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一曲衍魔曲完毕，叶知安看着城墙下陷入幻境的士兵，想了想又取下笛子，奏起一曲悠扬的民间小调，轻快的音调，让城墙上的众人仿佛置身江南风光之中，身心十分放松。
一曲终了，叶知安望向皇宫方向，然后把琴递给姬雪，叮嘱道：“待宫里事了，再解开！”说罢便起身想要离开。
“你去那里？”叶承安连忙问道
“泰安殿，二嫂和弟妹可要一起？”
“这”叶承安和林若月对视了一眼，林若月想到萧羽，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二人在此还能有些用处，现在的泰安殿，我们去了只会拖后腿！”
叶知安点了点头，林若月一如既往的清醒，的确，不管是从哪方面出发，此时，叶承安和林若月都不适合出现在泰安殿。
*
泰安殿前，明德帝轻轻地唤了一声：“楚河。”
萧瑟转过身：“父皇。”
“你与凌尘自小一起长大，届时要大义相劝，萧氏一族不可内斗，我与若风这辈子的恩恩怨怨就在这里结束吧。”明德帝说道。
黎长青急道：“陛下不可如此！”
萧瑟摇头：“父皇放心，儿臣定当守护天启，守护萧氏一族守护父皇。”
萧羽却冷笑一声道：“笑话！”
“不知七弟觉得萧瑟哪句话是笑话？”叶知安赶到时便听见萧羽的话，怒从心中起。
萧羽冷眼看了叶知安一眼：“我听闻兰月侯前一日去了雪落山庄，第二日便离城而去了，说是去迎王离天军，可至今未归，我还听说天启城城门大开迎琅琊军入城之时，咱们这位永安王妃就在城墙之上，种种迹象，让我很难不怀疑六哥为美色所惑，和琅琊军串通一气，是来颠覆我北离王权的？”
“这是你的真心话？”叶知安面无表情第看着萧羽，眼中的寒意快溢了出来。
萧瑟伸手拉着叶知安，说道：“想不到七弟长居府中，消息还如此灵通，那你想怎样？让琅琊军与那王离天军血战付出惨痛代价来到天启城中，踩着天启城百姓的尸首，一路杀到泰安殿，再把我们这些萧氏皇族杀得干干净净，好让那上军与下军坐收渔翁之力，是吗？”
萧瑟顿了顿，眉眼一冷，继续说道：“至于阿婧，父皇既封阿婧为永安王妃，她便是我萧家之人，何来颠覆北离王权之说？”
上首的明德帝闻言看了看萧羽，然后对叶知安道：“楚河媳妇，来，你上来，扶着孤！”
“是，父皇！”叶知安隔着幻云纱看了看怒气冲冲的萧羽，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虽然自己对王权不感兴趣，但被人相信的感觉仍十分畅快。
路过萧羽时，叶知安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七弟，既然你消息这么灵通，那不妨猜猜今天这出戏会是什么结果！”
说完，叶知安步子轻快的来到明德帝身边，扶着明德帝的手，顿了顿，这明德帝的身体几尽油尽灯枯啊！
叶知安看着下方的萧瑟，心里微叹，扶着明德帝的手臂输入自己的内力，让明德帝感觉舒服些。
“楚河媳妇，不用，内力省着点，待会儿说不定有用！”
“父皇放心，这点内力，对我来说，不值得一提！”
萧若瑾闻言一叹，舒了口气道：“你是个好孩子，莫要听老七胡说，我们这一辈的恩恩怨怨，我们自己解决，你和楚河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
看着明德帝衰败的脸色，叶知安心里一软，抛开这些恩恩怨怨，其实明德帝是一个好皇帝，至少在他的治下算是做到了国泰民安。
“我父亲当年之事，说到底是被人利用，于他自己，其实并不想挑起当年的战祸，所以，父皇，您可以放心，我和父亲一样虽说没有什么大志向，但也不想这个天下涂炭生灵！”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此时，萧凌尘也已经率着大军赶到。
黎长青高喝一声：“全军戒备。”
明德帝却用高过他一头的声音喊道：“开宫门！”
“圣上！”黎长青急道。
“何须无谓的损伤”明德帝正色道：“孤在这里等着他！”
言语间，宫门已经打开。
鲜红甲，血龙枪。
身穿鲜红色铠甲，手持长枪的年轻男子踏马而入。
那一瞬间，明德帝也仿佛看见了当年的琅琊王踏马入宫的场景。
“真像啊。”明德帝感慨道。
“崇儿。”明德帝唤了一声。
萧崇点头上前一步道：“凌尘，没想到你还活着！。”
萧凌尘也真的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望向萧崇：“崇二哥，你眼睛看得见了。”
“是，只是没想到，复明吼道第一件事，就看到了你起兵叛乱。”萧崇低声道。
“我叛乱了吗？”萧凌尘转过身，望着远处：“我怎么觉得我是回家了呢？”
远处宫门之中，又有一队人马行了进来。他们骑着白马，穿着白色的铠甲，额间绑着白布。北离只有一支军队会有这样的装扮。
守陵王军。而在守陵王军之前，率领着他们进入的，却是三个久未露面的人。
先任五大监的掌印监浊心公公，掌剑监浊森公公，以及掌册监浊洛公公，他们穿着昔日的锦衣蟒袍，策马行到最前，直接穿过了琅琊军和禁军，奔向平清殿而无人阻拦。
叶知安低声喃喃：“这是图穷匕见啊。”
“你们三人。”萧崇按着腰间的长剑，皱眉望向他们，“不奉皇陵，当斩!”
“重塑朝纲。”浊心公公勒马而立，朗声道。
“今日还真是不太平啊。”萧瑟叹了口气，拔出腰间无极棍，走到了萧崇身边，“都快入土的人，还这么不安分。”
浊心公公等三人从马上翻身下来，浊心从袖中掏出龙封卷轴，高高举起：“我有龙封卷轴在手，先皇亲笔撰写。”
叶知安手指动了动，便想击杀浊心，却被明德帝轻轻咳嗽了一下摇头阻止。
浊心公公疾步走上台阶，手中高高举着龙封卷轴：“先皇龙封卷轴在此，还不立刻跪拜。”
“拜！”叶啸鹰怒吼一声。
琅琊军齐刷刷地全部跪下。
守陵王军也全部跪下。
禁军和虎贲郎则犹豫地站在原地，一个个都有些不知所措。
“拿着一封卷轴，就想让我们跪下？”萧崇冷笑道，“浊心你这是大逆不道！”
“先皇龙封卷轴中所写名字乃琅琊王萧若风，明德帝萧若瑾忤逆夺位，当年强迫琅琊王撕毁龙封卷轴，最后登上皇位。吾等五大监身受皇命，这些年忍辱负重，终得此封龙封卷轴。故重塑朝纲，正萧氏皇族之大统，迎琅琊王之子萧凌尘回天启，废明德帝，立新皇！”浊心在萧崇和萧瑟的拦截下停住了脚步，朗声高呼道。
“混账阉人，你在胡说些什么。当年琅琊王叔亲口在殿前当众人之面呼出我父皇的名字，岂有逼迫一说。若真是逼迫，当年你们五大监又为何坐视不理？”萧崇怒道。
明德帝轻声唤了一声：“崇儿莫急，让他说下去。”
浊心正色道，“吾等五大监受先皇隆恩，今日必还天下之清白。”
“戒备。”叶啸鹰仿佛呼应着浊心的话，高喝一声。
琅琊军瞬间站起，面露森光，似乎准备随时血洗这片宫墙。
可以顺理成章继任大统。
也可以流血千里改朝换代。
或许有人会在意这其他的差别，但叶啸鹰一点也不在意。只要上面有一点点的异样，他就会带兵上前，扫清所有的障碍。
“公公。”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浊心公公转过头，望向那正站在不远处的萧凌尘，那个和萧若风长得有八分相像的现任琅琊军，也就是他口中真正的大统，他急忙弯腰行礼：“琅琊王殿下。”
“公公来此，可是助我荣登大宝？”萧凌尘问道。
“正是。”浊心公公抬起头，“龙封卷轴在此，愿琅琊王殿下亲口宣布，谁才是真正的萧氏大统，北离正主。”
萧凌尘点头，转身望向众人：“诸君，可愿我拆开此卷轴。”
“愿琅琊王殿下亲启龙封卷轴！”众将士高呼道。
“诸君，可愿我登上皇位，称帝北离！”萧凌尘再问道。
“愿琅琊王殿下即刻继位！称帝北离！”众将士再次高呼。
“众将士，你们愿追随北离皇旗，还是我琅琊军军旗？”萧凌尘三问道。
这一次，却没有如山般的高呼回馈了，因为将士们也陷入了犹豫，他们甚至不知道萧凌尘所问之意，究竟何为。
薛断云悄悄地从身后拿过了长弓。
萧凌尘转过身，望向浊心公公：“三位公公，可愿凌尘在此亲启。”
“恭请殿下。”浊心公公朗声道。
只要萧凌尘拿过龙封卷轴，只要他念出他父亲的名字，那么今日之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萧凌尘将继任大统，而他们，凭借着此番功勋和叶啸鹰的承诺，也将从那皇陵之地脱身而出。
“恭请王爷！”浊森和浊洛两位公公也同时跪拜在地。
萧凌尘终于缓缓地向前走去。
萧崇已经做好了拔剑的打算，他的一怒拔剑学自怒剑仙，他有信心在不顾性命的情况下一剑就将那龙封卷轴劈成两半。可他正准备起身，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传来，硬生生地将他压了下去。
身后有人在阻止他！
可那股力量太过强大，他连拔剑都做不到，更何况转身，所以根据无法知道究竟是谁此刻在阻拦他。
萧凌尘走到了浊心公公的面前，轻轻地将卷轴拿了起来。
三位老大监露出一丝冷笑。
明德帝缓缓闭上了眼睛。
萧羽眼中精光大盛，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天下真正开始大乱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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