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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中）
我装睡装得累死了，幸好白天在车上和飞机上睡了好久，现在才能清醒地装下去。
等了好几个小时，我终于听见那久违的哭声。
他冰凉凉的吻落在我的唇上，那时的一切占有欲，现在都已消失殆尽，以致于这个吻，那么轻那么轻……
他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最后终于轻声地开口说：
“我不想了……因为我没有办法对你负责。留给你未来的男朋友吧。”
我睁开眼，在他的诧异中吻上他的嘴，他一动不动地享受我的热情，紧张地微微翕动长睫，极美的粉红在他的雪肤上绽放。
“你不能当我男朋友吗？”
他羞涩地撇过头不看我，用手遮着他那沾满我唾液的嘴。
最后，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你什么时候走？后天，31号？”
他又点了点头。
“你都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告诉我，只是摇了摇头：“反正以后也不会再叫了。”
他走了，打开窗户飘走了，走时还把窗户关上了。
……
第二天，12月30日。
我久久不能释怀，如果我曾与他确实有过一段曾经，以致于那一切令他刻骨铭心、每次见我都要流泪。
那我们之间……一定不止留下那棵三叶草！
我将我的整个房间都翻遍了，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被我搞得一团糟。
最后，我在书桌的一个小抽屉里，翻到了一张纸条。
“你早就见过他？”
“没有，你别乱说话。”
“好，我知道了，放心吧，时间长着呢，慢慢来。”
都是我自己的字迹，可我什么时候写下过这样自言自语的东西……
将纸面翻到背后，我心中猛地一惊。
第一行，是我自己的字迹：鬼：182cm→187cm。
而第二行，就是那个丑丑的字迹：婷：167cm→167.5cm。
而在那个“187”上边，我的字迹往上方划出去一个箭头补充着：2017年2月13日。
“婷？”我细细琢磨着这个字，我想起我去上大学之前最后一次见他的场景。
“婷婷……婷婷……”
“你为什么在我的床上喊别人的名字呢！？”
“那怎么可能，我只对你……”
所以，婷……是我的名字？
所以，我写下的“鬼”……是他的名字？
“妈妈，我改过名吗？”
“没有啊，出生后登记的就是这个名字。”
“……那以前有没有什么小名？比如……女字旁的那个‘婷’？”
“诶……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如果妈妈可以告诉我，我就可以知道了！”
妈妈想了很久，像是在回忆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最后说道：“你那时说，你来自2017年，那……妈妈算是很早就见过十七岁时的你吧，那个你，就叫‘陈婷婷’。啊……你不用很惊讶，我当时也不敢相信，以为是我的幻觉呢，直到你走后，你给我的东西里，竟真有个小姑娘出现来与我说话了……”
“什么东西？什么小姑娘？她在哪？”
“她很喜欢你呢，但是她说，如果你能想起来她，她就会回来。想不起来就算了。”
脑中一团杂乱地，我又跑回房间往那个小抽屉里摸索着。
我发现内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盒子，铺满了柔软的碎纸巾，还装着一个米白的、像蛋一样的东西。
但是这个蛋很小，只有我小指的指尖那么大，而且还破了。
什么蛋会这么小啊？
我捧着小盒子，去问了爸爸。
爸爸小心翼翼地捧起它，看了几秒就哈哈哈地笑道：“乐乐你哪找的这个？这个是壁虎蛋呢！以前你和你弟小的时候，家里没有洗衣机，我和你妈就一起去地下室里洗衣服，那里的墙壁上有很多呢！”
我开着手机的手电筒，一步步地走下地下室的阶梯。
印象之中，我从来没来过地下室。
我发现这儿的灯已经坏了，地下室里的光线，只来自我手中的手机。
而壁体上的石块，在光线的照耀下，会闪射出许多亮亮的光点，它们像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墙壁上，果真有很多这样小小的白蛋，就和我抽屉里那个一模一样。
那个蛋……是他从这儿取下的吗？
我细细观察四周，发现地上有一口井，井口方方大大，与地面平齐，没有盖井盖。
如果是爸爸妈妈……他们不会不盖，除非这里是那个人常来的地方……
啊……可为什么会去井里啊……
我伏到井口处，将光照向里边，除了水面边上的那一圈青苔，什么也没有。
水面很平静，只有我一个人的模样。
看了好一会儿，我发现四方井壁处都有一小块有些破损的地方，我将手伸下去，刚好能摸到自己所处这一面的那块破损。
摸了几下，掉下来几小块碎石砾，将水面打出很多荡漾。
把这四块微微破损的地方都摸过去，我终于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一小片黄纸的碎屑。
啊……纸为什么会在井壁里，还是这种正黄色的？
难道是……符纸？
我站起身来，望向幽幽的井面，水中那点荡漾还未消逝。
波纹一圈一圈，我想起第一次去社团时，学姐教予我们的内容：
“如果你遇上了鬼魂，首先要判定这是什么鬼。比如，水鬼的话，无论它是否显身，你都能通过水面的反射来见到他，而镜子就看不见……”
我想起昨晚洗澡时，在镜面上的水雾与小水珠里，我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擦干水雾后却消失了……
我又想起暑假时那天，我在他光洁的怀抱中醒来，那道淡淡的井水清香……
此时，水中波纹平了……还是只有我。
如果他现在不在我身边，那他是否躲在井下？！
看着幽幽水面，我感觉我的思绪从未如此清晰过。
跳下去……跳下去！
如果是你的话……如果你真的在这里的话……
你一定会救我！
我将手机扔到一旁，纵身一跃而下！
在温暖的井水充斥进双目双耳的迷幻中，在汹涌的井水侵略进鼻与口腔的窒息里……我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我好像出现了幻视，我看见那张雪面桃花模模糊糊地出现在井口……
我好像还出现了幻听，他骂我：
“陈婷婷！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
再醒来时，我就在自己的床上。
全身都很干爽，身体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手机安静地像我往常睡前那样，关机了放在床头柜上。
那一切，就像梦一样，好似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绝对不是梦！
开机。
2018年，12月30日，21：34。
怎么睡了一个下午……
怎么这么晚……
如何破开时光与命运的枷锁，我真的很想抱抱你。
……
我囫囵吞枣地吃晚饭。然后悄咪咪地拉着弟弟到墙角里，把密实的被子盖在我们头上。
“姐姐，你有啥事要这样啊？”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会有人偷窥偷听。”
接着，我拿着手机打字给他看。
弟弟尴尬道：“呃……好吧，没问题……”
很快，弟弟在我的手机上打下一长串东西，我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洗漱洗澡，换上睡袍。
我平静地躺在床上，躺在靠墙的里侧，让出了一大块地方给他。
果然，低低的抽泣声又出现了。
我侧过身看向眼前的一片空气，轻声道：“出来吧。”
“你明天就走了吧？”
“就陪我看看电视剧也不行吗？”
……
他始终不回应我。
于是我轻轻地念出那个字，那个在纸条上我亲手写下却忘记了的字，一定……是他的名字！
“鬼……”
“鬼鬼？”
于是精致的面庞出现在我面前，这张面容，只以最纯的雪、最乌的黑以及最美的粉来着色。
才刚流过眼泪，现在就傻乎乎地笑。
他试探着钻入我的被窝来轻轻抱我。
“你真冰啊。”我摸了摸他的手，“能变得暖和一点吗？”
他埋在我肩窝里，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变得像个热水袋一样热乎乎的。
我钻入他的怀中，背过身，让他就这样从后面抱住我。
“陪我看完这一集，等我睡着你再走。”
“嗯，好。”他轻轻地点头。
我打开手机，点着弟弟留下的那一串东西。
复制，粘贴。
男主与女主偶然地相遇，相识，迅速地互表欣赏之情，然后便一起走回房屋里……
“他们发展得好快噢！”他惊讶地低叹。
直到视频里的两人开始拥吻着、爱抚着脱下彼此的衣物，他才明白过来这是什么视频……
他哆嗦着手过来夺我的手机。
“不是说看完这集吗？干嘛说话不算话昂！？”
他轻轻地捂我的眼睛：“我们可以看点……动画片什么的……”
“干嘛这么害羞？你那时不是很主动吗？手放下。”
于是他又哆嗦着缩回了手……
就算头依旧靠在我的肩上，他的身体却悄悄地远离了我。
他沉沉地深呼吸，终于熬过了这个半小时的视频。
“你睡吧，我走了。”
“不要的话，我会变成别人的噢。”我抱住他将欲离开的身体，“不遗憾么？”
他转身俯下来，捧住我的脸轻轻摩挲着，眼中泪汪汪的，深深地凝视了我好久，最终还是没克制住自己。
那双纯真的黑瞳，忽地变成了充满欲望的红瞳。
屋内灭了灯。
窗外，初芽探破嫩土，融化现下的寒冬，渐渐绽放出一方春夜。
喜鹊逐渐探索晨花的秘密，衔来纯澈的露水融入进清甜的花蜜。
真正奉献了初爱的我们，抱着彼此颤抖羞笑。
“再……再来一次。”
他的瞳孔又变为羞涩的黑，低声地恳求。
“嗯。”我答应了他。
于是风雨再起、再息；再起，再息……
“好累。”我拒绝他的最后一次恳求，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那晚安。”他轻轻地为我穿衣，为我重新戴上项链，“除非是很喜欢的人，不然不要摘下来噢。”
“这枝蒲公英，是我答应过你的凡人愿望。对着它许愿吧，记得不要许世界和平这种不切实际的愿望啦！”
“这次睡得久一点吧，不要再来找我啦。”
最后，他只留下一个轻轻的吻：“婷婷，我爱你。下辈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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