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乐初娴

作者:秋与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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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念(六)


      然而,吃过了午饭,仍旧没有什么消息。云筝穿戴整齐带着丫头阿姝出门了,她想去城门那看看。

      烈日炎炎下,她站在城门之下,丫头远远站在马车旁,车夫靠着车晒着太阳。

      云筝眯着眼睛看着城楼之上,也许浩尘的百姓还是一样过日子,但浩尘城的大门今日没有开过,往日进进出出的商贩们心感不安。

      云筝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她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少年,身穿一袭桃红色衣服,长得清秀,他从城楼上下来,走到她面前,笑道:“姑娘为何立于城门之下,久久不愿离去?”

      云筝看着她的笑道:“青竹?”她目光绕过他看向上面,再没有什么人过来了。是了,若他的主子进了城,也不会待在这,应该早就进宫了。

      “你们是何时回来的?路上可还顺利?”云筝道。

      青竹笑道:“一切顺利,我早几日时便回来了,我主人早就入宫了。”

      云筝点了点头道:“那,你为何在这里?”

      青竹道:“这……奥,我主人让我与一个人来交涉。”

      云筝忙道:“奥,那,你忙你的吧。”

      青竹笑而不语。

      云筝见他没动,道:“我只是来这里看看,既然城门不开,我也就回去了。告辞!”

      青竹忽然道:“且慢。”

      云筝愣在那,看着他。

      青竹笑道:“姐姐,我现在明白我们主人为何对你用情至深了。”

      云筝以为他说的自然是瑜君,而瑜君岂会用情至深,他的情来之容易,去之也容易,那年在他身边当侍卫的几个月里,看惯了他的凉薄。她笑了笑,令她感到可笑的是,这少年管她叫姐姐,倒也不是不应该,因为他的确看起来要小自己几岁,但从前几日在客栈认识他,他一直称呼她云姑娘,此时为何改口竟然亲昵的叫她姐姐,当真与他的阴阳怪气的主人像得很了。她倒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道:“为什么呢?”

      青竹道:“因为……你可能是他认识的女子中最没有心机的了,他和你在一起一定感到很轻松。”

      云筝哼!了一声道:“怎么?花容月色,冰雪聪慧,还不够好?单单像我这么粗鲁粗俗,又没心没肺的,最好?”

      青竹笑了,回头向城楼上看了一眼,虽然上面没有回应,也看不到人,但云筝却瞬间有种感觉,他的主人似乎真的就在城楼之上。难道,瑜君亲自来这里等,等着李世臣带兵在城外叫阵,然后瑜君便可与他对峙,亲自指挥战事?看来,浩尘城,是免不了一场战争了。

      青竹道:“云姐姐一定在想,李世臣究竟到了哪里?”

      云筝心中一颤,道:“李世臣?他来了浩尘?”

      青竹笑出了声,道:“如果你还不知道这件事,那真是消息传的太慢了。”

      云筝皱了一下眉道:“什么?”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青竹道:“李世臣昨日一早就已经入了宫,瑜君是昨日午后到的,也入了宫。”

      云筝面无表情,越听越觉得不对。

      青竹道:“说来奇怪,无上皇忽然起死回生,还带了当年的太尉林山回到浩尘……”云筝脑袋嗡嗡直响。只听青竹道:“无上皇要亲自下旨,重立新帝,据说,太上皇当年是谋权篡位,无上皇被他关在青黄山暗室里,整整关了二十多年。”

      竟有这样的事?难怪,父亲说当年误入暗室,窥见暗室似乎有人生活,难道竟然是无上皇?可是这些,究竟是谁洞察了此事?把无上皇救了出来,还平安回来浩尘,而且竟然是在瑜君征伐飞云山,而不在浩尘城时发生的。

      不过不管事情是怎样演变,这个青竹,浩尘帝君身边的侍卫如何能够敢折辱主上的家事?

      云筝道:“青竹?你不是青竹,你究竟是谁?”没有哪个属下感如此议论主人的家事。

      青竹依旧是笑,道:“对了,我还有一个名字。”

      云筝道:“还有一个名字?”

      青竹道:“对,我的另一个名字叫做风碎。”

      风碎!好熟悉呀。

      云筝想了半天,终于道:“风碎!”她忽然抬头看着他的脸,但记忆里的那张脸实在有些模糊,好像远没有现在这张好看。

      “你长开了些,看起来比当年好看了。”云筝忽然道,脸上除了郑重却见不得半分玩笑。

      青竹却笑道:“多谢姐姐夸奖。”

      云筝道:“你嘴里的主人,究竟是谁?”

      青竹道:“青竹是我的化名,是为了待在瑜君身边,瑜君赐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叫风碎,我真正的主人,当然是风夕殿下。”

      云筝重复道:“风夕殿下?”眼中含着不解。

      风碎道:“别人都叫他风夕雨。”

      云筝想起了子衿的样子。是了,他说的就是他了。

      凌源?凌源的势力。她有些明白了。皇太后便是凌源人,可她是瑜君的亲娘,不会做不利于他的事。听说皇太后的一个妹妹也做了帝君妃嫔,而这个人当年似乎更中意之人是七王李世臣……看来,浩尘的家事,凌源作为一个外人也开始来插手了。

      风碎道:“不错,我们殿下救了你们的无上皇,也算帮了浩尘一把,让你们不动干戈,和平易帝,这不是很好么?还有什么方法比这个更好?能让浩尘免于战乱!”

      云筝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落了地,的确,不管怎样,浩尘一触即发的战争已经没有了。原来……她说:“原来,你是风碎,你的主人就是子衿。”

      顿了顿,她道:“时候不早了,我,告辞,烦请转告子衿……”风碎立刻低下了身恭敬听她说话。

      云筝道:“我替浩尘的平民百姓谢谢他出手相救,此乃功德一件。”

      风碎等了一会儿,见云筝转身朝马车而去,他才恍然追了过去道:“云姐姐!”

      云筝转身不解的看着他道:“你还有事?”

      “当然,我今日本来奉我家主人的命令要去云府与你交涉,不想我还没动身,你居然就送上门来,我便与你转告我主人的话吧。”风碎道。

      云筝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她瞧了一眼城楼道:“你主人可在此处?”

      风碎点了点头。

      云筝道:“我正好有一阵子没有看到他了,不如我进去见他,凡事当面再说,如何?”

      风碎笑道:“云姐姐,你果然是被我说对了的。”

      云筝一皱眉头道:“什么?”

      风碎道:“如果我主人要见你,自然会出现了。”

      云筝道:“你的意思是,他不想见我?”

      风碎道:“他只是让我传话给你。”

      云筝摆了摆手道:“好,好,你说吧。”

      风碎这才道:“我主人说,三日后,凌源接亲的队伍就要入浩尘城,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云府,云家且不可怠慢。接亲队伍当天就要返回去,所以,你作为新娘一定要身穿喜服坐入花轿,此与浩尘一别经年,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也便是他救下浩尘的原因。”

      云筝听的是脸色变了又变,心情变了又变。

      “我主人还说,如果你不愿意与他结为夫妻,便是悔婚在先,当年凌源帝君与云家订下这门亲事时说过,悔婚者,自断一条手臂。”风碎说完望着她。

      云筝这几年听父亲母亲与她说过,当年,机缘巧合父亲救治了凌源帝君,使他一条手臂免于溃烂,后来恢复如常。所以当年两家订下亲事,原是凌源帝君一念之间,云家并没有当真,但当时凌源帝君确实说过:如果日后悔婚,必然断掉自己这条手臂。言外之意是有报恩之意,如果自己食言便被你救的手臂也不能留。

      云筝笑了笑道:“若我不愿意,也不算他的不是,断臂之说,便不算数了。”

      风碎道:“不,我主人说了,帝君年岁已高,断臂之事就由他代劳,你不嫁过来,他便自断一条手臂奉上,从此,再无瓜葛。”说此话时,他却一改常态,显得十分严肃认真。

      云筝皱了皱眉道:“怎么这么顽固。”

      风碎却道:“我主人所作所为,都是想让你遵守婚约。你若真的薄情寡义,他便不得不行这断臂之约。”

      云筝摇了摇头道:“看来,我必须亲自见他。”说罢飞身向上,风碎也不加阻拦,云筝一个翻身,跳入上面的墙里去了。车夫一惊跳下车来,丫头也向前踉跄了几步。

      “呦呦呦!别紧张,你家小姐找她夫君去了。”风碎忙安慰两人道。

      丫头一听怒目圆瞪,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看着上面的墙。

      云筝入了墙,果不其然,子衿正坐在墙里的桌上喝酒,她向两边一看,两边执勤的人刚要过来,却被子衿身边待立的一个侍卫屏退了。他一人坐在这里,居然自由快活地很,没有人敢来打扰。

      “阿筝,”子衿笑了看着她,道:“快坐下,喝几杯,好久不见了。”

      云筝看他一个人,待立的一个侍卫还站得老远,她便坐下。还没等说话,子衿已经斟了一杯酒递过来,道:“阿筝,为我们的久别重逢干一杯。”

      云筝与他撞了杯,喝干了一杯,道:“不管你是风夕殿下也好,风夕雨也罢,你始终还是那个我认识的子衿,只是有一点不好,显得陌生。”

      “奥?是什么?”子衿疑惑问。

      云筝道:“你不叫我师姐了,这个一点也不好。”

      子衿嘴角的笑意顿时不见了,道:“如果你喜欢你的丈夫叫你师姐的话也可以的,我不是不能那么称呼你,只是……”他忽然凑近她,桌子很小,他几乎近的能够嗅到她的呼吸,道:“阿筝,我只想这么称呼我的妻子。”云筝被他吓了一跳,向后退了退身子,盯着子衿看,这小子真的变了,看人的眼光也变了,越发有些放肆了。

      他忽然把一把刀按在桌子上,抬头郑重的看着她,这眼神不似当年那般柔弱,带着几分胁迫,道:“刚才,风碎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你如若想悔婚,我现在就断臂给你。此后你我两家互不相欠。”说着,他拿起短刀,拉来刀鞘,看得出,刃很锋利,不知什么宝物,非同寻常,云筝拍了他的右手手背,刀又回鞘。子衿抬眼看她,眼中的锋芒是遮也遮不住的,“你不可反悔!”

      云筝翘起来二郎腿,倒了一杯酒饮下,道:“你不反悔,我就不反悔。”

      子衿放下匕首,笑了,道:“这刀送给你,是定弦城晋献给我们父皇的,我把它给你算是定情之物。”

      云筝皱了皱眉头,定情之物送一把刀?还是小孩子的心性,想法不够成熟。正不知该不该接,忽然就她拿刀看看的一瞬,他又凑过来,在她耳边道:“阿筝,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信,成亲那天,我会让你知道。”

      云筝实在接不住这话,她侧头看他,他眼中流露出的光似曾相识,就好像当年张池在洞房看她的样子,也像李絮握着她的手说话时的神情,那是属于一个男人心悦一个女人时的样子,她的心微微一动,拿了刀,转身跳下墙去。风碎道:“谈的怎么样?云姐姐。”

      云筝一顿,脸上,腮边红了一片,才看到手中那把刀已经拿了,神志一滞,道:“告辞。”说罢,上了马车,丫鬟紧随其后上了车,车夫赶马离开。

      风碎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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