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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温日暖阳,透过花窗,斜射在桌面。
静心凝神,鎏金的墨迹跃然于红纸婚书上。
柳葙黎将自己的希冀都埋藏在了其中,这一刻的欢愉将心中的希冀隐没,他自己都无所察觉。
【喜今日暖,联姻一堂。
宁氏兰因,柳氏葙黎,天赐良缘,愿结秦晋之好。
兰因高贵,吾堪高攀,必当喜之所有,爱之如宝,好待佳人。
兰因温婉可人,令吾为之动心,深陷不移。
兰因良配,吾所非人。
愿听,愿顺,愿从,吾心不悔。
不求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求恩爱长久,不相离怨。
两家婚约,缔结良姻。
请天,请地,请高堂,端为证婚。
此证,立誓。】
“人呢!”
临近开宴时分,连往日浑不吝的柳荆霄都到了,可仍然不见柳葙黎的踪迹。
宴下的贵女们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
婢女匆匆赶来,低声耳语:“公主,总管大公公来了。”
短暂的抛下宴上众人,柳芷昕来到偏厅。
“奴才给昭宁公主问安。”
柳芷昕笑道:“公公请起,来的匆忙可是父皇那边……”
“昭宁公主,陛下让奴才带话。七皇子妃已经定下了人选,不必再看。还请昭宁公主今日好好为大皇子掌眼。”
公主面上的笑容定格。
四下寂寥,总管公公走了。
柳芷昕面色平静地开口吩咐:“走,开宴。”
原本是两位皇子选妃,现如今倒是只剩一位了。
宴会从始至终都不见七皇子的身影,各家贵女的神情耐人寻味地很。
公主府上有一个小花园,贵女们跟在昭宁公主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凑在一处,不见柳荆霄身影。
此刻的大皇子随意散漫的待在偏室,怀中抱有温香软玉,美人为他斟酒送到唇边。
他笑着,指尖勾过美人的下颌,美人媚眼如丝。
矮桌上放有一柄玉绕金丝如意,而小花园里的众贵女便是在寻此物。
昭宁公主讲,她丢了柄如意,怕是来宴时路过小花园不慎掉落。
这柄如意乃是先皇后所赠,寓意非凡。
东西与先皇后沾上边,又是在大皇子选妃的节骨眼上丢的……
众人心照不宣,怕不是得如意者能得皇子妃正位。
拐过一处假山,侍郎家的小女儿抱怨:“昭宁公主丢了东西,让下人去寻便是,劳得动用我们……”
侍郎女儿的跟前,是一青衫女儿家,少师妹妹。
两家姑娘素来交好,少师妹妹听完好友的话,牵过她的手来,小声道:“昭宁公主与大皇子乃是先皇后的一双亲儿女,如今这个节骨眼,先皇后赠的玉如意丢了,托我们来寻便自有它的一番用意……”
侍郎女儿不曾把话放在心上,自顾自地看起花来,随口道:“用意再深,也碍不着我的事。”
少师妹妹反问:“两位皇子,你中意哪个?”
“那自然是……”侍郎女儿紧急住了嘴,左右观望见私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大皇子骁勇俊朗。做他的皇子妃,定是风光无限。”
“是了,你是为了大皇子而来。”
侍郎女儿垂首,并未反驳好友的话,便又听:“此刻,先觅到这柄玉如意的女儿家,便是能许给大皇子。”
心下一惊,骤然抬眼,侍郎女儿问道:“你如何得知?”
少师妹妹一笑:“你只管听我的话便是。”
侍郎女儿离开,找东西的心认真了几分。
柳芷昕立于檐下,目光粗略扫过,独独多看了少师妹妹几眼。
如若柳葙黎来赴宴,她本是要将两人牵线的。
女儿家的小心思,昭宁公主片刻洞悉,每每柳葙黎出现,这小姑娘的眼睛便会亮,稍一观察,柳芷昕便有了几分思量。
倒是可惜。
曲径通幽处,少女独立,身姿窈窕。
毓梓墨亲眼见着不远处的房门打开,柳荆霄出现,勾着娼妓柔软的腰肢离开。
匆匆一瞥,他发现了她的存在,却不以为意地扭头离开。
“毓小姐,请。”
由婢女引着,毓梓墨来到柳荆霄待过的偏室,惯是些庸脂俗粉味萦绕鼻尖挥之不去。
移步到矮桌旁,垂手轻巧地拿过这柄玉如意,她的面上掀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来。
柳芷昕见毓梓墨回来,扫了她一眼。
顿觉了无生趣的昭宁公主旋身施施然地离开了小花园。
一方绣帕快要被搅碎,侍郎女儿恨恨道:“玉如意怎得让她给找着了。”
少师妹妹垂首,安静站在一隅,不言,不看。
大皇子非良人,兄长对她讲过的。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终究是莫要强求。
……
两只石狮子守门,独挑大梁。
苑门不大,如今却快要将门槛给踏破。
流水菜一般,成箱的东西被人搬了进来,摞在一处,撑满了庭院,让人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来。
裕安走到翩翩面前,笑嘻嘻道:“这下,我可能光明正大的进来了吧,这些东西,你们可得收下了吧。”
他的模样好不得意。
翩翩瞪了他一眼,利落转身往回去:“送完东西就赶快走,断不会留你。”
红帖艳丽,被呈到宁兰因跟前,她的脑袋斜靠在窗边,看着满院的红箱子内心怅惘。
翩翩道:“小姐,这喜帖……”
“让玉柔妥善收好就是。”
“是。”
圣旨从皇宫内下达,尚书一家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叩谢圣恩。
宁兰因这边倒是风平浪静,圣旨没过她的手,由着柳葙黎送往了别处去。
两位皇子的正妃有了着落。
紧接着,就有消息传到了大皇子的准正妃耳中。
“娼妇妄想进皇子府……当真是嫌命长了。”
毓梓墨得到消息时神色狠辣,“她不是以色侍人?那就让她舞个痛快。”
与此同时,毓梓墨口中的娼妇正缠在柳荆霄的身上,难舍难分。
“殿下~”她的声音娇媚,窝在柳荆霄的怀中,指尖勾着他的腰:“采儿好生伤心~”
柳荆霄吻过采儿的额头,探下手去交握,饶有兴致的回:“嗯?伤了你的心,可真是让本殿心疼。”
手上的劲加重了些,采儿会心一笑,嗔道:“殿下好生无情,总是这般喜新厌旧。”
见人撒娇,他笑道:“你可是拈了酸,看不得今天那两位妹妹黏着本殿?”
采儿勾住他的脖颈,欺身而上,染了丹蔻的指轻拂过柳荆霄的唇,“殿下心知肚明很……”
采儿压下,柳荆霄却偏了头。
好一副委屈的小模样,采儿趴在他身上,抽噎着嗓子不甘地去寻他的唇。
柳荆霄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醉酒伤身,本殿该走了。”
他毫不留恋的起身合拢衣衫往门外去,采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殿下,奴家怀上了您的孩子——”
柳荆霄的脚步未曾有一瞬停留,推开门,他最后道:“太后可知?”
采儿心虚,“太后娘娘……误见着了奴家寻医的模样……”
柳荆霄走了,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采儿断不会活过今夜。
深夜,无法安睡。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宁兰因索性披上薄衫,独坐在院中仰首赏月。
翩翩眼尖,看见开口:“小姐……唔。”
玉柔捂住了翩翩的嘴,摇头示意。
翩翩本是想劝小姐回去,可看玉柔姐姐的模样,怕是小姐有了心事,想一个人静静才对。
孤月照清影,皎皎月光扑面,心慢慢地静了。
悄无声息地,一道黑影越上了滇夏府苑的墙头,却被后来者拦住。
裕安道:“殿下未眠,宁二小姐亦未歇下。何不唤了宁小姐来同殿下见上一面?”
裕平道:“于理不合。”
裕安道:“你看咱们殿下是讲理的人吗?”
裕平摇摇头:“殿下不讲理。但你私下来寻宁小姐的消息要是传到殿下的耳朵里就不止鞭刑那么简单了。”
“更何况……有她们两个在,宁二小姐不会同我们走。回去吧。”裕平劝裕安。
树梢的枝丫动得急切了些,玉柔敏锐地转脸,看向两道黑影远去的方向。
“怎么了?”翩翩讲话很小声。
玉柔摇摇头:“今夜不困,我陪你一同守着小姐。”
“嗯。”
……
青天白日地,那道未曾露面的圣旨正快马加鞭赶着路。
按照柳葙黎的意思,快马跑了一日半,总算是找到了人。
宁远期本是在这异国小街上闲逛,停步在一器乐摊前,看中了一支笛,笛身色彩绚烂,很合他的眼。
他笑着抬手去取,兀然间,一抹亮黄出现在了他正前方。
紧蹙着眉头,宁远期粗略的将这道圣旨看完,再有便是那柳葙黎的亲笔信。
信打开来,开头的称谓映入眼帘,宁远期的眉头锁地更紧,连开头都没看完的他骤然将信阖上。
轻扶额头,缓解额间青筋跳动。
“表兄——远期表兄——”
乐呵呵地,来人笑着进来。
见宁远期一副身子不适的模样,李业书关心的问:“远期表兄,你怎么了?”
宁远期心里窝火,将信单手团作了一团,扔在地上。
李业书好奇,看着纸团滚落着停下,他过去捡了起来。
开头一句“问舅兄一切安好”令李业书疑惑。
舅兄?谁?哪门子舅兄?
带着疑惑,李业书接着往下看,看到“兰因”两个字眼出现,他瞪大了眼。
宁远期一直在深呼吸,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眼。
脑袋却越想越清晰,越想越气。
原本因为气息不稳而休整闭上的眸睁开,宁远期发出一声气到极点地嗤笑。
李业书看完了信,同样感到不可思议,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确认无误后,他的面色变得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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