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鸟

　　要说有什么能让云天悸动的事情，买下Animal算一件。

　　当云天从寻欢失踪的失落中慢慢恢复，登载游戏后，发现主页贴出公告：

　　亲爱的A友们，很遗憾地通知大家，Animal工作室即将解散。

　　疫情后时代，经济低迷，Animal游戏营收困难。老板，一个周姓富二代，已在破产边缘徘徊多日，忍痛做出关停Animal的决定，现此人已因心碎过度入住（精）疗（神）养（病）院。

　　Animal游戏将在30天内关闭服务器，A友们可通过下方链接，下载您账户下的游戏记录。

　　如果A友们，愿意动动发财的小手，给住院的周姓富二代（排队破产ing）打赏，请直接打到下面的银行账户。
　　××××××××××

　　想要留言、写信，愤世嫉俗或伤春悲秋（或辱骂厚脸皮的周姓富二代），也可以电邮到下面的邮箱××××@456.com。

　　对于其中的恶劣言论，我们保证：绝对不（很可能）会顺着网路，过来追杀你。

　　小可A们，吻别啦。问就是爱过。不悔！

　　此时，距离停服只剩区区的三天。云天立马给Animal邮箱发了邮件，写明收购意向，却迟迟未见回复。

　　云天无奈，只好给Animal公示的银行账户打赏10万过去。付款备注：霍云天，已发电邮。

　　金钱的伟大力量，让云天当晚就接到了周一扬的电话。（Animal游戏账号会记录用户手机号）

　　一周后，霍氏第十九次新项目质询会现场。

　　雷霆和周一扬为每位质询会成员分发VR眼镜，云天在主席台上郑重宣言：“今天，即便你们不同意这个项目，我个人出资，也要做。”

　　围桌而坐的质询会成员，面面相觑，无奈地戴上眼镜。
　　当Animal身临其境的世界向他们徐徐展开，个个被震撼得身形一滞。会场的气氛渐渐发生微妙的变化，有人大笑出声，有人紧张地握紧双拳，有人一声尖叫Down出游戏。

　　最终以11票对6票，通过。

　　趁着这一轮胜利的东风，云天约上另外两位族长，召开三人行的第99次会议。

　　“我说，这个游戏是寻欢最爱。为了他，你们就不能松松口，把家族的钱投进来吗？”

　　“为了寻欢，可以。但为了你，不行。再说，做游戏九死一生，危险系数太高。我反正还想多活几天。”霍野抬手让阮竹帮她斟茶添水：“啧啧，茶不错。”

　　“你们这样真的好吗？整天这样内斗、意见不统一，咱们谁也动不了一分钱。难道要守着金山饿死？”云天见了霍野，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给阮竹使了个眼色，不让她给霍野添茶。

　　阮竹拎水晶茶壶的手，转了个180度的弯，拐到霍帆这边。

　　“霍帆，你说句公道话。”云天向霍帆方向凑凑。

　　“你们讨论完了吗？”霍帆这才察觉到话题可能转到他这里来了。

　　他慎重地从口袋里拿出助听器，一只一只戴上：“现在是不是可以讨论，我们白雪药业准备攻关的新型抗癌疗法了？目前人类已经进入到癌症围猎阶段，咱们不能错失良机。虽然确实要投很多钱进去，可回报也是·······”

　　霍云天：“······”

　　霍野：“······”

　　阮竹斟的茶水，慢慢溢出霍帆的茶杯。

　　当晚，云天睡在盛世豪庭的大床上，仍辗转反侧地骂：“霍帆，你个孙子！”

　　家族的钱，是指望不上了。

　　云天又开始四处奔走，拉投资。上一次这么拼命，是好几年前了。
　　进展也如几年前那样，并不如意。

　　直到，他拖着疲惫，来到无忧妆品。

　　无忧妆品的魔方空间，一直维持着寻欢在时的样子。只是总经理，换做了单灵。

　　当时她的调岗是云天亲自谈的。

　　他说：“单灵，你是寻欢一手带起来的。他有一家化妆品公司，叫无忧妆品。你愿不愿意帮他打理，等他回来？”

　　单灵一句话未说，不住地点头。

　　单灵做得很好，无忧妆品每年的利润都在成长，哪怕是疫情动荡时。云天也不吝啬地给她分红，她在鹭岛买了房，买了车，每天穿香奈儿上班。

　　没多久，她邀请宫美美加入无忧妆品，云天欣然同意。宫美美的时尚敏锐度，于无忧妆品如虎添翼，让无忧在国产彩妆里出类拔萃。

　　“单灵，最近怎么样？”云天坐在会客室，他在这里没有办公间。因为他觉得，不需要。

　　“霍总，大盘相对平稳。只是，旧的运营活动缺乏吸引力，我想做一些新方案。目前还在研讨中。确定后，给您发过去审核。”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单灵说：“进来。”

　　来人是宽宽。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单灵最见不得她这么墨迹。

　　“单总，霍总。麦总回来了。”宽宽似有忧心地说。

　　麦总是谁？单灵和云天显然没概念，一脸茫然。

　　宽宽又说：“就是无忧妆品最早的大老板。”

　　麦栗坐进会议室。面前的这一男一女，他都不认识。他来，是要找寻欢。

　　但是相熟的人都告诉他，寻欢失踪了。

　　怎么办？麦栗心乱如麻。

　　小楼出狱那天，被枪穿透身体，溅出一片血花。他仰躺在地上，疼痛让他面部狰狞，他攥紧麦栗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谁都别信。回国找寻欢！”

　　爱人死于面前，胆小如他，几乎魂飞魄散。

　　加上，律师来找他，跟他详细梳理了小楼留给他的滔天财富，更让原地石化。

　　他知道小楼有钱，但当堪比一国的财富摆在面前，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

　　他惊弓鸟一般逃回国，每天念念叨叨小楼的遗言——谁都别信，回国找寻欢。

　　“麦先生，寻欢确实失踪。我们也找不到他。他走前，将公司托付给我。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全权负责。”云天记得这个人，滨海国际寻欢强吻他的画面，一度被云天视作寻欢瞎混的证据。

　　听到这话，麦栗如鸟归巢。

　　小楼说只有寻欢可信，寻欢失踪，可寻欢的代理人还在。推导出来的是——这位代理人霍先生，可信。

　　就这么意外又顺利地，云天遇到了投资人。

　　随即，一家名为云聚游戏的公司横空出世。云聚的第一款游戏，唤作战鸟。

　　战鸟摆脱了VR外设的限制，适配手机，保留Animal天空领域的场景数据，缩短产品线，丰满剧情，加强对战模式，半年后发售上市。上市后连续3个月，霸占手游榜单前10。

　　网友纷纷在APP下载区留言：国游之光，真香！

　　有的说：为什么这个大雕这么沙雕，还这么厉害？空中一哥啊。拟人态，更是帅了我一脸。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爱上一只鸟？！

　　有的则写道：腰缠机关枪弹夹的猫头鹰痞子，边抽烟边扣扳机，飒到我心坎上啦！我疯了！爱疯了！

　　有的像是拉横幅找盟友的：谁跟我一样最喜欢白嫩白嫩的鸽子彪？彪哥人狠话不多，呆萌蹦跳的绝杀，真是没谁了。

　　游戏火热，战鸟却并不急于像大厂一样卖付费道具、皮肤，像是完全忘了自己是来赚钱，免费副本一个个解锁，画面越来越宏大精细，情节越发扣人心弦。

　　霍云天，这个名字在归隐沉寂多年后，以山呼海啸之势，杀回游戏行业，杀了一个漂亮的回马枪。

　　又两年后，甘蓝加入云聚游戏，担任战鸟的动物行为顾问。工作中，与云天的对接多且杂，他渐生情愫，云天佯装不知。

　　有天甘蓝生病，偏要云天来探望他。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甘蓝拉着云天的手伸到自己衣服里：“霍云天，你又不是没摸过。”

　　“年轻时谁都犯过混。你不是什么大事。多喝热水。”云天敷衍着说，欲扯回自己的手。

　　“你还是忘不了他吗？”甘蓝的眼神炙热。这次甲流乙流合并感染，他发烧痛得像要死掉，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不能抛下过去，疼惜他哪怕一点呢？

　　甘蓝挣扎起身，紧搂着起身要离开的云天。

　　已经太久没有跟别人有身体接触，云天一僵，沉默半晌，头也不回地说：“我在弗里敦发过誓，等他十年。”

　　“等这么久有什么意义呢？”甘蓝的声音，透过肌肤，传导到云天心里。

　　是啊。苦苦等待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云天自己也不知答案。

　　好一会儿后，云天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打破了良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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