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溪云

　　阿温这一睡，睡到了凌晨两点多才醒来，醒来的时候，想到自己今天连澡也没洗就睡过去了，闻了闻，好大的汗味，虽是这般不堪，但这是出来这么久睡得最好的一次。阿温找出衣服，再去洗了个澡，头发没敢洗，太晚，不敢吹头发，别人都还在睡觉呢。顺道把衣服也洗了，阿温觉得今天铁定是出不了门了，这身体状况自己最了解。此刻肚子就像是在翻江倒海，痛得一抽一抽的。洗好后又躺在床上，用两床被子盖住了肚子，好不容易的熬过了夜晚。早上醒来，果不其然，大姨妈如约而至，身子虚弱至极。

　　“今天好些了吗？”她一大早就问了。

　　“没有”阿温还捂着肚子在床上躺着，脸色很不好。

　　“那你今天不要出去了”

　　“嗯，今天不出去了，我开不动那么久的车”

　　“下次，可不可以让我陪你出去？”

　　“以前我出来玩没这样过”

　　“不要说以前了，我说以后，可不可以？”她在强调着，听到阿温顾左右而言他，她有些生气。

　　“可以，你不要这么凶嘛，我在生病呢”阿温眼眶红了，觉得很委屈。

　　“你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这么娇弱”她竟然有点喜欢看她这般娇弱，当然更心疼一个人在外的她，以前的她是不是生病的时候都是自己这样扛过去的，按她的性格，是不可能跟家里人说自己生病的事，“给你备的红糖喝了没？”

　　“等会吧”阿温把身子弓起来，让肚子更暖和些。

　　“还等会，昨天就应该喝了啊，你怎么都不会照顾自己呢？”此刻，她似乎比阿温更年长，更懂得照顾人，“现在马上起来去接热水，我要盯着你，要不等会你就又不干了”

　　“等会嘛”

　　“我要叫你全名了啊，我马上要生气了我跟你讲”她马上换了语气变了脸色，回到刚才那个生气的语气。

　　“好嘛，起来了”阿温起身随便洗了把脸，去楼道的饮水机接了热水，“看，我泡了”

　　“都得要天天催你才行，对自己一点都不上心”

　　“我对你上心啊”阿温在吹着热水。

　　“对，我知道你对我上心，你不照顾好你自己，你就见不到我了，你怎么对我上心？”

　　“你话好多好密啊”阿温哑着嗓子，“你看，我喝了”

　　“干嘛，我来了”她听到母亲在敲门，“我妈来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听到没？”

　　“知道了”两人挂掉视频。她们依旧在默契地回避着父母，即使父母知道她们一直在联系，也习惯了在说话的当口被随时打断的情景。

　　旅途中时常会发生各种意外，阿温没想到，大姨妈的第二天自己还是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还是有些疼，所以扎扎实实的在酒店睡了两天，第三天终于可以出行了。

　　第一站白杨河大峡谷，这里是雅丹地貌，读书时背熟了的雅丹地貌特色，今天已经忘了当年考试时是怎么用文字去描述的，但眼睛所看到的远比书中更震撼，理论终于可以变成现实了，现在还可以回忆起地理老师在讲台上的滔滔不绝。

　　出门在外，到了哪个地方总是不自觉地拿来和家乡做对比，家乡是干净且白的石头，一看就知道这是块硬石头，市区的石头看起来是灰土的，有的一捏就碎。在这里，从远处看，风沙起，那些泥岩好像可以用手就可以捏碎，甚至你可以想象着，是不是只要给够时间，人可捏碎这一整片的地儿，这里绝对是个拍武侠剧的好地方，很像《东邪西毒》开篇欧阳锋住的沙漠小镇，漫漫黄沙下掩埋着多少秘密。

　　不远处有一棵树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连棵草都没有，周边一大片的空旷，脑海里出现那两个词，萧瑟与凋零。想起张艺谋的《山楂树之恋》，那一棵树，开枝散叶，满枝的绿和漫地的青，一看就有希望，在那里，欢笑大抵是真的，就像老三的笑那样纯粹。而这，让你感受到了生命的不易，但还是充满着希望，毕竟，你看，不论怎么干裂，总还是有点绿的，这绿多不容易啊，让你不得不感叹着它们的伟大与不屈。大漠、山岩、绿草、枯树，多神奇的组合。阿温在这里逗留了两个多小时，拍了一张枯木给她看，取名枯木逢春。可自己马上就走了，等不到这里的春天了，好想看看这里的春天，这里的春天会是怎么样的呢？

　　下午的魔鬼城，名副其实的魔鬼，全然看不到绿，只有那些被风雕琢了的怪石，风从耳边吹过，耳朵都有点生疼，听起来那么尖厉。百度里给它的注解是，据考察，大约一亿多年前是一个淡水湖泊，也生长着茂盛的植物，有着各种恐龙，这个远古动物让这里更着迷。可是一亿多年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要怎么去勾勒出那个光景呢？是不是像电影里的侏罗纪公园那样？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直观的想象了。

　　这里还有一个传说，原来这里是一座城堡，里面的人男俊女美，丰衣足食，财富与日俱增，邪恶也随之而至，于是人们沉湎于玩乐酒色中，继而充斥着尔虞我诈，每个人面目狰狞。天神为了唤起人们的良知，化作乞丐来到这里劝解，遭到了人们的辱骂嘲笑，天神一怒之下将这里变成一座废墟，所有人都被压在废墟之下。每到夜晚亡魂便在城堡里哀鸣，希望天神能听到他们的忏悔之声。说到底，这只是一段传说，是为了教化人们从善。

　　常看到一些古城一夜之间变成废墟的记录，可到底是什么能让一座齐全的城堡一夜之间变成废墟，除了一些怪力乱神，好像也无法去解释其中缘由，所以传说产生了，神秘才能带来人们的关注。不过，要是一个人走在这座“魔鬼城”别说，还真是有些可怕，即使是白天，你也会自动脑补出一些可怕的画面，比如一只普通的孤鹰盘旋在你头上，你脑海里可能出现的第一个怀疑是，这是不是一只秃鹫？阿温觉得这里有些诡异，但也正胜在它的吊诡让自己着迷，如果下次来，它依旧是自己的不二之选，越是害怕的东西越想去触碰，一个叛逆的中年人。

　　艾里克湖离魔鬼城很近，阿温决定今天就驱车前去。来到这里，好像换了一个天地，由干裂到了甘洌，没想到，在大漠中还能看到碧波荡漾芦苇丛生。阿温到这里正好赶上了落日，夕阳影射在湖里，在远处看像是一根橘红色的圆柱横亘在湖中，往近了看，那荡漾的水波将曾经的那笔直揉碎成星星点点。阿温想起了上次和她离别后在海边看的那次日落，一个海边一个大漠，大自然的美丽从来没打过折扣。这两年的动荡不安让自己疲惫不堪，还好，两次的日落，想的都是同一个人，想念她的心也从没打过折扣。

　　阿温静静地看着日落，看着众多摄影师们扛着专业级设备在记录这场盛宴，日落真的是浪漫的代名词，每个人看到它都忍不住想留住它，哪怕只是片刻。由于太短暂所以人们把它拍下来，定格的那瞬间它便成了永恒。阿温拍下几张照片，这里信号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手机的原因，没有满格，阿温与她视频，给她直播这场十点的落日，画面有些卡。

　　“第一次在夜晚看日落”手机里传来了她断断续续的声音。

　　“下次我们一起来”阿温主动提出了下次。

　　“好”她从来不会怀疑她们之间的约定。阿温在对面点点头，画面延迟，屏幕被拉出了长脸，“你快回去吧，十点了都，好晚了”她关掉视频，文字联系更快。

　　“这里还有很多人，不怕”阿温拍着周边的人给她看。

　　“那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她还是习惯以家里的时间来衡量着这里的夜晚。

　　“好，我再看一小会就回去，好不好？”阿温不想让她担心，答应她的请求。

　　“嗯，你回到住的地方，告诉我，我再睡觉，好不好？”

　　“你先睡觉吧”

　　“你一个人开车，我担心你”

　　“我一个小时联系你一次，你明天要上班呢，不要熬夜”

　　“嗯”

　　其实她也不执着于一定要等阿温回来再睡觉，她想让阿温看更多更美的风景，可是她更怕阿温有事，所以自己要说出来期待和担忧，她知道阿温会因为怕自己担心而妥协的。今天上班很累，最近一直都很累，还好，收到了阿温寄过来的东西了，带着东西到办公室吃，她只分了一些东西给同事们吃，还是第一次这么小气呢。周末的时候，给父母和小可带一些回去。

　　阿温转了个大概就返回了，因为不想让她担心，阿温知道，她要看到自己安全到达才放心。走的时候，倒也没太多舍不得，毕竟，自己有更舍不得的人在等待。白天，一个人开着越野车在路上，有些打眼，总有些无聊的人打着喇叭嘀嘀嘀，这会开车反倒更舒心。车里放着许巍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今天的路上一直在单曲循环这首歌，因为小伙子的车，只有这首歌，那就随缘吧。听了一天，已经可以随口唱起了。这真的是一首让人想在路上奔向自由的歌，此刻终于理解了小枣听到许巍的激动。回到住处，阿温第一时间告诉她自己回来了，她很快就回复收到。她真的一直在等待，但又不打扰。

　　隔天，按计划去了独山子大峡谷和泥火山。独山子大峡谷是个很成熟的景区，里面有各种游乐设施，这里的人稍微多一些。大峡谷的特别在于它的沟壑连绵，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尖尖角角的山，像是一把长刃上开了无数的口，口口致命，有种倒刺的感觉。那些高空游戏，一个也不敢玩，看着有些人在荡高空秋千，阿温想，如果在五年前，自己可能会去尝试一下，如今是看着都有点腿软，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自己变了一个模样，以前的自己也是一个喜欢这种张力十足的游戏的人，岁月，把自己的那点冒险的精神给偷走了。

　　独库公路是一条网红公路，曾因为有人在路中间摆拍引起轩然大波。独库公路是真的很美，有山有草原有野生动物，开阔但又不虚妄无边，走的那段路好久都不见一辆车，就好像你被遗忘在世界上某个美丽的角落，你却不害怕，因为你知道往前都有路，痛仰乐队的《公路之歌》这样唱，“一直往南方开，一直往南方开……”他们最后的南方会在哪里停留呢？自己一意孤行的往北方走，把爱的人留在了南方，如果自己回南方，如今心里已经有了终点，如此想起来倒也有点心安。

　　第三天决定结束克拉玛依的行程，因为要归还车辆，所以今天早早回。离开景区的时候，阿温就联系了小超，通知他在家等着。开了三天的车，阿温突然觉得很舍不得，这越野确实开起来有些起劲，要不要把自己的车换一换？阿温在回来的路上想着，随后又很快的把自己的想法否定了，工作生活还没着落，就想着这换车的事，出来旅游一趟，还把自己给整得起飞了都。阿温开到他家，他已经在家门口笑盈盈的迎接了。

　　“辛苦啦，玩得开心吗？姐姐”他急忙跑过来。

　　“油我给你加满了哦，你再检查看看哪里有没有问题”阿温把钥匙丢给他，“你的车很好开啊，很拉风，走在路上我都成为了焦点”阿温站在车边再看看车子。

　　“那是，就我开在路上回头率都很高呢，何况你一个女生呢，你加满了啊，那要好多钱呢，其实不用的”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应该早跟你说的，给忘记了”

　　“说什么呢”阿温笑着说，“加满油，应该的，谢谢你的车”

　　“不客气不客气”他拉开房门，“今天请你吃炖羊肉，上次说好的，正好有呢”

　　“哇，你们家好漂亮啊”阿温那一天送他回来的时候没有进门看，这是一座独栋房子，有自己的小院子，像自己的老家一样，虽偏远但自在。房子内饰很漂亮，有着平常只在电视里看到的配饰，“像电视里一样漂亮”

　　“很多新疆家里都这样，但是电视里一般更漂亮，毕竟要上镜头嘛，总是会选最漂亮的”

　　“叔叔阿姨好”阿温在客厅看到了他父母，半鞠躬向他父母致意，“我叫温谨，君耀的朋友，叫我小温就好”。

　　“君耀跟我们说过，欢迎你来”他父亲伸出手和阿温握手。听起来，他们的汉语很好。

　　“洗手，可以吃了，就等你了”他母亲看起来很漂亮，很有气质，她转头朝小超说，“去那边喊伯父和爷爷奶奶过来吃饭”

　　阿温安静地坐在桌边等着，看着他父母不停的把食物搬出来，每个装菜的碗都很大，满满一大桌子。

　　“需要帮忙吗？”阿温看着他们不停的进出厨房，有些懵了，这是要来多少人，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菜？

　　“不用不用，你坐着，等会就好”他母亲坐下来陪着阿温。

　　“您的汉语说得很好”阿温说。

　　“我是老师，他爷爷奶奶以前都是建设兵团的，所以家里也说的，不过现在新疆会说汉语的也很多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一家都在这边安家了”

　　“是他们在这里安家，我家本来就在这里”她笑了笑。

　　“君耀经常来这里吗？”

　　“不常来，但是每年至少会来一次，有时工作的时候路过也会来，只要他来骐超就特别开心，听话得很，我们特别感谢君耀”

　　“是整齐的齐吗？他就说他叫小超，没想到名字这么好听呢”

　　“不是，骐骥千里非一日之功的骐，以前降不住，到处乱跑，自从碰上君耀就开始听他的话了，所以你看，把他那么宝贝的车都借给你了，他工作了这么多年，把钱都用在车上了，所以就剩这一台车了，天天折腾”

　　“那我很幸运啊，我说这车怎么这么拉风呢，在停车场一些男的会来围观讨论，我又不懂车，看不出好坏”

　　“全家人都没人看得懂，他喜欢参加什么越野拉力赛，也不懂参加这比赛有什么用处，老是灰扑扑的一身回来”

　　“君耀柔柔弱弱的竟然降得住他”

　　“一物降一物，他可是救命恩人呢，骐超怎么玩，只要不违法我们都不管，但是得懂得感恩，虽然他愣头青，但是这一点还是干得不错”看来母亲对他还是很满意。

　　约摸十分钟，小超才从外面回来，阿温一看，伯父一家五口人，加上爷爷奶奶，全家十口人，只有自己是一个外人。小超说今天姐姐有事，不能回来。看着这么大的一家子，阿温突然觉得很感动，谢谢他们为自己一个人设了这么隆重的宴。看到他的家人进门，阿温立刻起身，逐个问好。爷爷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很硬朗，牙口特好，阿温看了，心里暗自羡慕，早前去体检，医生说自己有蛀牙，如今自己可不是酸酸甜甜想吃就吃了的状态了，不管冷热，碰到牙齿时都得先龇一下习惯一番。活得真是越来越不得劲了，连个老人都不如。

　　阿温更羡慕的是这一家子在一起吃饭的热闹。自从父亲离开后，逢年过节家里就再也没有热闹的气氛了。大家吃吃喝喝，但多半吃着吃着就生龃龉，又或者一群酒鬼在闲扯甚至莫名其妙的打起架，即使父亲在的时候也不喜欢这种酒局，赴宴大多是为了应付，上一辈人总是要去维系这些关系的。如今这种状况依旧没有改变，看着实在是烦人，于是关于一起吃饭这件事就再也提不上日程了。其乐融融的场景需要人们去共同维护，阿温于是理解了小超在家里时常露出的那憨憨的笑，那是单纯幸福的笑，有时他的笑和自己爱的那个她的笑是一样的。阿温吃着碗里的确实还在想着锅里的，于是问他们怎么做，想着回去做给她吃。她已经逐渐成为自己第一个想念的人了，超越了自己的家人。有一天她会不会也会变成自己的家人？在心里她早已就是了。

　　阿温在这里没有感觉到陌生，大家一起吃饭谈天论地，并没有自顾自的谈话，他们家时常会把自己带入场景中。

　　“明天你就去阿勒泰吗？姐姐”小超问。

　　“我今天就去，行李我都带上了，在车上，哦，不对，也算明天了，凌晨两点，火车走”

　　“啊，你就走了啊，那帮我带东西给君耀吧”他母亲说。

　　“可以的”阿温一口答应。

　　“给姐姐也带一些吧”小超对母亲说。

　　“当然了”母亲起身拉起他，“起来，一起收拾东西给你君耀哥”

　　“谢谢，不用给我了，我还要在外面玩呢，给君耀就好了”

　　“没事没事，都有份”小超父亲说。

　　“多拿点”奶奶也在说。

　　“我们家也有，你去拿两包茶叶过来”伯父指着最小的女儿，女儿听到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你们是要给多少东西给他呀”阿温笑着说。

　　看来，君耀在他们家的地位是真的很高。此时一家人已逐渐从饭桌上散去，大家散坐在外面的院里，院里也种有一些果蔬。

　　“小温，你要不要拿点羊肉？刚刚你说要做，我给你包好冷链寄到你家”小超父亲收拾完碗筷跑到外面问。

　　“叔叔，我还要去阿勒泰呢，你忘啦”阿温在院中踱步。

　　“哦哟，给忘了，我看冰柜里还有肉”

　　“你们家用冰柜装肉吗？”阿温听到一脸惊讶。

　　“我们一般买一整只羊腿，太长了，用冰柜装好些，我们家也是冰柜”伯母回答。伯母也是个新疆人，也很漂亮，在新疆，真的随处都可以看到一个迪丽热巴，阿温觉得，小超的母亲和伯母比迪丽热巴还漂亮，想着小超的姐姐一定也是个漂亮的美人胚子。

　　“啊，我要去看看”作为一个南方人，那里有可以买两三根葱的菜市场，实在是想象不到用一个冰柜来储存食物是什么样的景象，记忆里，冰柜只会出现在卖冰淇淋的小卖部里，是真的没有见过家庭用冰柜。他们家的厨房真的很大，冰柜放在一个角落里。

　　“可以掀开来看看吗？”阿温想看看冰柜里到底有多少东西。

　　“当然可以”小超父亲爽朗的说。

　　“啊，真的好多肉啊”阿温看到冰箱里确实还有一只羊腿。

　　“等你回家了，我给你寄羊肉过去，我直接到村里给你找一只羊，新鲜的”他盖上了盖子。

　　“姐姐，你在干嘛？”小超提着东西过来了。

　　“我在看你家的肉”阿温不由一笑，还第一次到别人家看别人的冰箱，并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确实是没见过这样的世面。

　　“东西拿好了，等你回去我送你”小超走出来了。阿温跟着他来到院里，伯父的小女儿也来了。

　　“这是葡萄，这是青提和石榴”小超母亲把各个小袋子从大袋子里拿出来。

　　“水果有点重，你提得动吗？”小超把口袋扎实递给阿温。

　　“可以的，没事”阿温提了提，得有十多斤。心里好奇着，这么多水果他家是从哪里突然弄来的，难道他们家还有一个冰箱？可实在不好意思再去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这我们自己喝的茶叶，这分成两份了，你拿一份”伯伯把两袋茶叶给到阿温。

　　“谢谢啦”阿温没有拒绝，把茶叶放进包里，看这架势，拒也是拒不了的。收好东西后，看看时间，“再坐半小时我就去车站了”

　　“小温，你跟君耀说要结婚了，每次来都是一个人”小超母亲说。

　　“好，我见面了就跟他说”阿温马上应承下来，面对善意的长辈，这是必须学会的话术。

　　“你呢”她接着问。

　　“我也没有结婚，在努力了”阿温已经提前预知到这个问题，早就备好了万全的答案。

　　“我们君耀也不错啊”奶奶竟然也参与了这场讨论，看来，关于催婚，并不分年龄，是不是年纪越大的越起劲。阿温只是笑了笑。

　　“奶奶，姐姐和君耀哥就是朋友，别乱说话”小超为阿温解了围。

　　“就是朋友才好啊”奶奶接着说。

　　“好朋友而已”小超强调。

　　“好朋友不是更好吗？”奶奶并不是太明白小超的言外之意。

　　“哎呀”小超跺着脚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奶奶，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君耀，君耀也有喜欢的人啦，我们就是好朋友而已”阿温看着焦急的小超，笑了起来。

　　“那你也赶紧结婚吧”小超母亲说。

　　“到时通知我们哦，我们也要去，就当是去旅游，难得有缘份”小超的父亲很兴奋。

　　“好的”阿温简单的回答。

　　闲聊着，他们都没舍得让阿温离开，总是说还有时间，确实，时间还是很充裕，所以阿温拖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还是要走了。小超把水果提上车，他们全家人在车口送阿温上车。真是一场隆重的告别仪式，在克拉玛依旅程的最后，阿温又多了个第一次，如此短暂的相逢却带来了如此绵长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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