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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地恋
“我户口本不在这儿。”陈遇略为遗憾。
“我的也不在身上,不过我等不及了,现在就去开户籍证明。”沈舒舒不假思索道。
“你想好了?”陈遇再次确定道:“上了我的船就没有退票的机会。”
“早想好了,你开贼船我也得上。”沈舒舒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整,她顾不得什么了,从陈遇兜里掏车钥匙,扯着他往车库里走。
陈遇家的车库非常大,完全可以建一个足球场,再看看那一整排限量版跑车,横七竖八摆着,沈舒舒霎时间不敢动了。
有钱人的世界。
陈遇也停下来,说:“你随便挑。”
沈舒舒:“……”
这话说的,豪横死了。沈舒舒终于体验到了嫁入豪门的幸福感。
最终,她非常低调地挑了一辆劳斯莱斯,然后风风火火地往当地派出所去了。
等一切户籍证明开具完毕,两人来到民政局的大门口,站在庄严雄伟的高建筑前,难免心里感慨万分。
沈舒舒转头看他:“还有什么话想说?”
“什么话?”
“你即将脱离未婚人群的大群体了,不觉得心里有一点点的可惜和不舍吗?”
陈遇颔首想了想,回:“和你结婚是我十八岁就想做的事,又怎么会可惜。”
“……”沈舒舒无言以对了。
“姐姐不舍得?”陈遇问。
“不是,就是感觉有一种沉重的责任感落在身上。”
陈遇敛下眸子,开口:“你放心,我们家不会催你传宗接代的,你做你自己就好。”
“不是这个意思。”沈舒舒掩了掩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说:“陈遇,你听着,我和你结婚不单单是给你名分,而是和你好好过日子,过完这半生,我知道我经营恋爱关系很差劲,其实在没遇到你之前,我连结婚这个词都没有考虑过,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多多指教。”
闻言,陈遇抿了抿唇,忽然低低地笑了,他说会的。
两人来到民政局,又拍完半身免冠合影,摄影师认出沈舒舒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嘴巴张得比劳斯莱斯车轮子还要圆。
“嘘。”沈舒舒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什么都不用说。
摄影师胡乱点点头,乖乖闭嘴,余光不断往两人身上瞄去。
分针指向下午五点二十分,负责人员在红色小本本盖下庄重的印章,彻底把两人的余生绑在了一起。
车里,沈舒舒心满意足地躺在座椅,两肩陷进靠背,她把两个红色小本本放在阳光底下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被陈遇一把抢了去,塞进左侧兜里。
妥善安放着。
“真小气。”沈舒舒努嘴,瞥他衣兜一眼。
“我怕你弄丢。”陈遇说。
“那你先让我拍张照,我要发朋友圈。”沈舒舒作势去掏他的兜。
“姐姐,你还在事业上升期,朋友圈不是无人区。”陈遇拦住她的手,劝道。
“你能为我的事业着想,我挺欣慰的,可我有一种昭告天下的冲动,要不这条朋友圈你来发,宣示一下你已经名草有主了。”沈舒舒跟他讨价还价。
“好。”陈遇笑了笑,对着两个小本本拍了张照片,沈舒舒看到他编辑文案的那句话是:让她三分。
不一会儿,陈遇的评论底下掀开了热锅。
江夏:【这可不是一般的结婚证,这是王维诗里的结婚证。柴犬】
顾希晨:【卧槽?一觉醒来好兄弟领证回来了?】
李南洲:【我的妈呀,这是什么震惊大新闻,陈遇你最好解释一下,是不是拼多多九块九伪造的。】
李烨:【祝福新郎新娘一帆风顺、两人同心、三羊开泰、四喜临门、五谷丰登、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进宝!!!】
韩子奇回复李烨:【这是领证,不是办酒席,麻烦你搞清楚场地,兄弟,新婚快乐啊。】
15级师姐陈小纭:【他所说的“让她三分”,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出自《围城》,这个文案绝了。】
严安承:【现在的人都流行闪婚?】
15级师兄蒋寒:【师弟新婚快乐啊,记得请我们喝喜酒。】
周忻:【你被骗了?】
陈遇他妈:【哎哟呜呜呜……亲生儿子的半辈子幸福终于有着落了,我得赶紧跟七大姑八大姨说去,我家儿子居然娶到媳妇儿了!祝你们爱到民政局,疼到妇产科,甜到奶粉店,久到敬老院!】
林栀榆:【祝你们幸福。】
沈舒舒在最后一行留下评论:【如果我强吻你,你得给我弯腰。柴犬炫耀】
陈遇回:【舔舔。】
江夏回复陈遇:【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正经微笑】
顾希晨:【出来发狗粮了,识趣的已经开启飞行模式并且永久断网。狗头保命】
……
暮色渐浓,灯火阑珊。沈舒舒躺在沙发上,享受着陈遇的贴心按摩。
“宝贝儿。”沈舒舒抬眼,眼珠子圆溜溜的:“我们改个情侣名字吧,顺便把情侣头像也挂了。”
陈遇手一顿,低头问:“你不是不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吗?”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可是有夫之妇。”沈舒舒笑了笑,神情颇为引以为傲,给两人的微信名换了个名字。
一个叫十,一个叫八.九。十有八九,八九不离十。
沈舒舒心满意足了,闭上了眼睛,在一遍又一遍的安抚里感慨道:“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陈遇结婚。”
陈遇俯下身,啃咬她的锁骨,声音暗哑:“我更期待今晚的洞房火烛夜。”
光影浮动,被囊散乱一室,沈舒舒趴在大汗淋漓的背上,含着陈遇细嫩的耳垂,目光之下,陈遇面枕着枕头,更深地埋进棉花团里。
沈舒舒忽然想逗逗他,看他呆愣害羞的别扭样儿,便正儿八经地喊出新名词:“老公。”
陈遇果然一愣,偏过头来。
“你叫我什么?”
“老公。”沈舒舒说。
良久,灯光在两人眼底流转,陈遇眼角涩涩的,他难耐哼唧了一声,低低道:“嗯。”
这个称呼,他等了六年。
期间经历的心酸和苦楚,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耳边仿佛播放沈舒舒那年跟他说过的话:
“我承认我对你有点心动,但我不会真的爱你。”
是的,沈舒舒从来不是深情款款的人,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深懂,比任何时候都难过。从他了解这个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接受命运的惨痛,接受眼前这位高级玩家的所有惩罚。
船永远开不进沙漠,沈舒舒喜欢新鲜感,喜欢流连花丛,可陈遇希望沈舒舒为他上岸,为他洗心革面,为他妥协。
他终于得偿所愿。
这世间所有的好,总结起来,也不过如愿以偿四个字。
陈遇轻轻吻着他,温柔缱绻地含着那张致命诱惑的嘴唇,就是这一张嘴,让他伤心难过,又让他重生。他深深闭上眼睛:“希望你领略过宇宙后,依然爱我这一颗星。”
沈舒舒笑:“不会,你就是我的宇宙。”
她忽然觉得,分开的六年其实是命运在变着戏法教会自己成长,她刚好成熟,而陈遇刚好温柔,所以她足够勇敢,她能给予陈遇的,不再是籍籍无名的爱,是大张旗鼓的,人尽皆知的,不遗余力的爱。
她憎恨曾经的自己,浪荡成性,逢人言说风流情史,骨子里流淌着冷漠的鲜血,一度伤害陈遇。
想到这儿,她莫名难受不已,不知道如何弥补疼痛,只能束手无策原地踌躇,又怕弄巧成拙,怕陈遇招架不住自己的行径,她怕陈遇不知道他在心里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他永远胜过别人,至少在她心里。
沈舒舒躺在他怀里,仰着头:“宝贝儿,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跟我直抒一下离别之情?”
陈遇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伤心样,可爱得紧,“那我给你读诗?”说着,打算去捞床头柜那本新鲜的诗集。
“......”沈舒舒头一回把大直男三个大字扣在他脸上,白眼道:“你确定这种时候给我读诗吗?”
“我觉得挺合适的,在酣畅淋漓的剧烈运动之后给心爱的人念诗,看着她的脸埋在月光下,眯着眼睛,然后躺在我怀里昏昏欲睡。”陈遇一字一顿描述道,眼里荡漾着幸福的笑意。
“行吧,你读。”沈舒舒抱他的腰。
陈遇靠在床头,柔和的的灯光倒映在那张怎么都看不腻的脸庞,他垂下眼睫,眉目认真,是一贯看书时的状态,情.潮褪去,套上一副风度翩翩的公子范儿。
“认识你愈久,愈觉得你是我人生行路中一处清喜的水泽。几次想忘于世,总在山穷水尽处又悄然相见,算来即是一种不舍。我知道,我是无法成为你的伴侣,与你同行。在我们眼所能见耳所能听的这个世界,上帝不会将我的手置于你的手中。这些,我都已经答应过了。”
“这么多年,我很幸运成为你最大的分享者,每一次见面,你从不吝惜把你内心丰溢的生息倾注于我的杯。
我的固执不是因为对你任何一桩现实的责难,而是对自己个我生命忠贞不二的守信。
你甚美丽,你一向甚我美丽。”
夜色浓墨,雾霭低沉,窗外的枝桠在寒风凛冽里花枝乱颤,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可此刻的屋内,时间漫长,如岚岗大川,绵延不绝。
沈舒舒在他身边睡着了。
那一刻时间宝贵,月光很美。
陈遇怎么也看不够。
他这一辈子又怎么可能看够。
——
第二天清早,娟姐已经按照陈遇发来的地址策马奔腾赶过来,沈舒舒磨蹭了很久,终于依依不舍下了楼。
后视镜里,娟姐看着缠缠绵绵的两人,差点忍不住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啧,幸亏她路上吃了早餐。
“不用送我了,上去吧。”沈舒舒勾着他的手指,慢吞吞地说。
陈遇咳嗽一声,语调嘶哑:“刚新婚就被迫独守空房了,谁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这不是为了未来美好幸福生活打下基础嘛,你要是想我了就打电话。”
“生理需求呢?”
沈舒舒目光垂直往下看,轻笑,歪头道:“body call?”
“行。”陈遇难舍难分放开她的手。
沈舒舒怕他胡思乱想,想了想说:“网上不是说,异地固然有距离,但爱没有学过地理,两个月而已,万一我人生开挂成了娱乐圈顶流,以后常年进组,十头半个月的,你怎么办?”
“我去当导演。”
“......”
有钱任性。
前方车子喇叭响了两声,娟姐在催人。
“我走啦。”沈舒舒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倒退着走。
“嗯。”
陈遇看着飞驰而去的车子,他默默立在马路身后,最后一句话混进风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见我,我就会知道。”
我会不辞万里,奔赴你的世界。
车里,娟姐撇头看了眼沈舒舒,嘴角抽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训话就算了。”
“你们真的领证了?”
“难不成假的。”
娟姐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反倒是沈舒舒,提起陈遇的名字就喜上眉梢,嘴角开花,双眼炯炯有神的:“看到了吗,就是那个人,终止了我孤独终老的计划。”
娟姐问:“你老实说,是不是看上他家的钱?”
“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沈舒舒勾起嘴唇,撩了把头发,慢条斯理地说:“他的英俊帅气征服了我。”
娟姐:“......”
她又说:“你们收敛一点,至少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侬我侬的,小心被人拍到。”
“怕什么,这种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发生,她们不是还挺期待我下一任男友是谁吗,我从来不怕这些,而且,我有坚强的后盾,陈遇就是我的后盾。”沈舒舒说。
“你还是我认识的沈舒舒吗?”娟姐讶然。
“不是。”沈舒舒看着窗外一路飞驰的风景,说:“我是陈遇的。”
进剧组的头一个晚上,沈舒舒忙碌了一天,从开机仪式到剧本交流,她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和陈遇聊天了。
回到酒店,沈舒舒给陈遇打了个电话,她躺在床上,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疯狂吐槽:“你知道那个宋乔陌有多耍大牌吗,导演让我跟他交流剧本,对一下剧情,结果呢,我完美继承了中华优秀传统美德和他说话,他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我,你说他这样目中无人的神经病是怎么被评为年度最佳男主角的啊,他出街不会被人打死吗?”
沈舒舒暴跳如雷,在床上翻来滚去,陈遇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笑,声音很浅,带着明显的宠溺:“这个人我接触过,人挺傲慢的,但业务能力强,是少见的实力派,舒舒不喜欢他就远离他好了。”
“我怎么远离他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还是我戏里那该死的丈夫。”沈舒舒气鼓鼓道。
电话那头传来细小的响动,陈遇似乎喝了几口水,沈舒舒莫名浮想起那截清瘦性感的喉结,以及那具完美可塑的躯体,她脸一热,如同焰火窜烧。
陈遇并不知道她在遐想,哄她:“回头我跟他说说。”
沈舒舒微微瞪大眼睛,在床上坐起:“宝贝儿,你人脉挺广的啊。”
“因为你在娱乐圈里。”
“你对我真好。”她吸了口鼻子。
陈遇笑了笑:“所以,你还羡慕川渝男人么?”
“不羡慕了,你才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什么时候睡觉?”陈遇问。
“过一会儿,难道你不想和我聊久一点?你一点也不想我啊?”沈舒舒不甘心,明明自己一天到晚想他想得要死,这个人无动于衷似的。
“想,想你想到失眠,可我不想你熬夜太晚。”
沈舒舒跟吃了一把糖,周围的空气甜腻腻的,她忽然问:“你说,一个劝你早点睡和一个陪你熬夜,哪个会更爱你呢?”
这一个问题很熟悉,就像沈舒舒六年前问过的某个问题:
“你说陪你深夜喝酒蹦迪的人好,还是清晨给你熬粥解酒的人好?”
当时陈遇是这么回答的:“我陪你到天亮,然后给你熬粥。”
哪怕到了现在,他还是这么回答:“我会劝你早点休息,可你睡不着,我便陪你到天明。”
那一夜,沈舒舒彻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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