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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
洛斯捷心中七上八下。
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容不得他拖延时间，而且藏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完全没有动静，他心里有个猜测：这副模样一定是被强行关进塔中的，说不定这人已经死了。
他背上的机械臂变形组合成盾牌，朝向人影的方位。
控制室里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塔底的四位前辈与双子畸变物交战的声音。
“我没有听见他的呼吸声。”唐皎皎说，“赶紧进行下一步行动吧，这边我先看着。”
洛斯捷点头，去寻找控制室内的电闸。
唐皎皎一边抬起提灯向人影走近，一边用通讯器汇报塔上的情况：“报告，我和小洛已经顺利到达了控制室，但是意外发现这里有一个人，没能察觉到生命体征……”
洛斯捷开了灯。
唐皎皎对眼前这个情况不免惊讶。
年轻的男子大约有二十岁左右，他两只手腕被金属环牢牢地扣在身后的墙壁上，双腿也被铁链给捆住。
他浑身上下穿戴得相当整洁，不像是经历过什么非人折磨才被关进信号塔。长相清秀，脸部的皮肤白里透红，分明是一副健康的模样，只是双目紧闭着。
可他的的确确没有呼吸。
唐皎皎看了看他没有起伏的胸膛，不解地伸出手放在他鼻子下——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
控制室的另一边，洛斯捷将信号塔的终端启动，为了安装零素能量抑制器，他得重启信号传播系统。
“收到……嗯，到时候把他解下来带回去吧，看看能不能确认身份。”唐皎皎在回应叶其卓的通讯。
她转身往洛斯捷的方向走：“真是奇怪，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让人不放心。小洛，忙好了过来把他弄下来。”
洛斯捷应了一声，然后把目光从加载的终端屏幕上移开。
“皎皎姐……”
“怎么了？”
“他没死。”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颤抖声调说道。
唐皎皎循着洛斯捷的眼神回头，惊异地看见被绑住的青年胸口开始有了起伏。
“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地说。又立刻稳住耳边的通讯器：“报告！突发情况，塔上这个人他活了……不，他就是没死。”
“皎皎姐，到盾牌后面来！”
唐皎皎和洛斯捷站在盾后，屏息凝神地望着青年的方向。
“他好像有点眼熟。”唐皎皎小声对洛斯捷说。
“对，我也觉得。”
青年的手脚都有了轻微的动作，他在苏醒，而唐皎皎和洛斯捷紧张兮兮地盯着他，大气也不敢出。
谁知道这个来路不明还能彻底装死的家伙，是干什么的呢？
他们看见青年的头部也有了动作，他活络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然后抬起了头。
他那双迷茫又异于常人的眼睛落入了唐皎皎和洛斯捷的眼中。
唐皎皎一惊，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提起来又往下扔。
“他……他像林前辈！”洛斯捷用气音喊道。
都是机器人，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中，受审美的影响，相像也正常。
但是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唐皎皎和洛斯捷都很疑惑，他们待在原地，还没有上前。
而青年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发着光的眼睛定位在他们身上。
“检测到疑似人类的生物，识别失败。”
“识别失败……”
他用柔和的嗓音呆滞地重复了好几遍，很快就闭口不言。
“他好像没有攻击性？”唐皎皎与洛斯捷对视了一眼，“小洛，时间紧，你快启动信号传播系统吧，我来和薇明联系。”
洛斯捷背上的机械臂保持着展开盾牌的状态：“皎皎姐小心，如果有危险立刻躲到我这边来。”
“呼叫林薇明！”唐皎皎开始靠近那个青年，“塔上这个家伙，他是个机器人！”
“什么？你们还好吗？”
林薇明回复得很快，唐皎皎还听见了那边武器碰撞的声音。
“他没有攻击我们，我觉得他可能是故障了，意识不太清晰。”唐皎皎说，“我试试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好。有意外情况的话——”
林薇明的话被畸变物的突然袭击打断了，她过了一会才继续说：“后颈有电源键，可以强制关机！”
“明白。”
等到唐皎皎近身，青年又一次抬头，没有熄灭蓝光的眼睛在唐皎皎身上来回巡梭，依旧重复了一遍“识别失败”。
“这位……先生？”唐皎皎看着他，“能否告诉我你的身份？”
“识别失败。如无正确指令，我无法带你向深处探索。”他的声音柔和又无感情。
“探索什么？污染区？”唐皎皎顺着往下问，“这是你的工作吗？”
“污染区。”他重复道，“我唯一的职责。”
这机器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些什么呢！唐皎皎有些恼火，也许他是真的有什么地方损坏了吧？他们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恐怕要把他带回去交给林薇明才能弄清楚他背后有什么了。
“不对啊……”
她听见洛斯捷在她身后烦躁地敲着终端屏幕。
唐皎皎把注意力从来路不明的机器人身上转开，看见终端的信号传播重启进程卡在了10%，再也不动了。
“我怎么调试都没有用，它卡住了！”洛斯捷露出绝望的神情，“这该怎么办？冰境现在越来越大了！”
唐皎皎不是技术人员，这方面连洛斯捷都不太明白，就更别提她了，她一时也没有主意，思索间突然看见一旁的机器人正盯着终端加载的屏幕。
“这里的系统，你动手脚了？”她问。
他总算明确地回答了一个问题：“回复。已检索到冬林镇信号塔传播系统终端，改造版本。操作人员，不明。加载进度10%，如有继续加载的需求，请与我连接并输入正确指令。”
“怎么连接？”洛斯捷问。天气寒冷，他却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识别失败，请输入正确指令。”
“你！”
唐皎皎指向他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这时候对这个不够灵活的家伙发火没有丝毫用处，他也许不像林薇明那样习得了众多社会化功能，只知道识别、确认，再执行命令，和一台需要手动操作的机器没有差别。
“恐怕只能让薇明上来了。”唐皎皎得出结论。
“林前辈现在脱得开身吗？”洛斯捷望向那个表情呆板的机器人，问道。
“我明白了！”林薇明躲过雪鹰一号的长剑，从半空中落到地面，回复道。
唐皎皎将信号塔控制室内发生的事简要地叙述了一遍。
“重启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你必须上塔来，我们交换位置。”唐皎皎说。
“我会尽快脱身！”林薇明应道。
畸变物的吼叫似乎与呼啸的寒风一起扑在她的脸上。这段时间里，她和周星晓主要将目标集中在雪鹰一号身上，加上初次见面的时的战斗，它已经多次受伤，变得比二号更弱。林薇明和周星晓反复在它的身上留下伤痕，它也不断地索求环境和二号身上的零素能量，林薇明能察觉到的流动已经在慢慢减弱。
雪鹰二号不甘示弱，为了保护同胞，它更加卖力地向身边的人类发动进攻，眼看一号的身体又要被刀刃刺入，二号闪现到了它的身前，胸口的结晶防护被周星晓割开了一道缝隙，这就让孟燃真抓住机会向其中射出一箭。
趁着二号受伤的当，林薇明踏上它的盾牌一跃而起，跳到它的身后，从一号的头顶降落，在它身上留下长长的一道刀伤。
雪鹰一号仍想用老招数——它要抬盾把林薇明击飞，但动作的瞬间已经被她给解读，她在雪地上迅速地旋转位移，到了它毫无防备的另一边，将它的持剑的右臂切断。
“组长！我得去控制室协助洛斯捷！”她对周星晓喊道。
“好，你去吧！”
林薇明丢下畸变物和队友，转头往信号塔的门口跑去，雪鹰二号自然不愿意放她离开，瞬移到她的背后，周星晓预料到它会有此动作，早一步向林薇明的方向追了过去，她赶得时机正好，剑尖卡在一个恰好的角度刺中了畸变物的身体。
但受了伤半跪在雪地上的一号此刻倏然消失了，它故技重施，这次看准了守在不远处的孟燃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盾牌往他身上抡去。
孟燃真对这突然的变故瞳孔微缩，但当即用复合弓的侧翼死死地抵住了畸变物。
该说不说，科技司给武器做的改动还挺有先见之明。
“我没问题，能挡得住，让林薇明快点去控制室。”他咬着牙向队友们回复，雪鹰一号的身体再生速度已经放缓，暂时还不能对他造成生命威胁，而那边叶其卓已经向他奔来。
林薇明加快了速度，三步并两步地朝信号塔的控制室跑去，路上也与下楼的唐皎皎擦肩而过，两人只有短暂的眼神交流。
她冲进了控制室，洛斯捷正肃然地站在那男青年机器人面前，看见林薇明，他立刻出声：“前辈！快看看有没有办法！”
就在林薇明与青年对视的一霎，那青年缓慢而又机械地笑了。
“您好，许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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