丘林才慢吞吞地开口：「啧啧，看样子未来会有恶战啊！说起来……老子生前也常常遭遇恶战吶！各种各样的……保证经验丰富！」
他一边说话一边好似很得意的晃着脑袋，湛蓝发顶手感很好、很茂密的乱翘发丝不禁跟着摆动，好几次轻轻挠过Emiya的下颚以及颊侧，痒痒的，然而Emiya非但不避开，甚至不动声色地稍微靠近了点，好像……有些享受？
可惜库丘林的位置有视觉死角，导致他错过了察觉伴侣这个不为人知小偏好的机会。他只听见爱人低沉的嗓音带着点含混，小声说：「啊啊，那么卖力气的工作就拜托你多担待了。」
嗯！标准答案！
库丘林内心的小人不禁来了一段凯尔特传统舞蹈。
他喜欢Emiya坦率地给他添麻烦。这比啥事都闷在心里，只想自己算计、自己摆平一切的心态强多了！
「你瞧着老子表现吧！」他挺起身来，声音里都洋溢着自信与凯尔特人独有的豪迈。
「我就姑且期待着。不要最后变成让我看笑话才好。」
瞄一眼计算机显示的时间，是该开饭了。
阖上笔电，Emiya准备起身，不料这个简单的动作居然也会半途被拦截，都已经爬起来又无预警贴靠过来的体温，以及按在他手上那只肤色色差清晰的手，都充分说明他家大型犬又要不听话了！
「还没闹够吗？库丘林！」他用力撑住身体不动摇，侧首斜眼怒瞪。
「嘛，看在老子也许明天就要出苦力的份上，答应我一件事怎样？」心里想着好眼神，湛蓝马尾因为斜着半倾身的动作而垂落下来的光之子，附耳轻语：「今晚啊……」后面的声音就小了，真正达到出你口、入我耳，不得第三人闻的程度。
──以上发生的一切，卫宫士郎通通不知道！
所以他是真的懵。
晚餐过后别人面前是塞拉精心制作的小点心，自己面前是黑黑方方的笔电，这种区别待遇要说不是对面若无其事多给伊莉雅端一份甜点的家伙干的，他就……他就把笔电吃下去！
「看我干么？打圣杯战争的人如果连基础情报都不好好掌握，取得胜利拿下圣杯只不过是痴人的妄想。还不如去睡觉作梦！」
被人喷吐毒液了就刺回去！早早被锻炼出如此本能的卫宫士郎马上回嘴：「我睡眠质量很好。才不作梦！」
不过呢，他的目光还是落在笔电上，果断回避了在他「反击」时，库丘林来来回回一下子看他、一下子看Emiya，彷佛在感谢他给他得逞机会的暧昧笑容。
「……」
卫宫士郎眼神死的打开笔电──他是绝对不会去探究哥哥和哥哥之间达成什么条件交换的！
既然点心飞了，那就看看给他当了十年哥哥的某个英灵，准备了哪些资料吧！
士郎开启档案。
亚瑟吃着点心，也默默对士郎发出念话，希望反向共享视觉；反观伊莉雅就方便多了，她直接凑过去跟弟弟脑袋挨脑袋，还很故意的端上第二份甜点，边看边吃。
「真好。」
爱丽斯菲尔笑瞇瞇地看着所有人的互动。
「……啊……」
卫宫切嗣觉得，他现在只想在掏烟跟掏枪之间二选一。偏偏他两样都没有带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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