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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像印魂4
张三涟家,青砖黑瓦,小院门前栽着几株翠竹,屋后开垦菜园,由于施肥灌溉,绿油油的青菜长势良好,其间,有一白发老者身穿粗布衣裳,手持农具,挖掘泥土,身旁整整齐齐叠好一摞大白菜在背篓里。
小院栅栏始终敞开着,孟昱和韩曜在栅栏门外等候,还是孟昱放声询问,“家里有人在吗?”
屋子里闪出一簇机灵影子,扎着麻花辫子的黝黑女童双手抱拳,质问门口两人,“你们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觉得惊喜,孟昱弯腰对视女童,扑闪眼睫,笑问:“我乃孟昱,这位是韩曜,这里可是张三涟家?”
小女童疑惑蹙眉,对着栅栏仰头询问,“找我爹的,你们是他什么人?”
“咋咋呼呼的,思辕,来者是客,要礼待客人。”屋子里颤颤悠悠走出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走上前来打开栅栏门,“二位,三壮如今生病了,恐怕接见不了两位了。”
韩曜垂眸,“大娘,我们是三涟的同僚,听闻他因公负伤,所以来看望一番。”说话间,便将手中的布匹锦缎交与老妪。
“快请进!快快请进!”老妪压下眉梢间的忧虑,打开门迎两人进入厅堂。
小思辕虽是不解,瞧见祖母这般热情好客,递上热茶,与客人寒暄来往,她只得静默在身侧,清澈的眼眸骨碌碌转悠,观察局势。
进了寝居,只见张三涟紧紧闭着眼睛,双唇干涸起皮,老妪用汤勺舀水,小心翼翼粘湿张三涟发干的嘴唇。
一连串动作完成之后,老妪方才回想身后还有客人,尴尬扯着嘴角,“让你们看笑话了,三壮要是知晓如今自己这般不堪模样,铁定狠狠抽自己几耳光子。”
韩曜眯着眸子,深深切切望向榻上陷入昏睡的人,张了张嘴,一字一句道:“三涟向来行事光明磊落,谁?能笑话得了他!”
榻上那张坚毅的脸庞,尽显肃穆。
得到认可,老妪抬手用衣摆擦拭眼角,轻悄悄走到衣柜,打开门,露出两个漆黑木匣,挤着褶皱的眼皮瞬间清明,深深切切,“这衣柜里的匣子,装着三壮心中珍视的宝物。”
她说着拿出其中之一,郑重摆放桌前,“咔哒”打开匣子,露出一身整洁干净的黑衣锦袍,完整无暇叠放齐全,领口一条金丝绣线显得明晃。
房间里顿时静寂无声,韩曜一眼便认出这身衣袍,抿紧双唇,喉咙干涩,开口道:“这是督察司六司官袍。”尤其是领口金丝绣线,绣线越多,意味着官阶越高。
敞开的衣柜,往里靠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匣子,孟昱越过桌前,抬眼不着痕迹扫过衣柜深处。
老妪伸手拂在金丝绣线,却未曾触碰半分,布满沟壑的手背写满岁月的磋磨,她手略微一抖,将匣子合上。
“平日里,三壮就穿着这身衣服,板正身子当差,不知,他是否还能有机会继续穿上这身衣服……唉……!”
接连叹气,老妪身旁的小思辕拉扯衣角,“祖母,我爹只是暂时睡了一觉,等他睡醒了,自会穿上衣装,保证穿得板板正正。”
老妪咧开嘴角,抬手刮着小思辕鼻头,“你这小丫头……对,你爹只是暂时睡了一觉,睡了长觉……”便把合上的匣子送入衣柜,关闭起来。
不多时,田间劳作的老者背着一木篓子大白菜回到院中,恰巧遇上韩曜与孟昱访客结束。
那老者瞪大眼眸,满脸疑惑,修整木篓子的大白菜,刚要开口询问家中做客何人,被老妪突然夺了手中的木篓子,只剩下老者满脸委屈巴巴,手足无措顿在原地愣怔。
老妪弯着嘴角,笑眼澄澈看向两人,将手中的木篓子递与临出门的韩曜,“之前还派大夫诊治三壮,你们还能亲自来看望三壮,我们心里别提多开心,这是自家种下的,你们也别嫌弃,我们哪能让你们空着手回去的道理。”
盯着老妪木篓子瞧上须臾,韩曜轻轻挑动眉梢,转头看向孟昱,认真的眼眸似乎在征询什么一般,获得孟昱点头后,他从袖袋里拿出钱袋子,交与老妪,解释道:“说的也是,就当给小侄女的见面礼。”
说话间,孟昱抬手摸了摸小思辕的脑袋,韩曜接过木篓子背在身后,两人穿行在山间田野。
督察司里,孟昱提箸吃食,咀嚼嘴里的大白菜,清脆香甜,不住摇头感慨:“不愧是纯正的乡野青菜,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干脆爽口,再以督察司掌厨别有的嫩豆腐烹饪,独具一格。”
她笑了笑,“这还得多亏了韩大人,我才能有幸在督察司里美餐一顿,你还别说,督察司里的掌厨,甚合我心。”
笑意如春风拂过,从眼底蔓延,直至唇角,韩曜剃掉鱼骨,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孟昱碗碟,“你若是喜欢这饭菜的口味,要不,干脆在督察司里找份差事,便可日日吃上饭食。”
“嗯……?”孟昱挑眉,蹙眉思虑,若是当差督察司,以后还怎么寻找九霄玉下落,而后摇了摇头,可转念一想,权力至上之处,信息来源甚广,她郑重点头,“嗯“声应和。
垂眸抿唇的韩曜得到肯定的应声回应,顿时眉毛上扬,眼眸里多了几许喜悦之色,解释道:“□□塘仙人指路案件、苗疆诡事戏台……都是在你的帮助梳理之下,迅速破案,督察司三司文监司正好有空缺职位,陈监司告老还乡回归故里,你看如何?”
望向这双拳拳期待的眼眸,孟昱轻轻点了点头,获取九霄玉的信息,更加轻便。
韩曜认真道:“古像印魂,其中的奥秘,你有何想法?”
咀嚼吞咽完口中的食物,孟昱垂眸看向桌上的白菜炖豆腐,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我想,我已经知晓谁拿走了招笑佛像。”
顿了顿,她抬起眼眸,漆黑的瞳仁闪着坚毅的光芒,一字一句道:“那樽佛像,定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入夜,月色在阴云的氤氲下,忽明忽暗。
张三涟家院子外,盯梢的人员隐匿在黑暗之中。
李四越门前屋外巷口,时不时有往来叫卖的商贩探头。
赵五囸寝居庭院,月光映衬下,刃口闪着淡淡银色光亮,矮灌木里匍匐着黑衣人。
督察司里,韩曜端坐椅子,手靠在把手,抬头侧目望向孟昱,而后直视前方站立的纯骅,义正言辞:“今夜,月落乌啼,如期行动。”
纯骅抱拳行礼,“听令。”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暗涌中。
“三壮,你醒了吗?”张三涟起居室,老妪泪眼婆娑,摸了摸这张昏睡不醒的脸庞,往上捏了捏被子盖住榻上人的肩膀,拿着烛台离开房间。
烛火远离,漆黑的房间多了森然魅影,“嘎吱”轻悄悄的开衣柜门响声,“嚓”打开小匣子的混合声,露出匣子里光滑细腻的物体表面,还有一双隐匿在黑暗中,半眯的黑眼珠子。
高案供桌,香炉里点燃火星,袅袅烟色迷茫直上。
束发女子虔诚祭拜桌前牌位,闭眼深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皮时,眼角余光染上几许警觉。
月色撩人,漆黑的庭院里,多了一簇黑影,翻弄着剑座下方的泥土,刨出发着光亮的物体,那人紧紧握着手中的物件,双眼迷离。
“出来吧,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高案供桌前的女子转身看向身后,嘴角扯出淡漠笑容,挑眉凛厉,“原来是韩大人和孟姑娘,深夜这般造访,岂不失了礼数!”
并不想与李氏纠缠,韩曜直言:“将东西交出来!”
白日里羞涩魅惑的脸蛋,瞬时多了几分诘问:“韩大人口中的东西,妇人不知,白日里你们也来看望过,我家相公如今因公负伤,昏睡不醒,他的情况你们也是知晓的。”
孟昱压低眉梢,“你骗骗自己得了,休想诓骗我等!”
供桌前的李氏瞬间声泪俱下,抬手拿出袖袋里的手帕擦拭眼角泪痕,凄凄切切,“我一介妇人,如何哄骗得了你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督察司掌事,一个是孟家大小姐,我没心也没胆量做这事……或许,这期间有什么误会,待我相公好转醒来,他告诉你们……”
还未等说完,李氏握拳拿着手帕擦拭眼角,忽然抻开掌心,将手心握着的石灰粉朝面前两人眼睛扑去。
眼前一阵白烟滚滚,孟昱紧急抬手遮住大半扑灭过来的石灰粉。
索性韩曜转身挡在孟昱身前,两人才未被石灰粉迷住眼睛。
“咻——咻”响声,刀光混乱着石灰粉砍向两人,顾不得躲闪的韩曜硬生生挨了一刀,血口浸湿衣衫,渗透出来,他依旧护着孟昱,两人往门口处闪躲,待石灰粉落在地上,方才看到供桌前齐刷刷站着三人。
正是李四越和他的夫人李氏,还有身后佝偻着的嬷嬷。
李四越嘴角溢出,挑动眉梢,“韩大人,多亏你分散调遣人力,我才有时机单独与你会上一会。”说着便提刀挥向韩曜。
来势汹汹,韩曜将孟昱护在身后,抽出腰间佩剑,与李四越正面迎击。
哪知孟昱抬手,拨弄手腕处的暗器,飞针纵横旋转飞往李四越脖颈,暗红血水顺着针口挤出,李四越来不及往前对峙,捂着脖颈的伤口,瞪圆眼珠子发愣,直直跪倒在地,耷拉着脖子。
一旁观战的李氏急眼嘶吼:“你们不讲武德!”
孟昱睥睨一眼,看向在地上扶着李四越的李氏,她冷声:“身为大昭国子民,残害同僚,你不配说这句话!”她移动视线,望向藏在身后哆嗦的嬷嬷,“还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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