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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复诊的时间温凉如约而至,从几年前开始,那栋大楼已经成为了温凉一个星期必去的地方,而这次却远没有之前的那般简单。
他看着昏暗的大厅,缓步走向那台旧式电梯,闸门一关,楼层按钮一按,电梯里的灯光闪烁,看着门外的场景变换,很快来到了安然心理咨询室的楼层。
他走到前台处,咨客便热情地迎了上去,温凉算是这里的熟客了,没有哪个咨客和医生不认识他,除了因为他每星期的定期报道外,还因为他那副出众的皮囊。
“温先生,是预约了苏医生吧?”咨客跑到他的面前,极尽风情地摆了个妩媚的姿势,那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角度,在酒吧里无往不胜。
温凉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到咨客的身上,自然也没瞧见她的做派,他来这里轻车就熟,根本不需要资格作引导,每次都是苏安然直接约的他。
他面色冷淡,十足温以珩的样子,连话都懒得说一句,径自就拐到了苏安然的专用诊室前,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进。”
咨客见温凉若无其事、无动于衷,气得脸色涨红,直跺脚,另外一个咨客徐徐走了过来,嘲讽地道:“谁刚刚还信誓旦旦跟我打赌的?温先生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就算是一夜情也不会找你,你看温先生眼里就只有苏医生,别的女人在他眼里就是红粉骷髅,形同虚设。”
“你说够了没有,有完没完了!”
“好好,我不说了。”另一个咨客摊摊手,走回前台的位置。
温凉走进诊室,随意地扫了眼苏安然桌面上那张合照便坐到了沙发上,自顾自地斟了杯热茶抿了一口,“苏安然,不是说复诊吗?要开始了吗?”
他冷淡道,连名带姓地叫,一丝亲近的意味也无,似乎在主动划清界线,这是苏安然受不了的,她蜷缩着拳头,压抑着自己那澎湃的情感,这种焦虑从汪卓君跟她提了温以珩有可能跟沈晚意交往的时候开始,她恨不得立刻赶往京会,可她在这边分不开身,每天都过着患得患失,煎熬的日子。
她的胸腔里有一股气,不发泄出来的话是要疯掉的感觉。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在温以珩的心中是特别的,只因从认识温以珩以来,他的身边除了她便没有其他女人,他对谁都是淡淡的,两袖清风不惹一片尘埃的作态,但他会倾听她说话,在国外的时候便是那样,只要她说,他都会听,她以为温以珩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所以她疯狂地打听温以珩的消息,从小到大事无巨细,就算分隔两地,她也托国内的朋友,注意着温以珩的动向,这才知道温以珩在国内病了,她立刻便动身回国支持他。
她觉得她是最了解他的人,这些年来,冰块都得要捂热了,何况是人呢,直至听到了汪卓君带来的消息,不管他说的是否属实,她却是第一个坐不淡定的,她立刻就打电话给了温以珩以复诊的名义约他!
温以珩是来了,但他的态度始终淡淡的,对她可能比对待前台的咨客要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因为复诊,他大概也不会应约。
“这次约你过来,是想听听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药有按时吃吗?”苏安然按捺住自己快要把自己的情感说出来的欲望,强装若无其事地问。
她走了过来,拉开了椅子坐到了离温以珩一步之遥的位置,这样的距离不会让人觉得被侵犯了自己的领域,还能提高病人与自己的信任度,很多时候这种距离便体现着病人与医生的距离,若果能更靠近一点,那病人对医生是绝对亲密信任的。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保持着这样一种距离,苏安然想更近一步,她起身,坐到了温以珩所坐沙发上的另一个位置,这样无疑是一种侵占领地的行为,但她的心叫嚣着让她这么做。
事实证明,她失败了。
温凉看着她要坐下来的动作便也起了身,心理咨询室里最不缺的就是椅子,沙发很长,可以容纳几人,但他受不了,他坐到了一张独立的椅子上,只要别人不把椅子拖到他的跟前,他与其他人的距离都保持着一步之遥。
苏安然盯着他的动作,眸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她认定了温以珩跟沈晚意有情况,从那天温以珩单独跟沈晚意吃晚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只是别人没点出来,她都在自欺欺人,想着温以珩只是在提携一个比较出色的晚辈而已,惜才之心谁都有,何况是清冷如温以珩呢?
温凉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按处方吃的,最近挺稳定。”
那些抗抑郁的药他是一颗都没吃,开了便开了,回家的时候原封不动地放进药柜里,那个药柜已经储存了十几瓶了,他知道自己吃那些药没用,因为根本不对症。
苏安然之所以觉得温以珩的病情棘手,是因为他始终是淡淡的脸色,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有过别样的情绪,虽她判定为抑郁,温以珩的病情算轻的,他在人前都像是无事人一般,背地里不知会是怎样的,但他一直闭口不言。
所有生活的细节,苏安然知之甚微,她也不是没请过私家侦探,最多的细节就是温以珩夜晚很晚才睡,有时整晚整晚的不睡觉,这也是她每次在他的药里都会加安眠药的原因。
他不说,她有的是办法知道。
“听说你去京会一个月了,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或不好的或开心的,你都可以跟我说说,这对你病情的康复也是很重要的。”苏安然试图知道京会那一个月的细枝末节,堂而皇之用病情去裹挟。
温凉当然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他心里嗤笑一声,却不能表现在明面上,那是温以珩不会做的动作,每个顶级的心理医生对他们的微表情的捕捉都是高手,他不能冒这个险。
一个汪卓君已经够麻烦的了,他不想把苏安然也拉到这里面来。
像是在京会的时候没发生什么一样,他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就像平常一样,接诊,做手术,培训。”
他的话言简意赅,多说一个字都能令他不舒服一般。
苏安然听了他这话,她能感觉自己鬓角的血管突突作疼,心里有些情绪急需一个宣泄口,她看着依然清冷自若的温以珩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抑制不住,语气很重,态度急切,“温以珩,我不跟你兜圈子了,在京会这一个月里,你和沈小姐在一起了吗?”
心理咨询室的隔音都很好,所以里面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大吵大闹,外面一丁点也听不到。
苏安然还保持着她的形象,尽管已经濒临崩溃的地步,但她还是不想像个泼妇一样,对着温以珩质问。
温凉听她这么直接的问话,想着的是问她“关你什么事?”,但最后只轻轻颔了颔首,权当答应了。
苏安然一开始还以为温以珩会跟她解释什么,不解释也行,只要是否认就可以了,但偏偏他颔首了,那就是坦然承认,以她对他多年的了解,他能承认的事百分之百是做了的,她站起身踉跄了几步,想要过去执起他的衣襟问他,那她这些年到底算什么?只她最后还是控制好了,声音颤着道:“你的病情挺稳定的,之后要复诊我再联系你吧。”
言下之意是让他走了。
温凉也没耽搁,其实他一早就想离开了,片刻都不想在这无谓的地方停留。
苏安然看着他那急着离去的背影,苦笑一声,颓然坐在椅子上,长嘘了一口气,眼尾带了点湿意,等温以珩把门关上后,苏安然终于忍不住竭斯底里地哭了出来。
他急匆匆地下了楼,打开了那扇古老厚重的木门,迎面便是站在昏黄的灯下那个搓着小手哈着气的女孩,她的鼻头冻得通红,听到背后的声音转过了头来,那两条柳叶眉轻轻皱起,小脸布满担忧,她缓步走到他的跟前,“没事吧?”
他一把拉过了她,把她揽到了怀里,灼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等久了吧?冷吗?”
沈晚意把头埋在他的胸襟前,“别管我了,也没等多久,倒是你,吃饭了吗?”
温凉胸膛轻轻地颤着,止不住的笑意,“走吧,带你去吃饭。”
沈晚意有些不满,明明是他没吃饭,怎么说得像是她很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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