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者

作者:一耽拾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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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珈聿与雷桑(一)


      凰寨一处高大的房子内,此刻正灯火通明,不少苗人忙里忙外,而最醒目的就是穿着华贵苗服、长相英俊,此刻正听着他父亲嘱咐的雷桑。
      雷桑是远近非常有名的男人,在还允许涉猎的时候,他就是八寨里最强的猎手,而那个时候也不过二十岁,现在他三十岁了,长相更加出挑。
      明天就是他结婚的日子,几个月前他和父母亲说起的时候,他父母还被吓了一跳,虽然他们的儿子已经三十岁,但从来不缺喜欢他的苗族女孩,突然说要结婚,确实有些急促。
      但听雷桑对象是凤寨的夏默时,他父母亲可是笑得合不拢嘴,当天就把婚事给定了下来,这原因自然是三年前的那场灾难,几乎八寨的人都受过她的恩惠。
      “阿桑,听你说夏默她侄儿来当正客,她长辈还特意派了个管事的人来,这大城市的家族都讲规矩,明天你一大早上就过去,可要用点心,虽说是侄儿,也要敬着来。”
      雷桑笑道:“放心,阿爹阿娘,我知道了。”
      “东西待会再让你阿娘在清点一次,我们虽然比不得夏默家富裕,但该做的礼节还是得做好,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一起去抬嫁妆的族人,也和你五叔说好了,让他跟着过去看着点,你五叔是在外边闯过的人,见识广,多听你五叔的话。”
      雷桑的笑是暖的,从小便很乖,又老实,但对于这些方面他还是没有经验。
      “好,阿爹,多谢您费心了,没想到阿默她家里给她准备了这么多嫁妆,恐怕寨子里大半的乡亲都得赶着去,等明天喜宴我再一个个敬酒感谢他们。”
      雷桑爹拿着一杆烟斗抽着,笑意都藏不住:“是得好好谢谢乡亲们,明儿阿爹陪你一起,你也别喝太多,别怠慢了人家夏默。”
      “好,我有分寸的。”
      雷桑母亲是一个勤劳老妇人,虽然满是皱纹,但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笑意,她四处看了看,疑惑道。
      “欸,阿桑,前几年一直跟着你的那个漂亮小孩怎么最近几个月都没见到,明天是你的大日子,也得告诉一下人家,你不在家的时候,人家经常来家里帮忙,这几个月的草药也一直送来,而且那孩子父母亲都不在了,也怪可怜的,让人家来吃个饭也是好的。”
      闻言,雷桑爹也是点点头:“是啊,那孩子命苦啊,无论什么天都按时去祖山给你阿娘找草药熬药喝,这几个月虽然没见,但草药总能按时到门口,你说这孩子怎么不露面呢。”
      想到此处,雷桑爹看向雷桑,道:“阿桑,你跟阿爹说实话,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提及那个小孩,雷桑眼中流露出十分复杂的情绪,那小孩是他三年前从祖山崖壁下捡回来的,三年来那小孩只要出现就肯定会跟着他。
      一听说雷桑母亲患病需要祖山山顶的草药熬药,那小孩就会每月按时送来,雷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来的,小孩很乖也很神秘,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来,也不知道回哪去。
      每次雷桑想要跟着小孩回去,那小孩都会在合适的时间消失不见,渐渐的雷桑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他会给小孩带好吃的,只要小孩说饿了,他就会把他带回家吃饭。
      小孩很勤快,经常帮家里干活,雷桑的父母亲也很喜欢他,雷桑有时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他有时候会住在雷桑家里。
      小孩的脸很白,很漂亮,眼睫毛很长,穿着雷桑母亲给他缝的衣服,就这么安静的躺在雷桑的身边,月光洒下,那小孩给他的感觉就像神明一般。
      可在几个月前,那小孩突然和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等雷桑想明白那些话的意思便自顾自走了,没有给雷桑接话的机会。
      等雷桑想明白那些话的意思,他内心很纠结,但是他还是做出了决定,那天他和夏默说了想要娶她的事,也和他父母亲说了要娶夏默的事。
      而自那之后,那小孩再也没有出现过,变的是雷桑眼前再也没有看到那活泼的小孩,不变的是门口永远定时送来的草药。
      三年前,八面山山顶,凤凰湖冰层全部融化,蛊尸暴乱。
      “快,巴狄大人有命,守住尸林,不能让更多的蛊尸逃出去。”
      那时的珈聿已经十九岁,但看上去不过十一二的模样,那是因为他的师傅巴狄大人用蛊术让他永远年轻,用这种办法从而保证每一任巴狄大人无论多老都有能力处理突发事件。
      此时巴狄大人已经赶往尸林深处,不知如何,珈聿受命坐镇尸林外部,随时等候巴狄大人的命令。
      “传令八寨祭司,镇守通道,不得让蛊尸进入寨子。”
      珈聿说道,此时的他已经具备了上位者应有的冷静与威势,冷峻的眼神盯着尸林内部,不敢丝毫松懈。
      “是。”
      “珈聿大人,持幡者已经被全数召回,此刻已经镇守在祖山八面。”一人匆忙从外界赶来,说道。
      “好。”
      祖山八面有持幡者镇守,珈聿稍稍安下心,可就在这时,一道急促且悠长的信雀声从天空传来,快速朝着山下扩散。
      珈聿内心慌乱,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喃喃道:“生死令!”
      不止他,能够听懂此令的苗族人皆是大惊,纷纷抬头朝着天空的信雀看去,但久久都是不敢置信。
      “竟然是生死令,巴狄大人!”
      生死令,是最高的密令,表明巴狄大人认为此刻已经发生了灭族之祸,就连巴狄大人也可能身处险境。
      珈聿没有丝毫犹豫,嘱咐道:“守好外围,我去帮助师傅。”
      “珈聿大人!保重。”
      视野内的族人皆跪倒在地,珈聿没有回头,径直朝着尸林深处快速跃去。
      此时此刻的尸林内部,五口古老的棺材悬挂在一处石台之上,一旁是宽大的湖泊,名为凤凰湖,那五口棺材此刻已经有两口的棺材盖不翼而飞,而里面也是空无一物。
      一侧,一个年轻的苗族少年满身伤痕,握紧银色匕首的手臂微微颤抖,他正是已经八十多岁的当代巴狄大人。
      他的面前站立着两具金色蛊尸,一为力,二为瘟,力的力量极其强大,巴狄好几次想要以银色匕首擦过其鼻下,从而植入蛊虫都没有成功。
      而瘟的能力便是传播瘟疫,瘟疫随着空气传播,范围覆盖整座祖山,刚好就是山下八寨的范围,山上的族人与八寨的祭司体内都有能够抵抗瘟疫的蛊虫,但普通族人可就遭殃了。
      蛊尸刚被放出,四肢还不协调,巴狄才能和两具金色蛊尸对抗,随着对战时间越来越长,巴狄的体力被大量消耗,而蛊尸却越打越厉害。
      方才巴狄不过分心一瞬,力的拳头便打在其身上,已然是受了内伤,受伤逃遁间便发出了生死令。
      巴狄看向手腕上的银蛇,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等两具蛊尸冲过来,那银蛇的双眼便变得猩红,两条极小的红蛇从眼睛里钻了出来,那红蛇便是圣蛊。
      此时他已经将银蛇抵在自己眼睛前,其中红蛇几息只见便爬入巴狄的双眼,巴狄面无表情,等圣蛊入了眼睛,其瞳孔便变的血红,依稀可见两条红蛇置于其中,很是奇异。
      随着圣蛊入体,巴狄体内气血便是暴涨,身上的伤痛顿时也感觉不到了,此时蛊尸双双冲了过来,巴狄只是抬首间便震退了瘟。
      力的强势之处便在于力量,即使是动用了圣蛊的巴狄竟然也无法撼动,反而被力的力量避退少许。
      正此时,珈聿快速赶到了此地,见师傅与蛊尸对抗,下意识便要过去帮忙,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瘟给拦住。
      “阿聿小心,那是金色蛊尸。”巴狄出声提醒道。
      就这一瞬,力的另一个拳头随即而至,巴狄同样是一拳击出,两拳相撞,巴狄并未讨得丝毫的便宜,反而被击退数米。
      而另一边的瘟也已经对珈聿动手,珈聿深得巴狄真传,并没有太过落入下风,但随着体力的消耗,渐渐不敌。
      珈聿眉头紧锁,看向已经陷入苦战的师傅,心想,若我此刻在这里,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必定会使师傅分心,必须将蛊尸引出去。
      “师傅,我将金色蛊尸引开,您安心对战。”
      不等巴狄回话,一人一尸已经跑出去不见了踪影,他如今自身难保,自是无法脱身前去寻找,他只能相信珈聿,那是他亲自培养的下一任巴狄。
      力虽然力大无穷,但动作稍缓,巴狄自知绝对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随即施展轻功躲避力的强攻,轻功施展下便与力拉开了差距。
      他径直割断粗大的藤蔓,趁力追赶不慎间便抛出藤蔓绑住了它的脖子,巴狄利用树枝借力一拉,发现力的身形纹丝不动。
      而那树枝竟然承受不住两端的力量瞬间折断了,巴狄一愣,转眼间那力就撕裂了绑在它脖子处的藤蔓,见状,巴狄不敢丝毫怠慢,急忙运起气血击出一掌。
      结实的掌印打在力的胸口,不过退后少许,而力的拳头已经打了下来,巴狄急忙闪躲,间隙间连出数拳,连印子都没在力的身上留下。
      两者你来我往间,巴狄仗着圣蛊一时间竟然也奈何不了力半分。
      “好厉害的护体罡气!”
      珈聿处,他已经带着瘟逃到一处悬崖边,守在此处的持幡者见珈聿慌忙朝他这边跑来眉头顿时皱起。
      “珈聿大人?”
      “小心,金色蛊尸在我后面,用罡煞神纹牌!”
      持幡者脸色大变,连忙拿出罡煞神纹牌朝着珈聿后方掷出,不过几十米的距离,罡煞神纹牌转瞬即至。
      瘟虽是金色蛊尸,但说到底也是尸体,对于罡煞神纹牌这种赶尸宝物也是有惧怕的,这是珈聿的想法。
      只见罡煞神纹牌直接击中瘟的身体,只听得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而后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下,罡煞神纹牌转眼间便碎落一地。
      持幡者大惊:“啊?!竟然连罡煞神纹牌这种至坚之物都自碎了。”
      珈聿目光瞥向悬崖外侧,那边就是一个苗寨,绝对不能再往前了。
      到此,珈聿看向手腕上的银蛇,那是巴狄给他的圣蛊银蛇,只见银蛇眼睛变得猩红,接着其中的红色小蛇爬入珈聿眼睛,依旧是那诡异的瞳孔。
      “随我出手。”
      一息间,珈聿手持匕首便冲向瘟,瘟不比力,没有强大的力量,但其身体极为纤细,是以女子炼制而成,速度并不慢,但也还未达到急速。
      随即两人便交起手来,见状,持幡者也对着瘟杀过去,三者打的有来有回,但很明显能够分辨的出珈聿与持幡者单方面被瘟压制。
      不过几个回合,持幡者便被瘟结结实实打上一掌,瞬间便倒在一旁不省人事,珈聿实战经验不足,见持幡者不知生死一时失神,下一掌便轰在了他身上。
      珈聿顿时只觉得体内疼痛的厉害,强大的气力直直将他打翻在悬崖边上,气血一崩溃,眼睛内的圣蛊顿时便湮灭了下去,而他的眼睛也缓缓失去了光明。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悬崖边爬去,意识寂灭之前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上时不时传来刺痛,而等他醒过来时,他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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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珈聿与雷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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