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他的白月光

　　医院，抢救室外的走廊，时间仿佛凝固。

　　江宸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僵直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臂上的伤口只是被护士简单包扎，鲜血仍在缓慢渗出，染红了雪白的纱布，但他浑然未觉。他的西装沾满尘土和暗红色的血渍，头发凌乱，眼底是一片死寂的赤红，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的门。

　　陈律师和几个核心手下匆匆赶来，看到江宸这副模样，都噤若寒蝉，不敢上前打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抢救室的门被推开，主治医生一脸沉重地走了出来。

　　江宸猛地站直身体，几乎是扑了过去，抓住医生的手臂，声音嘶哑破碎：“他怎么样？！”

　　医生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惨白的脸，沉重地摇了摇头：“江先生，我们尽力了。患者受到严重惊吓，诱发急性心源性猝死，虽然经过全力抢救，暂时恢复了心跳，但脑部因为长时间缺氧，受损严重……目前深度昏迷，自主呼吸微弱，情况……非常不乐观。就算能暂时维持生命体征，苏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江宸的心上。

　　急性心源性猝死……脑部严重受损……苏醒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些冰冷的医学术语，组合在一起，宣判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言承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就算活着，也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躯壳。

　　“不……不可能……”江宸踉跄着后退，撞在墙壁上，眼神涣散，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他刚才……刚才还让我……好好活下去……”

　　他反复喃喃着这句话，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医生叹了口气：“江先生，请节哀。我们会将患者转入ICU密切监护，但……请做好心理准备。”

　　医护人员将戴着呼吸机、面色死灰、毫无声息的言承泽推了出来，送往重症监护室。

　　江宸想要跟上去，却被护士拦住。

　　他只能隔着ICU那扇厚重的玻璃窗，看着里面那个被各种仪器管线包围的、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身影。

　　那个不久前还在他怀里，会对他浅笑，会依赖地靠着他，会因为他一个亲吻而脸红的人，此刻却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好好活下去……”

　　言承泽最后那句气若游丝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绝望，像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凌迟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
　　为什么推开他的是言承泽？
　　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是言承泽？
　　如果当时他反应再快一点，如果他更谨慎一点，如果他……没有带言承泽去那个晚宴……

　　无穷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顺着冰冷的玻璃滑坐在地，双手插入发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陈律师示意其他人离开，留下江宸独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几乎将他摧毁的悲痛。

　　走廊尽头，阴影中，换了装束的柯凡看着那边崩溃的男人，攥紧了拳头，眼中情绪复杂。计划成功了，言承泽用最惨烈的方式，给了江宸致命一击。但看着好友如今躺在ICU里生死未卜（虽然是计划的一部分），而江宸那显而易见的、不似作伪的巨大痛苦，都让他心头沉重。

　　这复仇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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