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疑心骤起
“没效果?”
萧无名的药方里,阮清将染着陈路德血的匕首递过去,肯定地点头:“他身上没带其他东西,本王想来想去也只能是这老东西提前吃过什么东西,所以便挑了些血肉给你带过来。”
看着那刀尖上的血肉,萧无名刚开始还有些嫌恶,直到时间久了血腥味在干燥的药房中散开,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萧无名才肯正眼看向那处血污。
他先是用银针沾了些血,凑到自己鼻间,再三确认后才拧眉看向阮清:“这是我的药。”
阮清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闻言只是点点头,随即便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手腕送到萧无名面前:“给本王看看,能不能重新开始服用七殇镇毒散。”
-
两人从药房出来时,萧无名脸色极差,只见他迎面将一沓子药方塞进安福怀里,随后便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一路走远了。
这种场面其实之前在王府里经常出现,但今日安福站在边上看着,心里却莫名生出些恍若隔日的感觉。
王爷获罪至今,王府众人虽被保护的很好,但阮清不在,终归是没有主心骨。
如今他回来了,安福心里才算终于安稳了下来。
“王爷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安生将养些日子。”
安福如数家珍地看着手里的方子,末了胳膊一抬,视死如归地横在杨黎和阮清之间,将人引向早就收拾好的主院,一副说什么都不会放阮清离开的架势。
阮清好笑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听老管家热络地介绍着院子里的一切,偶尔再跟着附和几句,和谐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等他好不容易将人劝走,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宋步沉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从房顶上跳下来,将宣毅亲笔写好的书信交给阮清。
眼瞧着这位主子稳如泰山地读信回信,宋步沉忍了又忍才终于试探道:“王爷当真不回府了?”
阮清写字的手停都没停,十分随意地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了。
宣毅在信中说岁和宫的事准备的差不多了,玉碟之事一旦开始,那京中所有暗潮都会有所行动。他今日会突然与萧无名提起七殇镇毒散,也是考虑到此事。
作为唯一的人证,玉碟现世时他是一定要露面的,那时候的明刀暗枪、冷箭毒镖定然只多不少,为保万全,他必须提前开始准备。
但这些事,他直觉宣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
当晚,阮清正在卧房里思索萧无名的迷药是怎么到陈路德手中的,正出神之际,院子里传来一声异动,不等他出去查探一二,窗户便被人小心推开,一身夜行衣的宣毅一跃而进,起身时正正好站在他面前。
“不是让你别过来?”
阮清微微瞪眼,惊讶地看向院子,却被宣毅不由分说地拥进怀中:“放不下心,过来看看。”
这话说得不假,今日从兵部离开后,宣毅便一直局的不安,直到宋步沉带信回府称阮清要在外住些日子,他心慌的感觉便更甚。
晚饭过后,他一个人在书房莫名睡过去,竟又梦到阮清那日浴血出城的场景,惊醒过后,宣毅再没有理智可言,换了衣服一路赶来院子里找人,担忧坏了这位祖宗的事,他甚至连宋步沉都没带过来。
阮清好脾气地听他说完,起身将屋子里的安神香点燃,袅袅烟气升起,无声中舒缓着两人紧绷的神经。
指腹轻柔地在宣毅额角穴位处按压,他能明显感受到这人皮肉下筋脉异常的跳动,阮清皱眉瞥向他腰间,见那驱毒玉佩好生带着眉间的忧愁才松懈一二:“今晚在这住下可误事?”
宣毅贪婪地呼吸着属于阮清的味道,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心口处的焦虑暂时压下一二。
阮清默不作声地陪了他许久,见他实在放松不下,索性带着他去院子里吹曲解闷。笛声响起时阮清在暗暗感慨,还好安福做事周全,将他平日里喜欢摆弄的物件都原样准备了一份。
宣毅坐在台阶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拉扯间瞥到远处飞鸟惊起,但不知是笛声遮掩还是刻意为之,他仔细听了半刻却未发现其他动静。
再看庭院中并未察觉异常的阮清,宣毅借口自己有些倦了将人带回房间,和他确认过杨黎在外面守着才放心说出自己的发现。
阮清听完的反应远比宣毅想象中要平静。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将桌子上的纸团展开,上面鹤然写着王府别院和绮梦轩两处地点。
萧无名告诉他陈路德用的解药是针对他手中的特殊迷药的,而且这种药萧无名是只单独配给他用的,别说杨黎,就连宣毅,他都是没有给过的,而且为了防止不测,他其实用这种药的次数很少,最近的一次是王府被困时给小九用过。
宣毅闻言表情也严肃许多,默默握住阮清的手,当初的事为了不让阮清伤心,他一直不曾仔细了解过,但听到这里,再看阮清的神情,不难猜测这位吃里扒外的人选在阮清心中的地位。
阮清当时是当着杨黎的面将小九药倒的,后来他走后,杨黎带着人去找萧无名配解药。这事他后来曾分别问过萧无名和杨黎,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事出紧急,萧无名手中没有现成的解药,只能杨黎去采买药材,再现场配服。
这个过程中,明面上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安福知道,但当时的情况,院子里有没有其他人偷听偷看,都是无从确认的,甚至暗卫营小九当时偷带出来的几个人里,也不能保证小九昏迷时他们有没有暗中保护。
说到暗卫营当时的那几个人,阮清最开始其实并未怀疑过他们,毕竟算上小九他们当时一共六个人,最后只活了一个,无论如何阮清也做不到再去对这个仅存的属下新生怀疑,但如今来看,显然情况已经不是他可以用情感擅自判断的时候。
“我瞧着不像。”
将纸团扔进炭盆,悬疑目不转睛地看着绮梦轩三个字被烧成灰烬,语气轻缓却十分坚定道。
老五做事细致,暗卫营里的人几乎从出生开始就都被她调查了个遍,甚至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算有老四老六作证,也不影响她话中暗藏的试探。想在这种心思下,卧底多年,又能不断提供王府动向,并且有目的地偷出专门给阮清配的解药,几乎是不可能的。
反而是王府这些常年伺候的下人,若阮清不在,这群人趁着萧无名一时松懈想动些手脚并不是没有可能。
阮清也清楚宣毅说的这些道理,但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这人要专门偷他的解药,他又是怎么断定,对陈路德动手的一定是阮清本人,而不是其他属下呢?
“或许他原本也没想防备你以外的人,”宣毅说完便强制将阮清抱到榻上,“好了我的摄政王,这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今日先休息,明日再想也来得及。”
阮清被他抱在怀里,眉眼间仍旧是化不开的忧愁和心事,但确并未推开宣毅。
直到天色渐亮,本就没睡熟的两人相继睁眼,王府里的下人有问题,宣毅不能在众人眼前现身,只能趁着这功夫赶紧离开。
“晚上我再过来找你。”
颊边被人迅速吻过,阮清笑着站在窗前看他匆忙间翻身离去的残影,心里不合时宜地生出了些偷情的背德感。
-
这种背德的感觉一连持续三天。
第四日晚,他等来的不是宣毅,而是易容过后的宋步沉。
“王爷,宫里来信,皇帝知道您在这了,主上让您立刻回府,这边的人交给属下转移。”
阮清手里的棋子啪嗒一声落下,将原本的明朗的局势瞬间搅乱。宋步沉带来的人动作很快,两人说话间院子外面已经有条不紊地响起了车轮的声音。
安福和萧无名也一前一后过来询问又出了什么事,前者甚至手里还紧握着一把刀,口口声声道这次他定寸步不离王爷,有他在谁都不能再碰阮清一下。
阮清好生哄了许久,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危险,老管家才肯先跟着宋步沉带来的人离开。
目送着安福一步三回头的被带走,宋步沉看出阮清心情不佳,故意在边上和杨黎开玩笑地问宫里的主子们是不是身边都有这么个忠心的公公,毕竟皇帝身边那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太监,若是单论忠心,那确实也是值得一句夸赞的。
杨黎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不过想了想又说毕竟都是从小跟在身边伺候,看着主子们长大,忠心才是正常的。
阮清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刚开始还没放在心上,但听到最后,他突然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恍然大悟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一个他最不愿意承认,但又十分合理的可能在他脑海中浮现。
难怪宣毅这些天总坚持不肯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来过,想必他是早就有所察觉了。
将宅院中的事交给杨黎他们,阮清提起十成的速度往将军府走,在高处辗转腾挪时,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皇宫的方向有数队人马正一路奔着那宅院疾驰,被背叛的感觉从没有哪刻来得这么清晰。
先帝和贵妃去世后,他知道自己谁都不能信,所以干脆不对后来的任何人抱希望,安福曾经还劝他,不要困于过往,学会适当信任别人才能让自己活得不那么辛苦。
所以后来他尝试着接受萧无名、姜昼、张寻嫣等人,也诚如安福所说,有了这些人的帮助,他做起许多事来都容易了许多。
但长久来的疑心病,让他在这几日发觉身边有内鬼时,还是会下意识怀疑这些人,即便后面他自己也觉得逻辑不通,也仍旧不愿意去质疑他,但眼下行踪的暴露,终于让他彻底从美梦中清醒。
细究下来,他身边出身不明的人其实不过安福一个。
插入书签
前几天流感发烧没注意定时时间设错了,才发现前天没更新,今天更两章补上~23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