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的灵宠要翻身(双重生)

作者:猫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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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帝(四)


      帝息一时怔愣。他虽想不起来这个区域大概放了些什么书册,但绝不会是什么不该那人接触的邪魔禁术之类。

      既是经了他的许可,却又令人生出如此窘迫之态,实在无辜,他更没有当面戳穿的道理。自来良好的教养让他在原地停了脚步,略略一顿,若无其事地温和道:“北荒继任神帝遣神使带来了些他们特有的物事,可有兴趣同孤前往一观?”

      骤然被如此搅扰,阿昀竟反常地没有暴怒,只勉力压制着惊惧,却仍是带着明显的难堪和慌乱,面色都更红了几分,仓促应了一声:“……好。”

      神帝虽有好奇,也不便多问,只一颔首,那道烈焰般的高大身影匆忙踏出几步,却远远避着他,故作镇静地随在他身后出了书楼。

      他越发诧异,却也并未打算查探旁人的隐|私,兼且诸事繁忙,过后也就将此事忘了。直到一段时间后,有一天,他在放置凡人书册类别的某个书架上找点东西。

      内中有一卷书明显放错了位置,他随手抽出准备放回原位时,习惯性地翻开扫了一眼。

      仿佛是两个交错的人形,似乎还配有文字说明。乍看之下像是凡人部族的什么功夫秘籍,他当时没明白;待他反应过来,只觉头脑中轰然一声,神识有霎时的空白,连书册也不慎掉在了地上。

      竟是一卷春册!

      他这书楼中的藏书,无论哪个类别都是堪称传世典籍的存在。可怜神帝一生冷清禁谷欠,几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堂而皇之地翻看这类书册!即使是在自家地盘上,也本能地心里发虚,面容滚烫,眼神做贼般躲闪地四下看了看,方才勉强克制着心里的震撼和羞耻,将其放回书架最顶上。

      似曾相识的场景,帝息终于想起来,那天阿昀似乎正是在此处,那么……

      神帝心绪一时缭乱,既有“他终于将要真正长大了”的长辈般的欣慰,又有“终究要教导他心悦于人之情但自己也根本不懂”的烦恼,还有“难道终是不可避免要在这个问题上同他有所牵连吗”的忧虑,更有“但愿从前真是自己想多了”的侥幸。

      种种念头连同方才的震撼和羞耻纠缠不休,他神识恍惚地飘出了书楼,正好撞见阿昀踏进长星殿。

      他仿佛听见那人一向冷漠的嗓音带了些疑惑:“你怎么了?脸这么红?生病了?”

      帝息少见地不敢直视那人,垂眉敛目,佯装镇定地道了句“无事”,又脚不沾地地飘走了。

      好在繁杂的事务能湮没一切私人情绪,待他忙完许多文书奏折后再想及此事,除了些烦忧,倒也没剩下多少难堪。

      但不等帝息想明白怎么解决那些烦忧的问题,外面就出了些事情,他只得带了几名侍从臣属匆匆离开了;过了些时日,又在一个深夜披着一身风雪,风尘仆仆地回了东荒帝城。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挥退随侍,独自一人,悄然进了帝宫。路过金鳞池的时候,他习惯性地一瞥,却见高悬的月轮下,池水聚起一座八角亭。那人如上次一般躺在流光溢彩的亭盖上,也正在望着他。

      他一时生出点错觉,就像那人在他离开的那些日夜,都曾这般浮在池上,遥遥望着他回来的方向。

      神帝停下了前行的脚步。阿昀一挥火红袍袖收了水亭,走到他面前,目光在他发间眉睫的积雪上停了一瞬,十分自然地抬手拂去,声嗓冷淡:“回来了?”

      他随意“嗯”了一声,见那人侧身一让,像是犹豫了刹那,终于还是开口道:“进来坐会?”略略一顿,补充了一句,“有点修炼上的问题不太懂。”

      拒绝的话一时都不知道躲哪去了,脑子里有霎时的空白,帝息本能地应了声“好”,反应过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大约是最近累糊涂了。

      金鳞池下的居所一如既往地简单整洁,却在其中开辟了一块空间,里面植着无数小苗,东倒西歪,蔫蔫的没什么生机,多半是废了。眼角余光一瞥之下,有点像是万蝶草,又根本无法确定。

      但此处的主人显然不想让他看见,闪身挡住他的视线,顺势抬手将那片空间尽数隐去。他不便多问,过后也就将此事忘了。

      阿昀化出一壶花露,温得刚刚好,斟了两杯,也不说话。帝息也不知说什么,只沉默地取了一杯,一饮而尽。

      谁也没有提那个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的“修炼上的问题”,空间内寂静而温馨,又有些沉闷的尴尬。

      花露有静心宁神之效。大约是这段时间劳累忧思过度,骤然放松下来,几杯花露入喉,倦意上涌,帝息神识开始迷糊。

      他单手支着额角,半梦半醒间,听得那人冷漠的嗓音传入耳中:“出什么事了?”

      阿昀从没问过他关于他的那些职责所在。他好像随口回了一句:“西荒神帝应劫羽化了。”

      室中一时静极,他也就在这样的安静和松懈中彻底沉沦了神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帝息突然惊醒,抬眼见自己仍是坐在石桌旁,那人红衣如火,面容如雪,仍是坐在对面,目光冷冽。

      已是明月西沉。再过些时候,就该旭日东升。

      他心里生出一点懊恼,怎么就睡过去了?他自来教养良好,又在神帝之位上坐了多年,恪守礼制,从无逾矩。夜宿别人洞府,算怎么回事?于是起身告辞。

      阿昀也不做挽留,只冷冷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回了寝宫,他静静地躺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抬手掐诀,回溯方才的过往。

      他睡得沉,阿昀又弹出一道宁神诀,过了会,慢慢行到他身边,俯身细细地看了他许久。

      然后伸手,虚虚将他笼在怀里,许久,薄唇轻轻在他鬓发间一触,茫然疑惑又满足喜悦的眼神,仿佛只是遵从自己心意去做这些,却想不出来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红衣烈烈,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而纯粹,像是要将身边的一切尽皆焚毁。

      神帝撤了法诀,黑暗中,情绪莫测。

      终究不是他想多了。

      他心里压着事,纠结彷徨了许多时日,始终狠不下心,但日常事务并不因此而有所减少。某日他实在疲累,打算起身去园中小憩片刻,却正好听见座下的掌案仙伯在同另一名仙侍闲聊。

      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出听墙角的行径。他悄然转身要走,但那些话仍是飘进了他的耳朵:“阿昀近年比之前懂事多了,只是黏帝君得紧。除了帝君,这天底下怕是再没人能管得了他。”

      “谁说不是呢,”掌案仙伯话语里透着忧虑,“他若是真懂事倒也罢了,就怕他少年心性,起了旁的心思。

      其实他学什么都快,唯独人的七情六谷欠,他总是难以真正理解,在情之一字上更是全然无知。如此下去,怕是于帝君不利。”

      帝息返回长星殿,在门口驻足沉默片刻,看着刚刚睡醒,正盯着他空荡荡的座椅发呆的高大男人,繁复的衣袍摆动间,无声地转了个弯,去给祖神神像上了柱香。

      祖神曾说,他们互为劫难,是命中注定的冤孽。多年前他曾以为是因着那道血契,魔龙金鲤纠结于此,二人将来终有翻脸甚至生死一战的那天。

      但眼下看来,莫非他二人之间,竟有可能是情劫吗?

      他在这些事情上一向不怎么上心,也不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从前他希望仅仅是他多虑了,但如今,竟是明显到连他身边的人都能看出来了吗?

      神帝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阵,果如掌案仙伯与那仙侍所言。于是某日趁阿昀又在他对面的软榻上小睡之时,弹了道昏睡诀过去。

      红衣如火的男人毫无察觉,头一歪,便彻底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沉睡。

      帝息慢慢行过去,垂下目光,眼瞳中一贯的平淡温和,却像是万年冰封的湖面般波澜不惊,毫无情绪,看着那张如冰似雪的冷峻面容。

      片刻,他终于伸出那只常年握剑的手,带着点薄茧的修长手指触在那人额间,运转灵力,将记忆回溯到自金鳞池结界被撤、那人随在他身边之时起,一点点消除了他那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积攒的感情。

      恰在此时,掌案仙伯进来送奏折,见此情形,惊得当即跪下求情:“帝君息怒!阿昀天生欠缺七情六谷欠,生出人的情感不易。若是就此断了情根,怕是终身都只能成个冷血无情之人了。”

      帝息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直到消除完毕,方才收回手,和缓道:“孤并未断其情根,只不过消除了他不该有的情绪和记忆。”

      话说到这份上,掌案仙伯自然也明白,暗自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如今这个局面,也不知是福是祸。

      此后,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动辄剑拔弩张的相处方式。

      但经年累月,纵然一开始如何恶语相向,纵然毫不掩饰他将来要如何报复、折磨乃至征服践踏神帝的心思,甚至无数次挑衅想逼他动手,到后来,阿昀仍会渐渐对他生出点朦胧而迷茫的感情。神帝察觉了,也总会寻个恰当的时机,将那些情绪和心动毫不犹豫地抹杀殆尽。

      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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