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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难却
七星连珠的奇异景象同样震惊了南齐王宫的人,长长的宫路上,深夜值守的侍卫们贴墙而行,偶有某个宫里娘娘的贴身宫女或是太监手里拎着灯笼经过,微风袭来,灯笼里的蜡烛轻轻摇曳着。他们瞧着如同白昼的夜色,赶忙弯腰将灯笼里的蜡烛吹灭。
各宫的主子们也是第一次看见夜晚如同白昼一般光亮的七星连珠景象,深夜,御花园里、花亭子里、各宫的院子里,但凡是能瞧见七星连珠景象的地方都有主子们或是下人们的身影,大家议论着天上的异象,有的说是好的征兆,也有低声议论天下或怕发生大的变故。
齐安此刻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象,宫人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传来,他皱着眉头听着,这时,门“吱”的一声响,老太监从外面推门进来,瞧见王上站在窗口,他去屏风处取来墨狐披风为王上披上:“外面风大,您小心着了风,奴才扶着您去内殿休息吧。”
王上站在窗口,丝毫没有要挪动脚步的意思,他问老太监:“如果不是打更的实时告诉此刻几更了,朕真不敢想象这竟然是晚上,此前只是听说七星连珠的景象,不想真的瞧见了,朕问你,各处观看此情此景的宫人们,大家都是怎么议论的?”
老太监面露难色,见王上眼睛势要知道的样子,只好将方才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给他。
“行了,你先出去吧。”打发走了老太监,王上将手里的一张纸撕成碎纸片,随即幻化出数个傀儡人,此前他幻化出傀儡人、操控骁骑营的人追踪晨曦和夜宴,耗费了太多灵力,此刻操控的这些傀儡人若隐若现,身上功力只有半成。“你们分散到宫里的各个角落,仔细听着宫人们都在议论什么,收集完信息立刻回来向我禀报,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说完,王上手一挥,这些傀儡人化作一团团黑雾,从窗户处飘散出去,只见它们越飞越高,越过宫墙,分散到宫里的各个角落。王上最担心的就是晨微、晨月、晨曦三兄弟会借此天象生事,此前派出去三支暗杀它们的人马,目前没有一支回来,这更令他担心了。
九幽谷。
晨月在地上铺上被子,和床上的胡军说:“今晚上你睡床上,我睡在地上,夜里你要是不舒服随时叫我。”
胡军斜躺在床榻上,看着坐在地上正仰头跟自己说话的晨月,想象着数年前他穿着龙袍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不禁鼻子有些发酸,眼眶里噙着泪水:“晨月,你还想当南齐的王上吗?”
被他如此一问,晨月愣住了,随即颔首:“当然。”
“你去拿笔和纸过来。”
晨月疑惑的看着他,看到胡军坚定的眼神看着自己,起身去了一旁的案桌,将桌子上的宣纸和墨砚拿了过来,未免胡军打翻墨砚晚上无法入睡,晨月在床榻一角垫了几本厚厚的册子,只见胡军将宣纸摊开来,他在上面画着些什么,待他画完晨月才发现竟然是天上的几颗星星和一些时辰,胡军见他不解,和他解释:“你怎么忘了,我师父曾是北周最厉害的天象大师。”说完,他继续低头算着,突然,他猛的抬起头:“两年后的四月十七,北辰星逆转,齐安届时帝王命数将近,将会是你夺位最好的时机。”
“两年后?还好,五年的时间都等了,再等两年又何妨。”
胡军将宣纸叠起,晨月将宣纸、墨砚和册子从床榻上拿起放到了桌子上,走近了为胡军盖了盖被子:“真不敢想象你竟然能够重生,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晨月捏了捏胡军的脸蛋,胡军笑的开心:“快睡吧,明天待你醒了我和你在谷中转一转。”
胡军将身子躺好,晨月这才放心的躺在地上睡去。
齐安派出去的傀儡人在收集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后,化作一团团黑雾,从窗子外面漂了进来,霎时间,它们幻化成人形站在齐安面前,跪地禀报各自在宫中的所见所闻,方才老太监只和他说了七星连珠是祥瑞景象,没有说宫中竟然有人议论此异象一出,南齐的江山将要易主。他将这些傀儡人汇聚在一起,右手一挥,它们又成了一些碎纸片。
“来人啊”
一直等候在门外的老太监进门,瞧见齐安站在窗户处,一脸惊诧:“王上,您怎么还没睡呢?已经二更天了。您要是觉得屋外太亮了,奴才命人将窗子用竹帘遮挡起来,这样就和夜晚无异了。”
“你去将钦天监的梁萧找来,朕有事。”
“现在吗?”
齐安没说话,老太监赶忙去叫人,他推门出去后,和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轻声耳语了几句,随后两个小太监去找梁萧,老太监岁数大了,若是从大殿跑到钦天监,再跑回来怕是天都亮了。
往日钦天监过了酉时变会留一人看守,其余谋士则回到行馆休息,今日出现七星连珠天象,钦天监所有的谋士从行馆赶来,聚在一起探讨着星象异常的原因。
“咚咚咚。”门外传来三声叩门声,未等人开门,门外的小太监推门进了来,他径直走到梁萧的案桌旁,鞠了一躬,而后抬头道:“梁大人,王上有请。”
梁萧起身:“已经二更天了,王上还没睡?”见小太监点头,他谦逊的说:“公公先走,我即刻就来。”
小太监抬脚出门,梁萧嘱咐钦天监的其他同僚:“王上找我必是为了今日七星连珠的事情,你们且在这里耐心等候,如果我不能回来,副使代管日常事宜。”
其他几位谋士一副担心的表情目送他出门。
小太监引着梁萧朝着大殿方向走去,所经之处的太监和宫女纷纷垂头侧立向小太监行礼,梁萧一路上都在思量着自己一会儿要如何向王上解释今日的天象。
大殿门口,老太监见梁萧过来,赶忙将门打开,待梁萧进门后,他将门轻掩上,大殿上,王上正襟危坐在龙椅上,梁萧跪地行礼:“微臣参见王上,王上深夜唤微臣前来,可是为了今夜七星连珠的天象一事?”
“你既然已经猜到朕为何召你前来,你细细说来便是。”
梁萧将钦天监所有谋士所推测的告诉给了他:“七星连珠乃是吉祥之兆,南齐天下如今太平,王上和太子身体康健,我南齐定会千秋万代。”
“朕今日找你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这奇怪的天象之后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了?”
谋士掐指一算,突然脸色大变,在王上的一再追问下,终于脱口说出:“两年后的四月十七,北辰星逆转,届时,届时···”
见他如此难以启齿,不敢多言,王上更加笃定了今日天象的后面会是凶兆:“你但说无妨,朕不会迁怒于你。”
梁萧听王上如此保证,继续说:“两年后的四月十七,北辰星逆转,届时王上帝王命数将近,会有易主谋位。”
“你确定?”
梁萧拱手:“依天象来看,是这样的。”
王上已经不想再多听他说些什么,慌忙叫他退下,他刚退出门外,王上将老太监叫了进来,他命老太监在梁萧回去钦天监的路上带人将他打昏,而后关押去发丘狱。跟随了王上几十年的老太监猜测着梁萧定是说了天机的秘密,而且和动摇江山有关,不然王上不可能生这么大的气。
梁萧从大殿回去钦天监的路上会经过御花园和一处绵延的假山,此刻的御花园内有宫人,不方便下手,老太监带了几名侍卫抄小路埋伏在了假山处,待梁萧一出现,立刻将他打昏,而后一名侍卫背着他送去了发丘狱,一旁的小太监小声问老太监:“师父,方才王上怎么不在大殿将他处死啊,干嘛还要这么麻烦?”
老太监看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小声告诉他:“你懂什么,我问你,方才你去钦天监请梁萧过来,是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了?如果王上在大殿处死梁萧,势必会引起宫中人的议论,到时候必定会根据今日的天象猜测国本问题,只有放他出大殿,在回去的路上被一些宫人看到,这时候我们再出手,日后他就算死了,人们也只会猜测他是夜路走多了,跟王上、跟今日的天象、跟南齐的国运没有任何的关系。”小太监听老太监的一番分析,他终于明白了王上为什么没在大殿动手。
发丘狱内,守卫见侍卫扛进来一个人,赶忙上前查看,发现居然是梁萧,他打开了一间寒铁所致的牢门:“这人没有武功,这间牢房关押他足以。”侍卫将梁萧扔进牢房后,匆匆离去。
过了许久,梁萧才摸着后脑勺醒来,他此刻只觉得晕晕的,坐起来四周打量着,发现自己身在牢狱。他慌忙起身,趴在牢门口呼喊着:“来人啊,来人啊。”许久,看守的人过来,瞥了他眼没问缘由便离去了。
梁萧镇定了片刻,心里顿时全然明白,这一定是王上的主意,只因自己和他说了两年后南齐江山将会易主。只是如今自己被抓,家里的老婆孩子、父母兄弟可怎么办?以他对当今王上的了解,王上必定会斩草除根,以免“春风吹又生”。
果然如他所猜测,老太监带人将他打昏关进了发丘狱后,王上立即命骁骑营连夜诛杀他全家。
梁家,位于南齐都城东南角,骁骑营的人自后门潜入,由于今晚七星连珠异象,此刻天空白昼般明亮,所以这个时间了仍有下人在劳作,只见院子里有一个丫鬟弓着腰在走廊处浇花、一个丫鬟拿着扫把在扫院子,哗啦哗啦的声音令她二人并没有留意到已经进府的数十名黑衣人。领头的汉承使用灵力在梁家设下结界,顿时,梁家院子上方犹如罩了一层透明的罩子。他观察着每个屋子的动静,很快,他确定了哪几间屋子里有人,他跟手下比划了几个手势,霎时间,这些黑衣人兵分几路持剑朝着有人的房间杀去,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首先将院子内的两名丫鬟斩杀,未等她们喊出声音来,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这些黑衣人冲进屋子里,将屋内的所有人全部斩杀,霎时间,传来阵阵凄惨的叫声,由于汉承在梁家院子布下结界,所以邻里并未听到他们的喊叫声,为了掩盖真正的死因,这些黑衣人将梁家人尸体上的伤口幻化掉,然后擦去身上的血渍,家中的一切恢复原样后,方才离开梁府,临离开时,汉承撤去结界,将梁府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
街道尽头,一名衣衫褴褛,年纪已过花甲,满脸皱纹和胡须的老者,手拿梆和锣走了过来,他敲了下锣:“四更喽。”锣音刚落,街边人家圈养的狗狗发出一阵狂吠声,老者贴近了另一侧墙走着,待快走近梁府跟前时,他再次敲响梆和锣:“四更喽。”走到梁府门口时他无意中瞥了眼,只见梁府大门微开,他不禁有些惊讶:“素日里梁府大门紧闭,尤其到了晚上,纵然今天的晚上和白天无异,但是···”老者瞧了下四处无人,他走上台阶准备敲门,只见门轻轻一推便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院子内“躺着”的两名丫鬟,老者起初以为她们睡着了,走近了才发现她们已经死去,老者扔下手里的梆和锣,吓得逃出了梁府。
不一会儿,衙差们过来查看现场,经过仵作一番查探,认定梁府的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并非毒物所害,所以是无故暴毙而亡。一时间,都城里的人大家都在议论今日梁王府的人惨死和天象有关。
身在发丘狱的梁萧掐指算出梁府已经遭难,他青筋爆头,捶地势要为家人报此仇。听见动静的牢头过来查看,轻蔑的看着他:“你老老实实待着,免得受苦头。”说完,转身离去。
梁萧此前曾随一隐士学过几天幻术,他捡起地上的稻草幻化出了一个玉手镯:“大哥,你等下。”
牢头回过头来看着他,梁萧将自己刚刚幻化成的手镯递给他:“这个手镯是我家传之物,可抵万金,求求大哥帮我弄一些好的酒菜来。”
牢头迟疑的看了眼玉手镯,右手置于唇边摩挲了几下,接过:“你这人还听懂规矩,行,你等着我,我给你弄些下酒菜过来。”就在他接过手镯的刹那,手镯变成了一条绳子,狠狠的缠绕住了他的脖子,不等他呼喊便越勒越紧,牢头瞬间便没了气息,梁萧伸长了胳膊够他身上的钥匙,终于摘了下来。梁萧将牢门打开后,将牢头的尸体搬运到了屋子里,而后和他换了衣服,低头朝着外面走去。
发丘狱大门口的两侧站着两个把守的士兵,他们见“牢头”低头出来,打趣他:“还不到换班的时间,你这是要去哪里?”
梁萧装作牢头的声音回道:“我去拿些早饭回来,顺便给你们的也带来。”
“那就多谢您了。”
梁萧离开发丘狱门口后,起初几步路走的平常,待走远了,他加快了脚步,朝着宫侧门走去。他所走的这个小门因平日里只有宫中的猫狗出去遛弯儿,所以此处只有两个侍卫保守,如果不是宫中的老人是断断不会知道这个侧门的。他用对付牢头的方法将把守的两个侍卫杀死后,逃离了王宫。
晌午时分,齐安正睡的香甜,只听宫殿外面传来老太监的声音:“王上,王上。”
齐安醒来,撩起床帏,“进来吧。”
老太监慌慌忙忙进来:“王上,不好了,梁萧从发丘狱逃走了。”
“逃?怎么逃的?”
“他打死了发丘狱的牢头,和侧门的两名侍卫。”
老太监原以为自己办事不力王上会责怪他,不想齐安却笑了:“真是天助我也。”见老太监一脸懵然,齐安也没解释,吩咐他:“梁萧刺杀本王不成,自王宫逃走,南齐的百姓若有看到者,立即通报当地的郡长,赏银黄金五百两。”
“奴才这就去安排。”
梁萧这一逃走,正中王上下怀,此前他还担心自己以什么样的罪名处死他,以免两年后江山易主的消息传出,不想他自己竟然逃走了,这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着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一时间梁萧的海捕文书遍布南齐各地。
这天,大鹏鸟衔着一张海捕文书飞回了绝尘谷,谷中正在修炼的晨微和绝尘见它嘴里叼着东西,吹了一记响哨,大鹏鸟飞了过来。晨微仔细看着海捕文书,发现齐安如今要缉捕梁萧,猜测前几日的天象梁萧推测出一些什么令齐安难以接受,才会遭此横祸。
“绝尘,梁萧曾教习过我相术,算是我的恩师,他有难我不能不救。”
绝尘一脸为难:“可是,我们不知道他此刻在何处啊。”
“出谷,他脚力不快,走不远的,定是躲在了哪里。”
绝尘本想规劝晨微,夜宴临走时在绝尘谷设下多重结界,此番离开谷里,怕是他们自己也是凶多吉少,但是他知道晨微救人的心不可能动摇,一番思想挣扎后,终于点头同意答应陪他一起出谷去找。
晨曦和夜宴隐居的镇子上也在大肆盘查梁萧的踪迹,晨曦只觉得盘查梁萧是假,搜捕他们三兄弟才是真。他见夜宴一直低头不讲话,问他:“是不是早起的东西吃的不舒服了?”
夜宴摇头:“我听你说过,钦天监的梁萧曾是教习晨微相术的师父,此番他落难,晨微和绝尘必定会出谷救人的。”
“你担心他们离开绝尘谷会被齐安的傀儡人和骁骑营追杀?”
夜宴看着晨曦,苦笑:“你的这位五王叔,你不是比我更了解吗?梁萧会如此轻易的从守卫森严的王宫里逃出来?怕是其中有诈啊,万一齐安在梁萧身上下了傀儡咒,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晨微灭口。”说着,他站起身:“不行,我们要去阻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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