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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几个人不由分说,就在姜清浅家住了下来。也知道未经主人同意,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们还打起了地铺。
第二天清晨,姜清浅睡眼惺忪地走去饭厅倒水,没走几步就“刷新”了一个地铺。
她低头一看,苏淼正躺在自己脚边。
被不小心碰到的苏淼刚好醒来,“早啊,姐姐~”
姜清浅再一抬头,只见沙发旁的地面还躺着姜晚晴和白音银,都穿着规整的睡衣。她几乎能想象出,昨晚卫生间门口想必是排起长队的光景。
其实从姜清浅出房门起,她们就陆续醒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苏淼就已经挨了一脚。
此时在楼上,被姜晚晴买下的房子里,几个男生刚刚醒来。
“谁乐意挤在这小地方,”历寒霆揉着肩膀抱怨,“明明有房间,非得打地铺。”
“明明是你非要和我们比赛输了。”文恩永从旁边的地铺上坐起来,头顶一撮呆毛跟着翘了起来。
“她们应该都醒了,洗漱好就下楼吧。”顾云礼刚好从洗手间出来提醒道。
“几点了?怎么都还没去上班?”已经换好衣服的苏淼坐在沙发上,揉着眼睛看三个男生打从进门起就各自摆着造型。
正在漱口的姜晚晴和白音银闻声也从卫生间走出来查看情况。
一直刻意回避与众人交流的姜清浅,这时才注意到屋里多了不少陌生的物件。
见她面露疑惑,苏淼走近轻声解释:“别担心,这些都是昨晚你姐姐让人送过来的日常用品。”
“那凭什么不让我也叫人送张床垫?”历寒霆一听更来气了,想起昨晚硬邦邦的地铺,抬脚就轻轻踢了下旁边的顾云礼,“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文恩永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隔开两人,“还想耍赖?”
“我们昨天也是地铺啊!”苏淼这时想起正事,又开口问:“对了,你们今天难道都不用…”话还没说完,姜晚晴已经将一根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了她嘴里。
“唔!”苏淼瞪大眼睛含糊抗议,而站在远处的几人正拼命朝她使眼色、微微摇头。
这一切,姜清浅都静静地看在了眼里。
他们一定有事在瞒着她。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
离门最近的姜清浅顺手将门打开。
门外是刘小筱,她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手中皆提着食盒。
“二小姐!”刘小筱见到姜清浅,脸上瞬间绽开惊喜。她看见姜晚晴朝自己点头示意,忙接着说:“早餐送到了。”
顾云礼知道姜清浅不喜欢在陌生人多的地方,便拉着文恩永快步上前,接过食盒并打开在餐桌摆好。
刘小筱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二小姐变了许多。
从前的二小姐气质虽清冷,却并非难以靠近,仿佛遇暖即融的冰雪。
而眼前的她,却似自带一层坚冰,手若触碰,只怕会被那寒意粘连冻伤。
刘小筱心里清楚,大小姐派她来,是因为过去和二小姐接触得多些。可看着眼陌生的姜清浅,她几次张口,话都哽在喉间,最终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姜清浅见她无话,径直将门关上。
转身时,目光恰与顾云礼相遇,他却迅速偏开头,避开了她的注视。
姐姐安排的早餐,姜清浅没有推拒,安安静静地吃完了。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她放下餐具,“你们愿意待在这儿,就随意。”
说完,她便拿起东西径直出了门。
出门是为了完成今天的拍摄任务,一起拍摄对象是一对做传统藤编手艺的夫妇。
夫妻俩见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那双原本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表情却有些僵硬。
“姑娘,你多大了?”男人望着她,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怎么这么早就出来奔波赚钱……日子,是不是过得不太容易?”
姜清浅身旁的工作人员连忙笑着解释:“您误会了,这位是我们老板。她皮肤好,看着显小,是不是像没成年?”
“是呀,生得真俊。”妇人也跟着感慨,目光仍停留在姜清浅脸上。
姜清浅低头看了眼自己,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加上没有化妆,这身打扮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对不住啊,我这眼睛老花了……”男人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
“没关系,我们开始录制吧。”姜清浅神情淡然,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那妇人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而姜清浅已转身去拿录制要用的材料,恰好错过了这个欲言又止的瞬间。
徐懿秋敏锐地察觉了异样,轻声问道:“是有什么顾虑吗?”
“我们的女儿,六岁那年走丢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妇人望着姜清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我们想借着这次拍摄…看能不能找找她。姑娘,对不住啊,事先没跟你们说明白,要是不行的话……”
徐懿秋平日做事干脆利落,此刻却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她看向姜清浅冷峻的侧脸,语气带着罕见的恳切:“老板?”
“可以。”姜清浅的声音依旧冰冷,却答应得干脆,“具体情况,一会儿拍摄时你们可以在聊天过程中自然地说出来。”
这对夫妇的藤编技艺确实高超,教学也清晰明了。
在编织的过程中,姜清浅自然地引导着夫妇俩,让他们说出孩子的样貌特征、丢失地点和年龄。
“那天我带孩子去买菜,刚付完钱,一转身她就不见了。”妇人声音颤抖,“她穿着一条粉色网纱裙。今年该十六岁了,生日是十月六号,叫许珍安,最爱吃巧克力…这些,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听到孩子的年龄,姜清浅望向两人苍老的面容,轻声问:“您二位今年?”
“我四十二,她四十。”男人哽咽着接话,“那时候别人都催我们要孩子,我们总说不急,没想到她来了,我们又把她弄丢了。”
一旁的妻子拿起寻人启事,对着镜头泣不成声:“珍安,你看见了吗?爸爸妈妈……好想你啊。”
姜清浅这才发觉,自己的眼泪不知何时已滴落在手中的藤皮上。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被藤条勒出了深深的印子。
看着夫妇二人情绪失控,镜头后的工作人员也早已哭得拿不稳机器。
徐懿秋红着眼眶,抬手示意暂停录制。
待众人情绪稍稍平复,拍摄工作重新开始。
姜清浅最后编织完成了一个小巧的藤编手提包。
这类将非遗技艺融入现代生活的设计,一直有人在做。
十六岁,正是最爱美的年纪。
她默默地想,如果那个叫珍安的女孩能够被找到,或许有一天,她也能背上这样一个包。
本以为出门拍摄能让自己好受些,可当姜清浅踏进家门时,心情反倒比出门前更沉重了几分。
她推开房门,迎接她的是一片无声的漆黑。
姜清浅怔在门口,恍惚间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最怕黑暗的小女孩。
那时的她最怕这样的黑了,
没有人挂念、等待,好像走进就会被吞噬。
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想远离。
还记得她曾对孤儿院的义工说过:“如果我以后有一个家,回家时家里要是没有亮着灯……那我就不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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