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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交锋
“娘娘,娘娘,您现在不能进去啊!”
老嬷嬷闻言怒目圆睁,掐尖了嗓音痛斥道:“你们这帮狗奴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竟敢阻拦皇后娘娘,还不快放行!”
太监们相互对视,不约而同地露出为难,却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
这时,里面传来女子银铃般的娇笑声。
老嬷嬷脸色一变,突然明白了什么,扭过头死死瞪着一动不动、宛如佛像般伫立在原地的近侍太监们。
福禄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生了一张白胖显幼的圆脸,两只黑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并不觉得十分严肃,腮帮子鼓鼓的,倒颇生几分滑稽与亲和。
他调来御书房时间不长,仅凭一张油嘴滑舌的嘴哄得皇上欢心,擢升成为了近侍太监,近来甚至有隐隐压过裕禄的势头。
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头领太监不在,福禄公公的话就是圣旨。
魏皇后平静得仿佛没听见,她扯起分外冷淡的嘴角,轻瞥了一眼福禄,命令语气强硬:“本宫现在就要见皇上,你即刻进去通传。”
福禄皮笑肉不笑地躬了一身:“不是咱家不放行,实在皇上不得空——”
呲啦——
所有人顿时噤声!
众目睽睽之下,魏皇后竟直接抽出护卫腰间的配剑,比剑出鞘,动作翩若惊鸿。
笔直锋利的长剑直直横在福禄脖间,她冷冷开口:“让开,本宫不想说第二遍!”
众人齐齐跪下,魏皇后宁静的秀眉下是不加掩饰的杀意,执掌中宫多年,努力扮演好一个国母的角色,没人会不长眼越到她的头上来。
眼前这个小太监,入宫太晚,似乎没有领教过她将门之女的手段。
许是皇后目光太过渗人,福禄缩着脖子打起寒颤,先行软了语气:“没、没听到么,还不赶紧给皇后娘娘放行!”
魏皇后带人气势汹汹闯入御书房时,瑛嫔还蜷缩在皇上怀里咯咯发笑,褐丝卷发凌乱地缠在两人腰间,活色生香,恍若一只正在吸收阳气的狐狸精。
两人见一身煞气的皇后闯进来,登时惊骇了脸。
瑛嫔不知哪来的勇气,顾不上整理衣裙,哆嗦指着她惊叫起来:“御书房乃天子圣地,皇后娘娘怎可藐视宫规,配剑入内!”
魏皇后猛地将剑扔在地上,碰撞发出巨大的哐当声响,立时止住了瑛嫔的吵闹。
“好一个天子圣地,好的很哪!既是宫规森严,你一介嫔身何故在此!”
魏凤栖神色极冷极冷,眼中的睥睨冰凉不寒而栗,似蓄势的虎、窥伺的蛇,好像下一秒就可以将人随手捏死,瑛嫔的指控,她不是惧怕,而是彻底不在乎!
皇上犯怵,直接推开了瑛嫔,他起身拢起衣裳,神色恹恹:“皇后大动干戈来见朕,到底所谓何事啊?”
见皇上明显不打算追究皇后,瑛儿委屈巴巴去扯他龙袍:“皇上……”
“闭嘴,朕与皇后说话,由得到你插嘴的份?还不快下去!”皇上突然勃然大怒,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了瑛儿脸上。
瑛嫔被打懵,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方才还待自己柔情似水的君王,突然转变了态度。
“瑛嫔殿前失仪,今日起闭门思过,不得踏出长春殿半步。”
皇上轻飘飘判了禁足,竟连一个眼神也懒得分给自己。
瑛儿不可置信地捂着半张脸,耳边仿佛有嗡嗡作响的轰鸣。
余光里,皇后分明在笑,嘲笑她自不量力、不知深浅,那对温柔而凉薄的凤眸,宛如在注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瑛儿正欲跪下谢恩,皇后止道:“且慢。”
瑛儿猛然抬头,魏皇后含笑的目光越过自己,落在了身后捂着脖子进来的福禄身上。
“本宫方才失了分寸,福禄公公的脖子,不要紧吧?”
魏皇后的轻语蔓言,此刻好似成了催命的呓语,瑛儿与福禄双双僵硬了身子,后者诚惶诚恐地跪下,高呼不敢。
“竟有此事?”
皇上饶有兴趣,盯着福禄脖间的红痕,看了半晌,眼神变得幽深莫测:“太监福禄,今有尔不敬皇后、以下犯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慎刑司三十大板,调贬千秋殿监正侍,即日起不得近身伺候!”
三十大板,近乎要了他的性命。
福禄被护卫拖了下去,御书房只剩一个摇摇欲坠的瑛儿。
千秋殿收录了历代皇后的文稿、起居注,更关键的,那里归魏凤栖掌控。
意味皇上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福禄,交给了皇后全权处置。
一炷香前还是圣宠优渥的近侍太监,转瞬功夫就成了一步废棋。
以儆效尤,这是皇上在借机敲打她,瑛儿耻辱地咬着下唇,泪眼婆娑地告了退。
皇宫各处眼线云集,今日御书房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会传遍阖宫,她一走出这御书房,就会沦为众妃嫔茶余饭后的笑柄。
魏皇后在心里冷笑,今日若进不来这御书房,明日成为笑话恐怕就是她这个北域国母了!
她岂会不明白,方才被阻拦在门外,其中就有皇上几分授意,他这样做无非想借机给她一个难堪。
他们夫妻情意这么多年早已消磨殆尽,魏凤栖一力维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仅仅因为,太子还未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
其实比起强取豪夺,魏凤栖更属意光明正大地摘取胜利,她要太子风风光光地坐上那个位置。
不落人话柄、不手染血腥。
魏氏手握军权,本是助力皇上登基的最大功臣,朝堂稳固以后,宋胤天愈发不满魏国公府的掣制,即便他心里明白,自己离不开魏氏助力他对抗秦氏外戚、制衡各族世家。
对于她这个皇后,宋胤天是敬重的、是特殊的,但皇后心里清楚,特殊与好感没什么必要关联,他更多的甚至是厌恶。
偶尔漏出来的几分情意,里面还掺了几许不明显的怀念,笑死,宋胤天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这个男人在透过她明媚的容色,窥见另一张绝世明艳的脸,那个活在记忆中、与她血脉相连的女人。
也是为什么,他活得清醒又糊涂。
清醒时不怒自威,高高捧起她这个皇后;糊涂时也能将一国之母拦在门外,做足挑衅之姿。
宋胤天对她妹妹念念不忘,恍神间仿佛连带着做姐姐也沾到了光,虚情假意的逢迎中总又带着一缕淡淡的憎恶。
说实在的,魏凤栖并不十太介意帝王叵测的心思,反过来她还能利用这份殊容,为自己和子女们争取更多资源。尽管魏凤栖是那样骄傲耀眼的人。
十八岁的她或许会因为一段不纯粹的感情而耿耿于怀,但年逾四十岁的她,只会考虑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以自诩克制冷静的魏凤栖,浸润宫闱制衡六宫,早已养就出了处事不惊的性子,很少有真正牵动情绪的人或事。
她见过太多恃宠而骄的嫔妃,也处理过太多不知好歹的花朵,她们往往凋敝太快,化作红颜枯骨堆砌在某个宫殿的角落,早已经记不清姓名。
只是面对瑛嫔,这个妄图害死小儿子的女人,她平静已久的内心泛起波澜,生出了杀念。
&闻风院
“消息传入宫里了?”
宋洵头也不抬,埋头作画。
菱纱恭声道:“皇后娘娘收到消息后,按您所说大闹了一趟御书房,适逢瑛嫔侍奉在旁,不知怎么的,人一出来便被禁足了。”
宋洵冷笑,皇上近日专宠瑛嫔,这女人得了恩宠,行事作风愈发放肆起来,脑子愈加蠢沌不清。
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公然收买御前得脸的太监公公,为自己说尽好话。
母后不欲与她计较,处处忍让,倒是给了她一种善软好欺的错觉。
宋洵知道母后的手段,这么多年过去,后宫里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凤位岿然不动,仅依靠魏将军府的家世是远不够的。
今早他让人给凤仪宫递话,魏皇后擅闯御书房便是为此事而来。
肖王妃遇刺,兹事体大,长乐公主的身份涉及两国邦交,皇宫那头只会更加重视。
只是歪打正着,还顺手收拾了一个不安分的嫔妃。
菱纱想了想,抬头询问:“咱们这里封锁了消息,可还要对外传些风声出去?”
宋洵思绪牵动,握笔几数勾出一个灵动俏皮的人形轮廓,低笑道:“肖王妃病重,肖王贴身照顾,这个说法如何呢?”
“不如何!”
菱纱正要说话,林倾墨跑了进来,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们:“信殿下你这个玉面阎王会照顾人,倒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林倾墨当然没有病重,按照宋洵的意思,昨夜遇刺须得闹大才好。
搬来闻风院,一来是方便营造濒死的假象:闻风院拥有无数护卫重重把手,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是整个肖王府最安全的地方。
此外,他们还要嘴巴严实,绝对忠诚的心腹配合做戏。
宋洵点了菱纱,林倾墨选了月零。
不为别的,菱纱由皇后一力培养,能力出众,且在府上有绝对的话语权;月零则深受林倾墨信任,办事稳妥,性子沉稳。
二来则是此次肖王妃“重病卧床”,也是林倾墨为他拔除九蛊荒厄选下的好时机。
宋洵一伸手,揽过林倾墨腰身于身边坐下:“王妃的意思是,本王不会照顾人了?”
他认真发问,眉梢含笑,不掩情意。
林倾墨微微红了脸,目光落在桌上未完成的画上,愣了半晌。
耳边男人语气分外笃定:“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东黎公主欺你辱你,本王不会放过她。”
离得好近,林倾墨下意识屏住呼吸,脑子一片空白,她捂着脸站起,几乎是落荒而逃。
菱纱装聋作瞎,低头看地,却在强忍笑意。
少女馨香在衣袍间弥留不散,宋洵漫上笑容一点点淡下,他手抚上桌上的画,温柔几乎要从眼中溢出。
画上女子白衣翩翩,倚在月下门边,如梦似幻,正是林倾墨昨夜的装束。
林倾墨跑回暖阁,扑入床上。
她揽过一个枕头,将头深深埋进去,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只是转念一想到与某人的卧室只相隔几步远,脸更红了。
都怪宋洵,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这些暧昧异常的举动,很容易引人遐想的好吗。
她正胡思乱想着,月零捧着盘子走了进来,疑惑不解地喊了一声小姐。
林倾墨忙从枕头里抬起头,从床上挣扎爬出来。
月零手上端的是研制出来的新药,这种药喝了,会使人短暂产生病重的征兆。
外头关乎肖王府昨晚遇刺的消息,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几方势力不明情况,早晚要派人探查虚实。
昨夜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戏做全套。
与其等他们使人来,倒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她举起药碗一喝闷尽,在困意席卷意识前,撑着沉重的脑袋嘱咐了月零几句。
说完,便“晕了过去”,不过一会儿,林倾墨脸色惨白,小嘴干枯。
月零咋舌,惊叹于药性逼真,贴心为她捻好被角。
只在踏出院子的刹那,登时换上了慌乱无措的面孔:“不好了,小姐又吐血晕过去了!”
消息传回东黎,举朝震动,东黎皇下了朝,迫不及待宣了温罗公主入宫觐见。
“看看你出的好主意,罗儿!如今北域认准了我们东黎居心叵测,大费周章送去一个和亲公主,还要派人暗杀她!”
温罗公主委屈地努了努嘴:“父皇,女儿还要问您呢,不是保证万无一失吗,为何血手死士的人没有得手?”
这个问题东黎皇哑口无言,他派去的确是血手营的翘楚,没想到竟会横死北域。
“一个肖王府……居然藏龙卧虎,出了如此实力雄厚的高人。”东黎皇言辞委婉,心里骇然的同时也在滴血。
血手营耗费近数十年心血,砸进去大量财力与精力培养人才,如今折去一个,他怎会不感到惋惜。
当下的问题是,该死的人不仅没死成,还在重伤昏迷前,指认出了那人身上留有东黎皇室杀手的图样。
北域方如今一口咬定,东黎通过长乐公主的死伤大做文章,意图趁此挑起两国战事。
东黎多年来主文休战,早没有了与北域大国抗衡的实力,朝堂上亦是一片多割地赔款的议和声。
不久前,温罗主动坦明长乐小时候误闯密道、撞见了东黎军机图,她将此视为隐患,建议他欲除之而后快。
东黎皇帝亦觉得有理,于是听从女儿的建议,调动了血手营的势力。
现在想来,林倾墨一介小姑娘,当时年岁又小,她能记得多少东西,他为何偏偏要与之作对。
东黎皇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朕就不该听信你的话,逆女,你不过嫉妒长乐,朕却要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
惹恼了北域这尊大佛,以至于一点小事,升级成了两国大事。
温罗公主难以置信地退后两步,这还是第一次,父皇因为外人怨怪她,就因为林倾墨那个贱人!
对,都是因为她,勾得冷心冷面的肖王出面护他,连父皇都惊惧不定,跟着这些人责怪自己。
温罗公主哆嗦了一下,胆大道:“她说那是东黎图腾,难道就是了?父皇,咱们大可矢口否认啊,你告诉那北域皇帝,林倾墨过去十年均以郡主之身入宫、侍奉主子,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军事机密!”
她越说越平静,双眼闪烁着精明,就是打定了林倾墨重伤昏迷,无法开口说话的主意,肖王想仅凭一个站不住脚的理由问罪东黎,休想。
果然听罢,父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番话显然是说进了他心上。
肉眼可见地,他焦躁麻乱的心情逐渐抚平下来,良久他舒展了眉宇,温和道:“罗儿,是父皇着急了。”
温罗公主冷哼一声。
东黎皇赶忙补充:“吴国送来的两匹星水纱,你不是向朕讨了许久么,父皇现在派人给你送去。”
他生怕温罗不信,正准备差人前去,御前太监恭身入内,敛眉禀道:“皇上,公主,驸马爷到了。”
温罗原本残留的一点不快,转瞬便消失得干干净净,眉梢染上了欢喜之色。
“看来是世子来接你了,罗儿。”东黎皇语气捉狭,看着满脸娇羞的女儿,悄悄松了一口气。
父女说话间,唐景珩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不同于东黎皇的慈爱,温罗公主的痴慕,他眼下淡漠一片,犹如冬阳沉送在褪色柏树上的雪,踏入御书房的刹那,轻松融洽的氛围便被霎时冻住。
“皇上,微臣有要事启奏。”他清冷的眉眼拂过温罗,视作无睹般徐徐开口,音色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还请陛下屏退无关人员。”
东黎皇皱起眉头,细看还有轻微的不悦。
御前太监早已退出,御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需要屏退谁不言而喻。
东黎皇并未接话,温罗先行气红了眼,她怎么算是无关人员,“景珩哥哥,你说什么呀,我可是你的……”
唐景珩并未留情面,执意坚持:“事出有急,还望公主体谅。”
温罗求助地望向父皇,东黎皇只是摆摆手:“罢了罗儿,你先回去。一个女儿家,总归不好插手朝堂大事。”
既然都这样说了,温罗恋恋不舍提裙走了,离开前一步三回头。
唐景珩是一眼没看她,他掏出怀里的北域圣旨交给东黎皇,沉声说道:“皇上,北域新传来消息,指明要我国拿出皇室图腾,对比之下分晓真假。”
东黎皇暴起,一把扫落圣旨:“他们——岂有此理!”
他没想到,北域会真抓着这件事不放,更没有想到,林倾墨居然真的记得东黎图腾的式样。
东黎皇的反应堪堪收入眼底,唐景珩勾唇抿出一道冷笑来。
高高在上的位置坐久了,果然早就忘了底下臣民的感受,他们不在自身上寻找问题,反而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如若不是一开始温罗肇事,东黎皇的刻意纵容,又怎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思及此,唐景珩甚至大逆不道地扭生出了几分快意。
忽而想到重伤昏迷的林倾墨,快意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忧虑,唐景珩心不在焉地想,不知道她如今怎样,是否性命无虞。
唐景珩身为东黎外交使官,先一步听闻从北域传来的消息,头如同被雷顷刻轰开,脑中一片空白。
记得他当时久久找不到自己声音,再开口的时候无比颤抖:“请……请问圣公主安否?”
鼻孔朝天的北域来使,语气明显带着不善,“长乐公主生死不明,如此一来,尔国可满足了?”
身后的北域侍者跟着窃窃私语:“难怪要大费周章送一个假公主过来,合着是想要栽赃给咱们!”
也有人恍悟:“真是阴险,若长乐公主无故暴毙,北域成了众矢之的,到时候我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唐景珩羞愧地埋头,电光火石间,赫然想起前段时间,温罗公主进了一趟皇宫。
莫非……就是那个时候,她说动了皇上出手?
唐景珩脸青一阵白一阵,派人送走使臣后,托宫里的贵太妃递了宫牌,火急火燎地赶往了宫中。
“皇上,臣有一计,能解困局。”
东黎皇压下眉毛不语,眼中带上了锐利的审视。
唐景珩依旧拱手:“只是事成以后,还望陛下予臣一个恩典。”
东黎皇闻言,笑着扶须,即便那笑意不达眼底:“金银珠宝,权势地位,美人小妾,只要平了北域恒帝的怒火,朕什么都可以允你。”
唐景珩在心里冷笑,一字一句郑重道:“陛下,事成之后微臣只想与温罗公主和离!”
他倒想要看看,在极致的切身利益面前,这对父女,是情深还是离心。
一斧砚台被扫落摔在他的脚边,墨渍弄脏了卦衣与裤腿,唐景珩仍旧保持原本的动作,面容平静祥宁。
东黎皇很是反感他这股子执拗,恶声道:“唐家小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温罗是朕的爱女,你竟敢嫌弃她!”
“看在贵太妃的份上,这次朕权当做没听见,饶你一次大不敬之过。”
唐景珩坚持:“温罗公主金枝玉叶,品貌俱佳,是微臣配不上她。”
皇上心里清楚这是假话,有些许不耐:“朕要听实话,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罗儿?”
“公主性子刁蛮,自私阴毒,臣担当不起。”
唐景珩不徐不疾说完,皇上操起手边案上的印章,朝地上砸去。
印章被摔得粉碎,昭示着它的主人胸中的滔天怒火。
帝王震怒,平民流血三尺。
唐景珩脸色微白,他跪下,腰板却挺得笔直:“此事因公主而起,自然应由公主结束。”
东黎皇半晌没有说话,唐景珩并不着急,他知道皇上心里自有定夺。
只是舍掉一个公主,便可以平息泱泱大国的怒火,很值不是吗?
就像当初,他们父女合计舍掉一个墨儿,换取东黎北域两国休战。
“朕,会放你与她和离。”
头顶上传来帝王低沉而缓慢的嗓音,他此刻不悦是显而易见的,任谁都不想被迫做出选择,更何况是九五之尊。
“不过要等到事成以后。”东黎皇话风一转,声音里满是威胁,“届时爱卿做不出令朕满意的成绩……唐国公府的世子,就该换人了。”
“微臣定不负君命。”
高高在上的东黎皇带着几分遗憾,悠悠地写下了任命圣旨,在他的头顶说道:
“当然,朕还是希望爱卿能够好好做的,毕竟朕也不想看到,唐贵太妃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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