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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盖弥彰(上)
宇智波佐助很小的时候,就几乎把宇智波一族所擅长的火遁口诀记得滚瓜烂熟了。
可是,一个“火遁·豪火球之术”,他练了将近一个月,才得到父亲富岳一句“不愧是我的儿子”。
那是佐助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现在,和春野樱面对面坐在茶吧里,他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茶吧是花铃挑的,地点和名字宇智波佐助再熟悉不过——正是几个月前被他砸了的“佐藤樱花”,只是老板已换,从原来的居酒屋换成了茶吧,整个屋子的格调褪去了原本的嘈杂,变得古韵十足。
这个改变对于宇智波佐助来说其实没什么,因为他本来就不会喝酒,每一次来“佐藤樱花”,都是喝茶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固执地选择这个位于村子一隅的小地方,也许是因为这地方比较清静,也许门前的那棵樱花树,也许是因为这个居酒屋的名字里,带有他名字的一个字,也带有她名字的一个字……
而现在,这家茶吧的名字,叫做“青樱”。
“花、花铃姐……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有点……”春野樱自从靠近这家茶吧就开始拘谨,坐下来之后,这句断断续续的话几乎成了她唯一会说的话了。
佐助抬眼瞄了一眼眼前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有些莫名的紧张,而更为可笑的是,她一紧张,他居然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这家茶吧很不错吧。”井野笑眼盈盈地拿着酒水单,认真地说道,“新年过后刚开业没多久的,唔,还不到一个月吧……”
“是啊。”花铃亦接口道,“以前好像是家酒吧呢。”说着意味深长地瞄了身边的少年一眼。
宇智波佐助俊眉微沉,闷声不语。
一个月前他就已经把从跟春野樱组队以来发生的几乎所有事都断断续续地告诉了花铃,“佐藤樱花”这个名字自然是不会拉下——
是以,这八成也是花铃不怀好意地把他和她拉过来的原因。
春野樱此时想必是接受了事实,不再挣扎要换地方,而是静下来和井野一起看酒水单。
“唔……我要一杯蜂蜜蜜柚!花铃姐要什么……?牛奶?唔……那小樱你呢……?”井野絮絮叨叨地说着饮品,转头把问题抛给身边的好友。
小樱愣了愣,伸出手指,戳了戳单子上最大的几个字:“我就要招牌的‘青樱茶’吧!”
她点完茶单,周遭却是一片寂静,少女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颗低着的黑色脑袋。
春野樱的心没来由便是一阵狂跳。
——多久了?距离自己上一次离他这么近,是过了有多久了?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属于自己,明明知道彼此之间再也没可能了,可她偏偏没有办法不去想念他、没有办法不去眷恋着他、没有办法不去……深深地迷恋着他。
“小樱、小樱……”
井野轻唤了两声,粉发女子才如梦初醒,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带着几分傻气问向身旁好友:“井野……怎么了?”
井野挤眉弄眼道:“还有一个人没点单啊,快把酒水单给佐助君!~”
快把酒水单给佐助君!
春野樱一愣,机械地说了一句“喔”,手却没有跟上,只是脑袋不自觉地转向对面,而宇智波佐助想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刚好抬起了头——
不、不是这样的。
在她印象中,他的眼神不该是这样的。
她曾有多次与他对视,他的眼神哪一次不是冰冷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为什么这一次,他的眼神暖暖的、带着笑意,甚至还有几分期许……
这、这真的是佐助君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皱了皱眉,又把目光往下移,她顺着他的目光下移,才发现他看得是自己手上的酒水单。
春野樱顿时像吃了一个大柚子一般,双颊因为不好意思而微微鼓起,整张脸也染上了一层嫣红,她慌里慌张地把手中的单子放在桌面上,然后双手并用,向前轻轻一推,推到少年面前,口中轻声说着:“对不起……”
“没关系。”他亦轻声说道,言语中也带着细微的颤声。
春野樱身子微微一颤,然后,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少年。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曾经,她以为——“对不起”、“没关系”这样的字眼,对他来说,是非常非常吝啬的字眼。
她知道,这句话在他心中也许说过很多遍,正如多年前终结谷哪一战之前,他也一定在心里想过很多遍,要不要对她说“对不起”。
然而,想和做,完全是两回事。
他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意识到自己错了,也不会认错,就算知道要怎么做,也未必会去做的人。
她一直是这样以为的,所以,她也一直在“迁就”着他,直到她认为自己再也迁就不了了,她选择离他而去。
然而,此时此刻,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懂得过他。
此时此刻的他正低头看着酒水单,偏分的黑色刘海遮住了他的左眼,茶馆昏暗的灯光同时勾勒出了他另一半面颊的轮廓——线条柔和却又棱角分明,还带着一丝稚气,却也有着男人的成熟感。
不知不觉之中,这个她所深深眷恋着的男孩,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男人了。
在别人对他说“对不起”的时候,他会说“没关系”了。
春野樱低下头,碧绿色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的雾气,然而唇角,却带上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佐助君,我很开心。
这么久以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没有这样……因为你而开心了。
你看,因为你,我这样容易满足、这样容易喜悦呢。
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傻呢?
“青樱。青色的樱花?”
少女正芳心可可,猛听得身前少年乍然开口,问的不是自己,而是在一旁身着和服的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身着淡绯色和服,闻言微一鞠躬,轻声道:“是的。先生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店门口的那一颗樱花树呢?再过一个多月,青色的樱花就会开满它的枝头呢……”
“青色的樱花?”春野樱睁大了眼睛看着女服务员,“真的有青色的樱花吗?”
女服务员点了点头,微笑道:“对啊。”
宇智波佐助轻蔑一笑,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要这‘青樱茶’。”
青色的樱花?
在他印象中,门外的樱花树,开的是淡粉色的花。
——他是绝对不会记错的,因为一年以前他刚回到木叶,百般无聊下在村中闲逛,那时那棵樱花树正值落花时节,淡粉色的樱花花瓣宛如天阶落雪,那样安静而又绝美的画面,连他宇智波佐助都忍不住驻足。
一年前都还是粉色的花,怎么会变成青色的?真是可笑。
“说起来,你们店后是不是种了一些芦苇啊?”井野突然开口问道,“冬天的时候,我有看到芦花从你们店的后面飘出来呢。”
女服务生愣了愣,点头道:“是啊,我们店后面就是环绕村子的那条河的起点呢,不过因为下游经过死亡森林,很少有人会去那里。”
“那里美吗?”井野一说到花,便两眼放光,“芦苇因水而生,一生长就是一大片,一定很漂亮吧!”
“说实话我也只见过一次呢,是在冬天的时候。”服务生苦笑道,“现在是春天,苇花早就谢了……”
“啊……那真可惜呢……”井野有些怏怏地说道。
服务生点了点头,说了声“抱歉”,勾上四个人点的查单,鞠躬离去。春野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口,却又欲言又止。
四杯饮品很快端了上来,那招牌的“青樱茶”茶叶嫩绿,茶水黄中带绿,看上去不过是一杯普通的茶罢了,井野瞥了一眼,就大呼上当。小樱轻轻一嗅,微笑道:“井野,你闻。”
佐助看见金发少女凑上前去闻茶香,自己也不自觉地微微低头,将四溢的茶香招致自己鼻尖,起初只闻到一阵普通的茶香,待那茶香劲过了,一阵清幽的花香蓦地扑面而来,香味清甜又不浓郁,正是樱花的花香。
“这茶的香味……是樱花香?”井野懂花,一闻便闻了出来,“不对啊……茶水里没有樱花花瓣,现在也还没到樱花开花的季节啊……再说了,这茶里面都是绿油油的茶叶……”
“所以才是‘青樱’啊。”小樱展颜笑道,“青色的是茶叶,樱呢,指的就是樱花花香。”语罢端起茶杯,低头轻轻小啜了一口,继而抬头笑道:“唔,好香。”
她说话间,眼神仍是不自觉地瞥向对面的少年,然而少年亦低头喝茶,没有半点反应。
果然……还是自作多情了么?
春野樱自嘲般地笑了笑,眼睛却忍不住发酸。
不能让他看见……一定不可以……让他看见……
少女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了,两片唇瓣搭在茶杯杯沿,却无心再喝一口。
与此同时,佐助亦恍恍惚惚地像她一样端起杯子,亦轻轻小啜了一口,茶水入口,仿佛瞬间置身春日的樱花花海,那股淡淡的香味在一瞬间便溢满全身上下。佐助却觉得,这样淡而不腻的清香,仿佛在哪里闻到过——不是樱花树下,也不是樱花花海里,而是一个与此时一样的时候,明明没有樱花,却清楚地闻到樱花花香……
是了……那是很久之前了……
在去往风之国的旅途中,为了躲雨,他和她不得已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中。
那时,她的衣架被篝火烧着了,情急之下,他抱住了她单薄的身子——是了,就是那个时候——他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那香气、跟现在周遭清甜的芬芳一般无二。
那是……她身上的味道吗?
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樱”,她身上的味道,竟也是樱花的香味?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一个正常人身上怎么会发出樱花的味道。
可是……那香味……明明是……等等,自己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还有、还有那时候她……他记得那时候她长而柔顺的粉发紧贴着白皙的脖颈,肌肤雪白,而抹胸、抹胸……
等等……他在想些什么……?!该死的卡卡西!……
宇智波佐助摇了摇脑袋,示意自己不能再乱想了,诸不知此时此刻身边的两个女人正像看怪兽一样看着他。
这一场“偶遇”,原本是花铃和井野精心安排的。
时间、地点、人物,无不契合得准确,井野自信小樱一见了佐助,就算心里不愿意呆着,身体也肯定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走,而花铃则自信一个月的“调教”之后,佐助一定能轻松把小樱“拿下”了。
——就算拿不下,也不能像现在一样不正常啊!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说着“不对”,还一边微微摇着头、根本不参与讨论是个什么情况!
而更让人心塞得是,这样一反常态的佐助,小樱居然半点都没有抬头看,而是一直低着头默默喝茶——可是她真的有在喝茶吗?喝了老半天了,茶杯都还是满的。
这两个人——同时神游了。
井野和花铃扶额,一个哀叹着“完了完了,嫁不出去了”,一个埋怨着“孺子不可教也”,突然,两个人都像是想起来什么了一般,猛地跟对方对视——
——既然这两个人都神游了……
“小樱、小樱……?”井野轻唤好友,春野樱依旧低头喝茶,置若罔闻。
“喂,我说,佐助啊……”花铃也叫着身边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对方面红耳赤,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很显然也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只听得“咻”地一声,茶室角落上的两个座位已然空空荡荡。
“我说花铃姐——我们还没付茶钱呐!”
遁出几里地之后,井野气喘吁吁地说道。
花铃叉着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闻声轻笑道:“没事、没事……”
“……那点钱……就当是我们两的……月老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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