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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絮濛濛
【难断】
玉藻宫内,孙喜妹跪在地上,闭口不言。
朱瑾命人拿来刑具,又问:“你究竟招还是不招?难道一定要逼我对你用刑吗?”
孙喜妹看了一眼自己面前堆放的各色刑具,不觉已眉头紧皱。她定了定神,依旧不肯招认。
朱瑾见她闭口不言,便命宫人对她用刑。
“住手,”恰在此时,咸宁携裴猗兰赶到。
朱瑾厉色问:“娘娘既将此事交与妾身处理,又怎好再出面干预?”
咸宁淡淡一笑,“本宫并非要干预你的审问,只是给妹妹带来一位新的人证,妹妹不妨听听她的见解。”
朱瑾点头应允,裴猗兰便将自己当日亲眼看到方紫雪于凌晨栽种花草一事讲了出来。
朱瑾见她不像是在撒谎,便着人去传方紫雪。
方紫雪与裴玉烟先后赶到,方紫雪并未否认裴猗兰当日所见,而后又话锋一转,说自己不过是在替孙喜妹照料那些花草。
“是的,妾身也知道那些花草确是孙姐姐种的。”此时开口说话的,竟是站在裴玉烟身后的上官凤儿。
孙喜妹茫然地望着她,“我与妹妹无冤无仇,妹妹为何要诬陷我?”
上官凤儿慌乱地转过头去,喃喃道:“我几时有诬陷过你?不过是将我所知道的事讲出来罢了。”
双方各执一词,朱瑾一时不知如何决断。
咸宁顺势说道:“妹妹可要审问仔细了。若是出现了什么纰漏,陛下纵然不会降罪于妹妹,也未必会对妹妹存下什么好印象。”
“邓贵人说这话就不对了。朱瑾妹妹临危受命,本就不易。况且又有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从中阻挠,要想查明此事实属不易。纵然是出了什么差池,那也不全是朱瑾妹妹一人之错。”裴玉烟趁势在火上浇了一把油。
咸宁便问:“如此说来,裴贵人是准备一同承担罪责了?”
“哈哈……”裴玉烟笑道,“皇上将此事交与邓贵人处理,邓贵人又将这个差事交给了朱瑾妹妹,与我有何相干?”
“你既知此事与你无关,还不早早回云台殿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是我请裴贵人一同调查此事的,”邓朱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身为皇后娘娘的外祖母,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咸宁冷笑道:“若是寻常人家,您自然是有权利过问。可这里是皇宫,只有君臣。皇上同意留你在宫里照顾皇后娘娘,本已是殊荣。你若是再敢肆意插手后宫之事,就莫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情面?你母亲夺走我女儿性命之时,可有顾及过情面?你如今,倒有脸来跟我讲情面!”
众人闻言,皆唏嘘不已。
咸宁吩咐侍卫道:“来人,邓氏口出秽语,扰乱后宫。将其遣出皇宫,无谕不得再私自入宫。”
“你敢动我试试!”邓朱怒气冲冲地盯着咸宁。
裴玉烟亦道:“邓贵人可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
侍卫们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
咸宁冷冷地说道:“皇上命本宫暂代皇后统管后宫,本宫的意思也就是皇后的意思,皇后的意思也就是皇上的意思。你们,胆敢抗旨不遵不成?”
侍卫们闻言只得将邓朱押了出去。
咸宁又转向朱瑾道:“朱彩女既然一时无法决断此案,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皇后中毒一事,若是传将出去,皇宫内外势必人心大乱。另外,后宫不宜有酷刑,依本宫的意思,就先将她二人暂降为宫女,等有了新的头绪,再行处理不迟!”
朱瑾只好答应。于是,方紫雪和孙喜妹分别由家人子降为了普通的浣衣宫女和扫地宫女。
裴玉烟从未见过这样老辣果决、寸步不让的咸宁,一时怔在了那里。直到墨蝶摇了摇她的手臂,她才如梦初醒。
“娘娘,你怎么了?”
“这个邓咸宁,不是以往的那个邓咸宁了。”
“娘娘,你没事吧?”
裴玉烟闭口不语,后背却隐隐感到一阵令人惊颤的寒意。
永安宫内,咸宁略带歉意地望向孙喜妹,“因为我的缘故,连累妹妹受苦了。”
孙喜妹却笑道:“能为娘娘做事,是妾身的福分。娘娘为了保妾身一命,已一连奔波了几日。妾身看在眼中,心里着实感激。娘娘放心,妾身往后一定会谨言慎行,不为娘娘招惹麻烦。”
“可终究还是苦了你,却非殿那里着实冷清,妹妹你可受得住?”
“娘娘放心,妾身受得住。妾身自幼随父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的日子,倒也过得不少。”
咸宁点了点头,“妹妹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证明妹妹的清白。”
孙喜妹坚定地说:“妾身相信娘娘一定可以打赢这场战争。妾身会在却非殿日日为娘娘祈福,祈求上苍保佑娘娘健康无虞,顺利诞下子嗣。”
【夺子】
长秋宫内,皇后依旧昏迷不醒。
皇上前来探望,裴玉烟在一旁小心地陪着笑,“皇上,皇后娘娘如今抱病在身,妾身可否将昌儿和安儿带回云台殿抚养?”
“皇上,”咸宁恰于此时携方太医入内,见裴玉烟在此,咸宁惊讶地问道,“姐姐怎么不好生将养着些?才听方太医说要去给你送药。我想着先让他来给皇后娘娘瞧瞧,尔后再让他往云台殿去呢!”
裴玉烟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寒意。
皇上便问:“裴贵人怎么了?”
“妾身只是偶感风寒,不防事的。”裴玉烟赶忙辩解道。
“姐姐,”咸宁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一心记挂着昌儿和安儿,可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方太医说你未出月子便下地走动,不慎染了风寒。姐姐你可知,月子里得的病,没有小病。你若不好好调养一番,往后落下了病根可如何是好啊?”
皇上亦对玉烟道:“你身体既不舒服,就先不要接回接昌儿他们了。孩子夜间吵闹,于你养病无益。”
咸宁笑道:“裴贵人也是爱子心切,怕昌儿和安儿他们无人照料。姐姐若信得过我,不如就由我暂时将他们带回永安宫照料。一则,你和皇后娘娘可以安心养病;再者,我那里的宫人们照顾胜儿日久,也算是有经验。”
“邓贵人你如今也是有孕在身,还是不劳烦邓贵人的好。”玉烟面露骇色,赶忙辞让道。
“都是自家姐妹,姐姐何必跟我客气?连太医都说,我平日里吃得未免太多了些,一定要多找些事做才好呢!”咸宁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说道。
皇上温柔地拉起她的手,“你愿意照顾他们倒是很好,只是万不可累着自己。”
咸宁莞尔一笑,娇嗔地说道:“皇上若知道心疼我,便多来永安宫看看,替我分担一些,可好?”
“好……”皇上满眼柔情地说道。
裴玉烟却已气得头晕目眩。
咸宁见她脸色不好,忙命太医为她诊脉。
裴玉烟扬手道:“不必了。”又看向皇上道:“皇上,妾身略感不适,可否先行回宫?”
“你去吧。”皇上随口答应,眼神中毫无半点关切之意。
咸宁静静地依偎在皇上身边,意味深长地向裴玉烟那里望了一眼。
昌儿与安儿顺利地被咸宁带回永安宫,咸宁一边吩咐宫人好生照顾安儿,一面携昌儿去了云台殿。
“昌儿,”裴玉烟面色惨白地躺在榻上,一见咸宁怀抱昌儿入内,赶忙坐起身来,“妹妹是要将昌儿还给我吗?安儿呢?”
咸宁粲然一笑,“非也。我只是带昌儿来看看你,这就要回去了。你放心,安儿和昌儿,我都会把他们当作皇上的子嗣一般好生对待的。”
裴玉烟冷冷道:“昌儿虽不是皇上的子嗣,可当日也是你和皇后逼着我将他认下的。你若是捅到了皇上那里,你与皇后便是共犯。”
咸宁嗤笑道:“好,那就不说昌儿。说说安儿如何?姐姐你可知,有一种民间法子叫做滴血认亲。姐姐你说,皇上和安儿的血,能不能溶到一起呢?等皇上晚间来了,我便要让他们试上一试,皇上想必不会拒绝的。”
裴玉烟忽然就慌了神,“你究竟想说什么?”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姐姐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裴玉烟胸闷异常,她强撑着走到桌边吃了一口茶,“究竟要我怎样,你才肯放过我们母子?”
“远远地离开皇宫,你可愿意?”咸宁抱着最后一丝悲悯之心问道。
裴玉烟思忖良久,终究是不愿意离去。她跪着哭倒在了地上,“求邓贵人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吧!我只是一时糊涂,这才会做了傻事。可是我心里边只有皇上啊!”
见咸宁沉默不语,玉烟又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坦然站起身来,“娘娘既知道我的事情,多少也应该有所顾忌。如果娘娘去告发了我,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寒心呢!娘娘你与梁琬琰既是好姐妹,就应当为她考虑考虑,她对阎畅用情之深,娘娘想必不会不知。再则,皇上现在一心认为昌儿和安儿是他的孩子,心里对他们也喜欢得紧。不是我说妹妹,你实在是不了解男人。没有一个男人,会对当面拆穿自己女人与别的男人的奸情之人心存感激。皇上到时会否因此而和妹妹结怨,也未可知。”
咸宁见她依旧死性不改,只得叹了口气,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害人者终将害己。既然你执迷不悟,往后我再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好自为之吧!”
裴玉烟强忍着胸中的怒气,待咸宁离去之后,她才无力地倒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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