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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现有消息太少,我尚不足以做决断。”羲泽摇摇头,紧接着看向霁月,说:“今日是休沐日,我猜测明晨早朝后,夏闻颐会与白皮怪物议事,届时你去听一听,如果方便,再从他书房里顺些宣纸出来。若想用流言造势,他们必将深查纸张来路,我们这儿的纸不能少,不然醉仙香一事就瞒不住了。”
“用他的纸,昭他的罪,如此一来,无需我们进一步出手,他们自己那边恐怕就得相互猜忌着内乱。”霁月乐见其成,积极提议:“印章什么的要不要?”
“犯不着,他们这些人喜欢在重要物什上动手脚。”
“真不愧是做了十几年皇帝的人!”霁月挑眉揶揄。
羲泽莞尔,不禁又生出几分感慨:“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跟当初身处东宫时有几许相似?”
于虎狼环伺中如履薄冰,又风雨同舟共蓄前行之力。
“不像,一点都不像!”霁月却摇头。
当初的东宫,命运从二人初见开始便已为他们写好注定分离的结局;而今的颐王府,他们终于做到了真真正正的并肩:共历风雨,亦同归。
“明日务必当心,不可再似从前那般轻敌了。”说起东宫,羲泽想到的仍是霁月单挑武王府群雄一事,再三叮嘱。
“我知道,当初你那几个兄弟不过是些盛着一肚子坏水的酒囊饭袋,而这五皇子跟白皮怪物却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恶人!而且……”霁月垂眸,神色不无遗憾:“我的功夫已不能用了。”
“可以,”说到这儿,羲泽总算记起了这件要事:“忘了告诉你,在你昏睡时,我已为你疏通了全身经络,一点朱砂已然具备使用条件。”
霁月双眼骤亮,当即拾起桌上一小摞宣纸,反复对折成厚厚的一方纸块儿。
时隔一千多年,她再度气沉膻中,沿各大小经脉汇向指尖的除去熟悉的内息,还有一股陌生热流,想来应是那传说中的仙力。她将沙尘打入时,室内并无风,却仍是穿透好几层宣纸停在了纸块正中。
“仙力果然好使!”她边把那方纸块在烛火上毁尸灭迹,边真心赞道,一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等你魂魄集齐了会更好使,”见她高兴,羲泽也下意识勾起唇角:“而且仙力流转与风力辅助并不冲突,两相叠加威力极强,我以后便靠你罩着了!”
“好说,好说!”
翌日,清晨。
霁月刚一睁眼便被羲泽吓了一跳,这厮不知又抽了什么风,竟在盘腿打坐。
相处这样久,她始终不知他功夫如何,也从未见他练习过。好奇心驱使下,她缓步上前。
只见他身前铺着一张宣纸,上头写了一种名叫“菩提心法”的内功,霁月对这功夫有印象,是轻尘他们明镜台的心法。
片刻后羲泽睁眼,先朝她微微一笑,随后将这菩提心法连同另一页满是鬼画符的纸张一并递给她:“轻尘刚来了一趟,说他们几个已然无虞,喏,他刚送来的毕生绝学。”
类似每门武功对心法与招式都有要求,明镜台的符咒绝学亦是如此,菩提心法可谓各类符咒的根基。
“明镜台的东西,他就这么教给了咱们?”霁月听说,江湖上各大小门派的门户之见都相当严重。
“他送来的部分全部是他的首创,不算泄私。”羲泽活动着筋骨,淡淡解释。
霁月:“哦……”
事实证明,不必替高人担忧,人家的厉害之处不是她能想象到的。
正这样想着,羲泽撕下两条纸,右手食指中指合拢,转瞬即绘成了两个隐形符咒。
“才这么一会儿,你就……就经学会了么?”看着原本两条白白的宣纸倏然隐形,霁月瞠目结舌。
“当然~”羲泽扬起眉梢,目光流转间得意之色尽现:“天纵奇才嘛,不必惊讶~”
他边说,边从一片虚无中精准捕获霁月的额头,驱鬼似的将两张无形符咒贴了上去:“上头的是通讯符,下面那张还是传送符,你原先那个使了太多次,随时可能不顶用。两符在手,万无一失,我们随时联络!”
霁月把两张符咒移到小臂上方便取用的位置,而后带着先后被两大天才碾压过的受伤心灵,握住那张传送符心下默念颐王府书房离开了院子。
……
这是哪儿?
羲泽的传送符果然是盗版!
放眼不见太阳,灰色砖墙上悬挂的火把燃着半死不活的光亮,让周遭一切事物蒙上一层惨淡的阴影。霁月四下打量,一时疑心自己正置身冥界,满心都是如上两个念头。
空气潮湿难当,还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儿,如今她智力已回来大半,不用闻香识物之力也知那是血的味道。
这是……地牢?!
她分明想的是颐王府书房,为何竟被传来了这里?
霁月心头生疑,不敢大意,她吊起一口气,一路往深处探去的同时,已气沉膻中,将仙力都聚到了指尖。
地牢很大,约莫占了有半个颐王府,可她一路走来,却未见里头关着人。间间牢室空置,形同虚设,但闭目细嗅,分明能够闻见木头缝隙里残余的血气。
地牢应是近来新清空的,那原先关在里头的人都去了哪儿?
无光,暗得压抑;无声,静得骇人。
霁月一步步前行,五感乃至每条神经都充分调动起来。
不知这样行了多久,忽地,她鼻端萦上一缕复杂的药气。她本不精于药道,然因昨日才去过药铺,还是从中辨出了乌头独特的辛味。
极淡的药气如丝纠缠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张巨网,只等她撞来。霁月心头一凛,不敢再贸然动作,脚底顿住,倚仗优越眼力与壁上的微弱火光,将双目眯成一条细缝,极力向前望。
不多时,她瞳孔猝然扩开,地面随之传来一阵沙沙细响,原是大骇之下,她一直蓄势待发的右手指尖竟不自觉泄出了几分力道。
距她约莫半寸处,锋锐无匹的细韧丝线层层叠叠,织成了一个凶残的屏障,上头每一寸都向外发散着似被特意调淡了的药气。
千丝网顶端系着一枚银铃,时刻准备着为自家主子通风报信,亦或给网中亡魂敲响催命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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