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囧囧江湖

　　“爸……爸你回来了？”易水寒一惊，猛地站起身，就听“砰”的一声，额头和游冷昱的脑门撞个正着。由于起得太急，这一下力道不轻，撞得游冷昱呲牙咧嘴地揉着脑门直“嘶嘶”地叫。易水寒手指动动，想伸手去给他揉，却又觉得——咳，他老爸盯着两人的视线实在是太过灼人，烧得他整个后背似乎都微微发烫了起来。

　　递给他一个歉疚的眼神，易水寒赶忙跑到易启明的身边，伸手拿过他手中装着水果的袋子，用手扇着风左顾右盼道：“爸，你回来了哈……这天，还真是挺热哈，嗯，挺热……”
　　“进去吧，空调开着。”易启明已经收起了那份愕然，恢复了平静，淡淡地扫了一眼满额头都滚着汗珠的易水寒，抬脚往屋内走去。

　　易水寒在后面一小步一小步地跟着，挠挠头，没话找话地道：“爸，你下班后去了前面的超市一趟啊，这些水果看着还挺新鲜的……嗯，爸你们研究院今天不忙吧，提前半个小时你就……”
　　易水寒说着说着突地止住了嘴，将“回来了”三个字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你说你……易水寒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果不是提前了半个小时，他老爸哪会撞见他和游冷昱……
　　想着，心里忍不住埋怨一句，易水寒啊易水寒，你怎么能在自家的客厅里就和游冷昱……就和游冷昱……咳，虽然吧，虽然他也挺想的，可是再不济，也……也应该去卧室么……

　　比起易水寒，游冷昱倒是镇定得多，见易启明过来了，忙站起身，恭敬有礼地道：“伯父好。”只是额头上那一片还未消散的淤红，实在是有些破坏了美感。
　　易启明朝游冷昱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游冷昱忙拿了个玻璃杯接了一杯白水，递给易启明道：“伯父，天热，喝点儿水润润嗓子吧。”
　　易启明接过杯子，也不喝，径直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游冷昱从易水寒手中拿过水果袋，笑道：“水寒，你陪伯父坐坐，我去洗些水果出来。”
　　“哦”，易水寒刚想点头，就听易启明道，“不用了，让水寒去洗吧，小游，你是客，你坐一会儿。”
　　“你坐，我去去就来”，易水寒向游冷昱做了个口型，拿过袋子“蹬蹬”地跑进了厨房。

　　“伯父，我们上次已经见过一次了吧”，游冷昱五指交握着在易启明对面坐下，刚开口，突然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起头。上一次，就在这幢小区里，他、他的父亲、水寒、水寒的父亲——那一次，对易启明来说恐怕不是一次愉快的回忆。
　　微微地抿下嘴，游冷昱又笑道：“大概伯父已经不记得我了，也不知道水寒平时有没向伯父提起过我，呵呵。我叫游冷昱，寒冷的冷，昱日的昱，也是A大的学生，比水寒高一个年级……”
　　“你的父亲，是游培宣？”易启明突然出声打断道。
　　“嗯？”游冷昱一愣，不过是一瞬间，他忽地觉得坐在他对面的易启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眉目间似乎凌厉了不少。
　　“是的，我的父亲是游培宣”，顿了顿，游冷昱有些小心翼翼地继续道，“恕我唐突，伯父，你是不是，认识我的父亲呢？”
　　“呵——”易启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不说话，只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游冷昱。游冷昱觉得奇怪，又不好避开易启明的视线，只得轻轻地咳嗽一声。谁知易启明像是全然不知似的，待游冷昱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盯出一个骷髅来时，才轻轻地开口道：“你和你爸，长得很像。”

　　“呵呵，是么？大家都这么说”，游冷昱微微地笑了两声，虽然不知道易启明怎么突然将话题拐到这上面来了，但是有话说总比刚刚那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瞅强，至少不会那么尴尬，“我奶奶说，我和我哥都随我爸，脸廓像，鼻子也像，不过我眼睛像我妈，所以轮廓看上去柔和一点儿。我觉得，伯父和水寒看着也挺像的。”
　　“像，像……”易启明嘴里喃喃吐出几个字，也不知道是对游冷昱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吃西瓜喽！”易水寒端着一盘子已经去了皮切成片的西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爸，你先来一块儿。”用牙签叉起一块儿，易水寒递到他老爸的嘴边。
　　易启明张嘴将西瓜吃了下去，对两人笑了笑，道：“你们先吃，我去卧室休息一下。”末了站起身，又添一句，“小游今晚上就在这儿吃饭吧，水寒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菜，不够的话再出去买点儿。”

　　待易启明的房门掩上，易水寒拿胳膊肘砰砰游冷昱，“唉，我爸刚和你说了什么啊？”
　　“也没说什么啊，就是简单地聊了下”，游冷昱喂易水寒一片西瓜，“我倒觉得，你爸好像还挺喜欢我的。”
　　“臭美吧你”，易水寒不屑地撇撇嘴，“我爸那是秉着来者是客的原则，好吧？”
　　“那可不一样”，游冷昱单手揽过易水寒的肩，“你爸就是咱爸，咱爸对咱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少来！”易水寒抓起一片西瓜就往游冷昱嘴巴里塞，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脑门，“对了，我的情书呢？！”
　　……

　　易启明掩上房门，有些疲惫地靠在床头，闭上眼，一刹那，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似的，眉目之间是掩饰不住的浓浓的倦意。
　　游冷昱，和他的父亲……真的很像，很像。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年轻时候的游培宣，同样有着那样明亮的眼睛，带着那样微微的笑，神采飞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指尖一寸一寸地在身下的凉席上划过，带着易启明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动。还记得那些年的夏天，无论天气是多么酷热，游培宣都会蛮横地抱着他一起睡。那人真的就像是一个大火炉，身体无论何时都带着热度，冬天还好，夏天简直热得他受不了。
　　易启明说分开睡，那人死活也不愿意，还问易启明是不是嫌弃他。易启明无奈，最后只得买了一张又长又宽的凉席，铺在他们租的房子的地板上，八爪鱼似的手脚相缠着过了一整个夏天。那时候，游培宣喜欢趴在他的耳边，撒娇似地对他呓语，启明，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一辈子都不分开。他居然也天真地相信，游冷昱说不分开，他们就会真的会一辈子不分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游培宣成了家，有了子女，易启明以为自己早已经放下了，忘掉了，可是，当那张酷似游培宣的面容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易启明才发现：原来，放不下的，终究放不下；以为已经忘掉的，从来不曾忘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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