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添香

　　从未见过杨凌如此不要命。
　　灵力几乎凝成橙红实体的热浪，一阵一阵让人心慌。搭弦射箭，都是三根一组，带着华丽而危险的光芒，去完成必死的使命。
　　一组，两组，三组……储备的箭几乎全部射下去了，大蝙蝠却并没有被伤及要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丢下了白杉，却转头冲着杨凌来了。
　　“啧……孽畜……”
　　筒中箭终是耗尽，这回是杨凌被逼至无路可退。
　　紧紧攥着没了箭的弓弦，杨凌看着龇牙咧嘴的蝙蝠，拔出了“鹮啸”。
　　“我向来是不愿意用这把剑的，看起来今天不用不行了啊。”
　　原本黑如曜石的眸子晕起了几分血红，杨凌割破手指滴血在朱鹮的兽晶之上。“以祥瑞的名义，制裁黑暗！”
　　不就是冲破禁制，遭一顿反噬；不就是以血为媒，借神兽之力。屠恶畜，斩邪祟，管你是什么东西，伤了白杉，就该死！
　　“杨凌！它的弱点在腹部！”
　　贝梓熙身上带血，面色惨白，匆匆在林中寻找白杉的身影，看见杨凌赶来了，心下松一口气，就撑着梨盏落在最近的一棵树上。刚刚的幻境是一场旷世噩梦，后劲大到醒了思绪还翻江倒海。
　　那是一场因自己而起的大战，他看见死了很多人。与父亲吵吵闹闹的二姨血肉模糊，死无全尸；向来温婉的三姨音杀献祭，七窍流血神魂俱灭；梓央疯了，梓渺失踪，自己与旬未央反目成仇，各执一方。剑拔弩张间，曾经最爱他的父亲也要取他首级，四顾茫然之下他以自刎结束了荒诞的闹剧。
　　在疼痛中回神后才发现除了自刎都是假的，没有洪水岩浆，自己置身葱郁的森林，没有人死了，也没有反目成仇。大口喘息间像疯子一样哭着笑，过了好久才从地上狼狈爬起来，发现心口血染一片，不过幸好伤口不深，只是看着可怖。观察四周，发现散落着很多有翅膀的血肉团，猜想应该是幻境破裂，遭到反噬爆炸的蝙蝠们。
　　“没有箭了，否则一击毙它老命。”杨凌催动着“鹮啸”，发出阵阵嗡鸣，火蝙蝠有些痛苦，这次发出的吱吱乱叫可以被听到。“为什么一只蝙蝠，硬度可以这么大。”
　　“致幻的东西，真恶心。”贝梓熙梨盏出鞘，飞跃过去，“我去吸引它注意力，等他张开翅膀的时候，你就上。”
　　“好。”杨凌面色冷峻，又往里加一把火，“鹮啸”的剑身已经发亮了，就等着最后一击。
　　“*&%￥#@！！！！”听不懂的吱哇乱嚎从蝙蝠嘴里溢出，刺耳的尖叫攻击着两人的耳膜。
　　“这东西还能调节音频吗？！为什么最开始它吱哇乱叫我根本听不到，现在能听到了，好痛啊耳朵。”杨凌皱着眉头，他很想去捂耳朵，可是双手注入灵力根本走不开。
　　“我也疼，咱们速战速决。白杉怎么样了？”贝梓熙身轻如燕，把蝙蝠耍得团团转。
　　“我不知道，他现在昏过去了。”杨凌已经将灵力全部注入“鹮啸”，橙红的光芒堪称绚烂。
　　“预备，走！”纠缠许久，贝梓熙突然一个腾空，蝙蝠措手不及，终于张开双翼要去捉他。
　　“来了！给小爷，接稳了！”
　　橙红的剑身如同火山喷发后新鲜的岩浆，直挺挺刺入蝙蝠的腹部。
　　杨凌这一击可不轻，几乎用尽了全部的灵力。
　　“！”
　　橙红的光在蝙蝠的腹部爆裂，蔓延到四肢，来自顶级灵兽的压迫直接震碎了肮脏的邪物。
　　“哇……”这给贝梓熙看愣了，自己周身死掉的蝙蝠起码依稀可辨，而这只炸掉的……，堪称尸骨无存。“杨凌你……这么厉害，扮猪吃虎啊，平时。”
　　“不是我，是它。”杨凌这会儿脱力了，靠在一棵树下微微叹气，“五千年的朱鹮兽晶，但凡是个会飞的都归它管，不归它管的也给几分面子。不关我的事。”
　　“那也很厉害好不好，话说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杨凌！”后知后觉的贝梓熙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汗毛都竖起来以为自己又在哪个幻境里。
　　“啧，真的真的！憨死了，也不知道阿杉怎么看上的你……”最后一句杨凌念叨的很小声，没让贝梓熙听见，“我要去看看阿杉怎么样了，这家伙，平时最是精明，幻境里到底见到什么东西让他差点命都丢了。”
　　“也许很恐怖的东西吧……跟我一样……”贝梓熙跟在杨凌后边，两个没什么力气的人慢慢走到白杉旁边。
　　“唉，这家伙。”杨凌见白杉躺在地上，就走到他身边席地而坐，探探他的脉搏，发现脖子有一处咬痕，于是把他抱在怀里，“哎……虽然没劲儿了，但是抱你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咋能在地上呆着……梓熙，你那伤咋回事？”
　　这会儿确定了白杉的安危，杨凌指了指贝梓熙胸口一片红。
　　“这是我破开幻境的代价。那东西……还挺不好惹的。”贝梓熙苦笑一下，并不想多说，“白杉怎么样了？”
　　“喏，这被蝙蝠咬了，估计是中毒晕过去了。”杨凌沉默一会儿，“有解毒丹之类的吗？”
　　“不知道对火蝙蝠的毒管不管用。”贝梓熙在储物器里一顿翻找，摸出一颗粉红色的小药丸递给杨凌。
　　“真精致，一颗药都带花香。”香味挺大，杨凌浅浅闻了一下，单手捏开白杉的嘴就让他含住。
　　“噗，你好熟练，看上去没少给他灌药的样子。”
　　“是啊，这家伙，不喜欢吃苦的，生病不愿意喝药，我就让人捣丸子，趁他睡觉给他灌下去。”杨凌看着晕过去的白杉，忍不住给他把脸上蹭到的灰抹掉。“我来的时候，和杨骋碰上了。这会儿他们应该还在原地等我们。拿上兽晶我们走吧。”
　　“啊！东西还在原地！”被杨凌帅气一击震惊到的贝梓熙都忘记把兽晶捡起来，“我这就去。”
　　“一起吧。”缓了会儿的杨凌把白杉直接背在了肩上。
　　“嘿！小贼！”贝梓熙大喊一句，惊跑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到了刚才搏斗的地方，一只啮齿的小兽正被这颗翠绿的兽晶吸引，想要据为己有。幸好来得不算晚，没有让它得逞。
　　“我们最好快点离开，看起来这蝙蝠年份不低，吸引来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难处理了。”杨凌这会儿注意到是一颗翠绿的兽晶，眉头都蹙到了一起，但是眼下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这是几百年呢？你有注意到吗？”贝梓熙将东西丢进储物袋，他的面色也不太妙，火蝙蝠，火蝙蝠，顾名思义也该是火属性吧，这一整个翠绿翠绿的小晶石，对上号的可能性很小了。
　　“不知道。我不会看它的年份。你会不会摸年份？”
　　“不会。”贝梓熙尝试探了探这块晶石，想要领悟杨凌说的摸年份是个什么意思，可是除了充裕的灵力，什么都感知不到。
　　“那算了，先这样吧。真是……你说我们杀的那只是火蝙蝠吗？”杨凌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也有这个疑问啊。”贝梓熙一耸肩，谁知道刚刚杀的是不是火蝙蝠？但的确是只蝙蝠就对了。“现在也没办法确定，和杨骋他们汇合以后再说。”
　　“哎，行。”杨凌背着白杉，背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呼吸起伏都很轻微。“这家伙，真不让人省心。”
　　“哈？”贝梓熙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杨凌吗？”这不是白杉经常对自己嫌弃杨凌的一句话吗？
　　“是啊是啊，我的天？你经历了什么？我是杨凌，如假包换。”杨凌看着贝梓熙震惊的样子一阵无语。
　　“因为你今天，不太一样。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不过也幸好你出现了，不然白杉可能真出点什么事。”
　　“想知道？”杨凌故作神秘卖个关子。
　　“想。”贝梓熙眨巴眨巴眼睛。
　　“真想知道？”
　　“诶呀，你说呀说呀。”杨凌成功吊起了贝梓熙的好奇心。
　　“不逗你了，就单纯心有灵犀吧，那会儿我心慌的紧，感觉阿杉可能碰到了一些困难，我就发疯往过赶，真赶上了。”
　　“啊？”贝梓熙有点不相信，“没了？”
　　“是啊，你以为还有啥，符咒？秘法？”杨凌看着贝梓熙，有点好笑，“没有的事，我承认有赌的成分。要是过来了，阿杉没事，他肯定会骂我一句瞎折腾。”
　　“这还真是阿杉能说出来的……”贝梓熙点点头，信了杨凌的话。毕竟生活在一起十几年，心灵感应是说得通的。
　　“我都习惯了，这家伙。”杨凌将白杉颠了一下更靠近自己，能感受到白杉的脸贴着自己的脖子，暖暖的，“真希望一辈子就这样也好，我不想分开。”
　　“……”贝梓熙眼皮一跳，他不敢想象杨凌知道白杉很快要走的反应。“如果，他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呢？”
　　“那我就找他，他在禾骑场呆了那么多年，可以换我跟着他了。”杨凌笑得眉眼弯弯，“去哪我都跟。”
　　“可是你的家业呢？你的父亲呢？”
　　“阿杉到哪，我便把家业做到哪，你看，在清灵涧的馆子不是都开起来了吗？父亲可夸我了嗷，男儿闯四方再正常不过啦。”
　　“真的？在清灵涧的馆子都开起来了？”贝梓熙有一丝诧异，这经商。
　　“是啊，顺便还盘了几件茶楼酒肆，全在我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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