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我错了

　　王富贵的脸都涨红了，你觉得是害羞吗？

　　当然不是，这是给气的，他的嗓门骤增，几乎是吼出来的，“邹汐涵，你干什么呢？当着大家伙的面，也不注意场合。”

　　邹汐涵眼里讳莫如深，她的眼神忍不住往李问那个方向看，她舔了舔自己的唇，视线朝下，隐藏了自己的企图。“爸，我只是想证明我和问问是真的。”

　　“哪有人这么证明的，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他作势上前，李问看到这一幕，本能地挡在邹汐涵前面，“叔叔，冷静一点，小涵她不是故意的。”

　　王富贵瞟了李问一眼，眼中满是不屑和蔑视，“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家的事。”就凭你也配和邹汐涵在一起，你哪点比得上薛总。

　　李问沉默了，可她还是一动不动地挡在邹汐涵前面。李问，无论如何，她现在不能让邹汐涵独自承受，这个地方太窒息了。

　　她终于体会到邹汐涵的感觉了，压迫，满满的压迫感，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邹汐涵哭诉她被虐待的一幕幕。

　　不行，她要保护邹汐涵。不然，她太可怜了。

　　邹汐涵看到王富贵的眼神，听到他的话，眼睛通红，心里有一股无名火蹭的蹿高，她把李问拉到身边，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并且举高，当着大家伙的面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问才不是外人，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的表情严肃且认真，可惜没人在意。

　　王富贵还是各执己见，“最重要的人，哈哈，邹汐涵，你也太天真了，她没钱没势，长的又普通，还是个孤儿，她哪点配得上你，贫贱夫妻百事哀，何况你们俩都是女的，这是要被人嘲笑，被人唾弃的，我可丢不起这人。”王富贵毕竟是一家之主，他一凶起来就没有人能打断他。

　　他趁胜追击，炮语连珠，“邹汐涵，亏你还读了这么多书，一点处世之道都没学会，你难道不知道把握机会吗？你还是小孩吗？还和以前一样处于叛逆期吗？既然有能力攀上薛总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丢了西瓜要了芝麻，你难道看不清什么对你更加有利吗？邹汐涵，你糊涂啊！”王富贵一直都没变，他还是那个他，利益至上。

　　邹汐涵听着王富贵的话，觉得自己真可笑，竟然觉得时间可以解决一切伤疤，化解一切矛盾，却忘了伤疤是可以重复覆盖的，矛盾也是不断叠加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头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重视她的幸福。现在这一切好像都回到她17岁那年，她被老头逼着和那个老男人相亲。这算哪门子的父亲，他一直都没把她当做女儿，她只是他撬开财富之门的钥匙。

　　邹汐涵的眼角有些湿润，李问搂住了邹汐涵，紧紧地抱着她。

　　心里是寒冬，又怎么取暖呢？

　　身边的那一小撮火焰在不断融化她的心，是李问，没错，她怕什么，她不是孤单一人，邹汐涵心中又有了力量。

　　她冷笑一声，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舒服，“那你呢？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连女儿都能牺牲，都能当作筹码，你可真是个好父亲，这么为我着想，总是逼着我和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你那么喜欢薛文凯，你怎么不嫁给他啊！”

　　“你说什么。”王富贵的青筋暴起，他的手扬在半空，他的脾气也快压制不住了。

　　李问一把拉着邹汐涵退后，她的心里愤怒，可是她不能炸，她要稳住，不然这里会乱成一团的。这个父亲怎么回事，怎么说着说着还打人呢？

　　徐子墨赶紧拉住王富贵，“叔叔，别这样，大家都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他刚才还震惊在涵姐的大胆行径中，反应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没想到这边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好好的年夜饭，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王芬看了一场好戏，她看事情快失去控制了，赶紧装腔作势地来劝解一番，“你俩都先别置气，都冷静一下，再好好谈。”现在一定要稳住邹汐涵，不然她以后的富贵之路还要指望谁啊！

　　邹汐涵反而冷笑一声，她盯着王富贵，“你也不想想，我只是个小模特，薛文凯那样地位的人，会和我结婚吗？我的下场会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想打我，来啊！以为我怕你啊。不过，事先声明，我会散打，你确定你一把年纪了还打的过我吗？”

　　“邹汐涵！小墨，放开我。”王富贵看着邹汐涵决绝的眼神，她竟然毫不示弱，又是这个样子，和她妈一样。

　　“你真是和你妈一样犟，让她不要工作她偏要，要你听话结婚你偏不，不要你做什么越要做。”王富贵这是口不择言了，他说完就有些后悔，邹瑜是邹汐涵的逆鳞。

　　邹汐涵的力气陡然提升，她眼里的火都要冒出来了，她是不是太久没发过脾气，老头以为她好欺负，那不过是她尊老爱幼罢了。

　　“你敢和我提她，哈哈，是不是忘记自己做了什么，当初为了利益和我妈结婚，得到了一切又在外面找小三，最后还抛弃了我们母女和小三结婚，你可真是厉害，和你比起来，我这才哪到哪啊！”邹汐涵说的痛快，但她的手却气的发抖，这只有握住邹汐涵手的李问才知道。

　　这都是经历了些什么啊！李问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她抱着邹汐涵，努力控制着她做出傻事。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徐子墨，王知秋，王轩都一脸懵，这怎么和王富贵说的那个版本不一样，不是说王富贵和王芬青梅竹马，被迫分开，王富贵在邹瑜去世后才重新回来找王芬的吗？不是上天保佑破镜重圆吗？

　　王富贵的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咆哮道，“邹汐涵，你这个不孝女，敢这么和我说话。”

　　“叔叔，冷静冷静。”徐子墨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拉住了王富贵。

　　王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涵涵，你不能乱说，这要毁了我们的名声的，多伤你爸的心。”

　　“名声，你和我说名声，你当初破坏我家庭的怎么不说名声，你怀着孕逼着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怎么不说她会伤心，别装了，我才不会信你。”

　　王知秋和王轩看到母亲被说，赶紧跳出来呛声，一致对外，“邹汐涵，你别胡说八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寡廉少耻啊！”

　　邹汐涵看着这一家子，是非不分，自私自利，竟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哭了，她回抱住李问，疲惫地倚在李问身上。

　　好累，好累啊！

　　她冲着王富贵他们说道，“我再你说一次，我要和问问在一起，不仅如此，我以后还要和她结婚，我不是和你商量，我只是知会你一声，这件事你们俩最没有资格过问，还有那个薛文凯，趁早把你们从他那拿的东西送回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他这种人在一起的。”

　　“你，你……”王富贵喘着气，难道又要断绝父女关系吗？不行，要稳住，不然他的摇钱树就跑了。

　　一团糟，一团乱麻，这个家究竟做了多少坏事，才会有这样的报应。

　　王富贵在挣扎，身为父亲的威严和切实的利益，选哪边好，当然是利益，但他实在拉不下脸来和邹汐涵示弱。

　　邹汐涵抹了抹眼泪，她的视线和李问碰撞在一起，里面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失望，心痛，后悔，不甘，最后只剩满满的疲惫感，“问问，我们走吧。”

　　“好。”李问也不知道说什么，经过刚才那一闹，大家都泄了气。

　　邹汐涵的手有些发软，这个家不要也罢，反正她还有问问，她对王富贵再也没有期待了。

　　李问拿上了邹汐涵的包，在众人的注视下带着邹汐涵走了，这一走又不知要多久才能再一起吃饭，三年，五年，甚至更久也说不定。

　　徐子墨看着邹汐涵的背影，心痛地看着她离开。门关上了，隔绝了他们的世界。

　　不，不会的，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办不到，他放开了扶着王富贵的手，三步两步追了出去，他听到了王知秋叫他的声音，可他充耳不闻。

　　我的老天，这里面的情况这么错综复杂，他难以消化，他作为一个外人都这么难过，何况是涵姐呢？

　　他跑到了电梯间，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他没有走电梯，选择了楼梯，他的动作很快，可还是没来得及，只看到了她们招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为什么？他的人生都在错过，涵姐，我……该怎么办？青涩的初恋被切割的粉碎，甜蜜的内心被现实打败，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徐子墨蹲在了原地，或许他应该学会放下，他的涵姐是真正的勇士，而他却只能仰望。

　　……

　　出租车上，邹汐涵虚弱地窝在李问怀里，车窗外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车窗上起了一层雾气，看不清外面的一切，只剩外面的霓虹灯在黑夜中闪烁。

　　她的人生就如这份黑夜，看不清摸不透，只能摸黑前行。

　　胸口起伏的心跳，是那么悦耳，那是她珍视之人的心跳声，好安心，为什么会这么酸涩？除夕夜，一切都乱套了。

　　邹汐涵轻轻开口，“问问，为什么不开我们的车？”

　　李问握住她的手帮她按摩，“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不适合开车，我们坐车回家。一次两次没关系的。”

　　邹汐涵现在的情况，李问怎么放心她开车。

　　出租车司机开再次开口询问，“乘客，你们要去哪？”

　　邹汐涵率先开口，“时光酒吧。”

　　“好嘞。”

　　出租车载着疲惫的两人开往了前方，那里没有家，只有清醒着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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