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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颗感冒胶囊
门外的人情绪激动,叫骂一声接着一声。
而门内则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场景,大刘蹑手蹑脚的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抱住了正在狂吠的大土狗。一只手捂住了狗的嘴巴,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它的后背上不住地抚摸着,试图让它的情绪稳定下来,不要再继续叫下去了。
至于院子里的其他人,大刘转过头来环视一周,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不是脸上带疤,就是脖子上有纹身,搁谁看都像坏人。
院子里藏着的宝贝见不得人,大刘也不想和门外的人起什么冲突。于是他冲着院子里的人使了个眼色,把这些一瞧就不是正经人的家伙赶回了屋子里。
岑远见状也跟着转身,可身后却传来了大刘的低声呼唤。
“远叔——远叔你别走!”
大刘压低了声音,拦下了正要离开的岑远。
整个院子里也找不出比远叔看起来更像是好人的了,若是村民们不肯离开,总得找个模样顺眼的去交涉。
岑远的脚步一滞,又转身走了回来。在走到那土狗的攻击范围内之前,岑远警惕的停了下来。这只狗的眼神儿总是怪怪的,带着几分开了灵智一般的探寻。
踹了几次门之后回应村民们的只有长久的沉默,村民们抬头向墙上去看,墙上扎着细碎的玻璃碴子,爬是爬不上去的。
“你有本事就一直在里头躲着!”
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小伙拳头落在紧闭的大门上,连着敲了几拳之后收回了快要冻僵的手。
小伙把拳头放在嘴边哈了几口气,在热气的包围之下,冻僵的手指恢复了知觉。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报警的电话。
“喂,派出所吗!我举报,有人放炮!”
去年村口贴着的标语是,敢放一挂鞭,拘留十五天。今年出了这么一档子进化人的事后,惩罚的力度更大。
村委会的大喇叭每天都在吱吱呀呀的宣传,又是罚钱又是判刑的,绝对不再是十五天的小事情。
“各位大哥,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
小伙的电话打到了一半,那紧闭的铁门突然洞开,从里头扑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一把将小伙手中尚在通话之中的手机抢了过来,按下了挂机键。
“乡里乡亲的,有话好好说嘛……”
大刘把小伙的手机揣进了自己的口袋,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语气也同在院子里的颐指气使大相径庭,生怕惹得聚在自家门口的村民们不高兴了。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可不能在小阴沟里翻了船不是?若真因为放炮把人给招过来,地窖里的东西可怎么办。
“谁跟你乡里乡亲的?”
小伙的胳膊用力一甩,拉开了自己和大刘之间的距离,嫌弃的瞥了大刘一眼后,站到了真正乡里乡亲的队伍里。
早就听说村里的二拐把房子租给了一个外国人,本来还不相信,可今夜真的见到了租户之后,对方这通身上下的黑极具说服力。
从院子里出来的男人五官模糊,属于难得一见的丑陋,让人不忍心多看一眼。鼻子上找不见鼻梁,下巴的位置更是和脖子连在一起没有界限。
别说这老外在门口放炮不容原谅了,恐怕即便是平时在白天遇上,瞧一眼就会毁了一整天好心情的丑陋。
“大哥抽烟,是家里孩子不懂事,我已经揍过了。”
大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脸上的笑容里满是歉意,半弯着腰给聚集在自家门外的村民们分发着刚刚掏出的香烟。
院子里适时的闪过了小刘的身影,一米出头的个子,在没有看清面庞和听到声音之前,很容易认定为不懂事胡闹的小孩子。
如若是前几年,众人也就算了,懒得计较这些小事情。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大家都不是好糊弄的。
“可扯淡吧你!小孩子不懂事能买到炮仗?”
全城的烟花炮竹厂子全部关闭了,没有大人带着,十来岁的小娃娃就是兜里有钱都买不到炮仗。
村民抬脚用力的踢到了还冒着烟的烟花筒,没有一个人去接大刘递过来的高级香烟。这老外满嘴跑火车,模样丑也就算了,一句老实话都没有,忽悠谁呢?
大刘手中的烟被拍落在了地上,脸上的笑容在香烟跌落的瞬间僵住,嘴角眼角一起抽动着。
自从他进化以来,不管是和谁做买卖,对方都是笑脸相迎。至于手底下的那几个人,更是没有谁敢给他摆脸子。
大刘望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香烟,回忆起了之前和弟弟一起做保健品的那段日子。若是哪位大娘的儿子脾气大,找过来的时候对他们也是这样的不客气。
他歪了歪脖子直起腰来,目光阴狠环视一周,扫过每一个村民之后,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今晚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于是大刘恶向胆边生,彻底收起了嘴角的笑意,也收起了没有发出去的整盒香烟。他将先前揣进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右手握着高高的举过了头顶,紧接着用力向下一甩。
手机砸落,恰好撞到了一块石头,清脆的碎裂声自耳边响起,屏幕和电池分离,瞬时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破烂。
大刘梗着脖子向前走了几步,猛地向前压去,与先前那位和自己叫板的小伙子四目相对。小伙子流里流气,平日里也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勾当,比如赌赌钱啦,醉酒驾驶啦之类的。
可此刻望着突然拉近的这张脸,一股淡淡的腐烂臭气撞入了小伙子的鼻腔里,加上大刘身上的气质和眼神里的凶狠,让小伙莫名的便怂了几分。
然而身后站着的全是小伙子的熟人,一来有人壮胆,二来不能跌份儿。他只好壮着胆子,硬着头皮也上前一步,粗重的呼吸喷出,凝结成了白色化不开的雾气。
“怎么着,你还有理了?”
小伙伸出手,用力的往大刘的胸口推去。
年轻小伙子正是有力气的时候,这一把下去把大刘推了一个蹴趔。换在旁的时候,这一下对于大刘根本算不得什么,偏偏今夜的天气实在太冷,大刘的身体不复柔软,只剩了不好操控的僵硬。
小伙的手心里传来了坚硬的触感,心里当即也是慌乱起来。怪不得这老外瞅着凶呢,原来是真的体格结实呀。
他回头给了同伴们一个眼神儿,等着黑老外爬起来的时候,大家得一起上才行。
谁成想,被小伙子推到在地上的人没有起来。大刘倒在地上的瞬间,发出了之前手机砸落在石头上时一样的声音,清脆的碎裂声后四分五裂。
连接头颅和躯干的脖子咔嚓一声扭断,圆圆的脑袋沿着坑坑洼洼的路向前滚了十几厘米,手指和手掌也同样的分离,胳膊腿碎成了好几截,碎裂的部分将衣服支撑起来,形成了一个叫人毛骨悚然的凸起。
村民们连连向后退步,抬手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画面。上手推人的小伙子往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随之而来的疼痛告诉他此刻并非是在睡梦之中,而是真实发生。
地上碎裂着的肢体让人想到书架上摆放着的陶瓷娃娃,不小心跌落在地上后出现的惨状。可陶瓷娃娃是死的,不管半夜醒来时那瞪着眼睛的玩意儿有多吓人,总归是死的。
眼前这位方才还在行走动弹,还在语气生动的说话,咋也就成这幅样子了?
“咦,你杀人了!”
一位大叔扯了扯小伙儿的袖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还是个老外,国际事件啊……”
小伙惊慌失措,脸上的凶狠本就是佯装出来的,此刻在慌乱之下自然难以维持。他的双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着,心脏砰砰砰的加速跳动,脸颊也滚烫起来。
脑袋里混沌一片,做不出任何的有价值的思考来,只能回过头来,目光扫过那位拉扯他袖子的本家叔叔。
“咋办呀叔?没把人家整牢里,我自己进去?”
大叔是个有主意的,瞥了一眼大门洞子里站着一动不动的岑远,把手足无措的小伙子拽到了墙角的路灯柱子底下。
“你跑吧!反正现在的警力不够,跑了就抓不到你。”
大叔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从里头掏出了自己在麻将桌上赢来的八百块钱,塞到了小伙儿的口袋里。
“赶紧走!”
次日新闻:
近日气温骤降,请广大的市民朋友们注意防寒保暖,切勿为了风度不要温度……
岑远背对着电视机的屏幕,阳光透过窗户进来以后洒落在了他的发丝上。中年男人的灰黑相间的发丝被阳光一照,竟然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
办公桌上足足半个月没有响起的座机忽然吱哩哇啦的叫唤了起来,岑远吞咽了下口水,伸手将听筒提了起来。
“喂,老刘啊!”
听筒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正是久违了昂老板。
“我要的东西你都置办齐了吗?”
昂老板认为这批货是他打翻身仗要用的宝贝,成败在此一举,可做买卖的就没有初八之前开门的,再着急也得等年过完不是?
好不容易等到过完了年,便立刻拨通了老刘的电话。
“差……差不多了吧……”
岑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没有底气的颤抖,院子里放着一个桶,桶里堆着从巷子里头捡拾起来大刘身上的碎块。
“岑远抓到了吗?”
昂老板并没有捕捉到岑远嗓音中的颤抖,兴冲冲的问道。
与岑远在同一间屋子内的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低下了头,翻遍了整座城市之后到处遍寻不到这个叫岑远的身影。现在客户问起来了,只能含糊其辞,谁也不好搭茬。
沉默了片刻之后,昂老板听到了一个自己等候已久的答案。
“找到了。”
岑远抬手摸了摸后脑手,揪下来一根白色的发丝,眼神坚定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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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家。
围着桌子坐满了人,席间放置着摆盘精致的菜肴,蒋鸢和蒋芸并排坐在一起,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蒋鸢的母亲挑起了眉头,手腕上戴着一串精致的链子,满是怀疑的目光瞥向了女儿。
“小鸢啊,你之前跟我说初几带对象回家来着?”
蒋芸见矛头对准的并非自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嘿嘿的笑了起来。她用胳膊肘撞了下蒋鸢,也好奇起来。
“说真的,岑远到底在哪儿呢?”
鉴于目前的犯罪率激增,针对进化人的犯罪行为更是居高不下,蒋芸想问的是,岑远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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