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护花使者

　　站在门口，看着安详地睡着的孟小凡，阿美觉得自己并没有输。她不相信眼中这个躺在那里有些瘦弱的女孩子竟然是章一泯的妻子。她一直在脑海中描摹一幅画，标本是一个从天上下来的女子，面纱半围了面，显得很神秘。指甲很长的一个女子，总是浅浅地笑着，偶尔的时候会严厉起来，但就算是真的发脾气了，也美得惊人，美得让人想要疼惜。
　　眼前的这个女孩却略显稚嫩了。阿美觉得这绝不是章一泯喜欢的类型。他应该喜欢的是那种神秘的女人，而眼前这个女孩仿佛让人望眼欲穿，她的嘴角微扬，脸上泛出一点红晕。像是有了什么喜事。阿美猛然想起这个女孩怀孕了。
　　她还正想看下去，孟妈妈从远处走了过来，阿美身后的章一泯轻轻地对她说了一句，于是阿美笑着挪开身，章一泯推门进去了病房。
　　一年多的时间，对于一个经常在酒吧类的地方混迹的人来说是很漫长的时间。“仲彦，这段日子结束了，当年你预言的都准了。”打给陈仲彦的时候，阿美说了这一句就挂了电话，然后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小的时候别人都说我是舞蹈坯子，爸妈也都是这么说的，后来爸走了，我离开了舞蹈班。然后我感觉这一生的心血就会这么没了。那时我发誓无论我阿美走到哪一步，没有十足的把握就都不要再怀有期待，可我还是怀有期待了，现在我又有了那种感觉。
　　他说要我离开一阵子，仲彦，你说离开一阵子我跟他还能回到原来吗？我不敢抱有期待了。我在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感觉我跟他的感情好脆弱。都是他在决定着我们的关系，做情人，需要他的同意，是我先开口。在一起了，他来的时间都在自己的手里把握，我的时间他也掌控着。分开，也由他来决定。我这个时候突然发现我的被动。
　　仲彦，我真的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不能够回到酒吧，酒吧那种地方让我对自己肮脏的过往产生一种怀念，它毕竟记载了我太多年的记忆。我不能回到我妈妈那里，因为她会问我太多的问题，我无法面对她的询问的眼睛。我的卡里有很多钱，都是他给的，我都不知道我去了多少次银行。反正他每次都会放那里很多钱。他真的很大方。
　　我想一个人走走了。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可是，仲彦，我清楚地知道我再也不能回到他身边了。我现在感觉到的这种绝望是一种无家可归的绝望。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帮我件事。他的妻子要生孩子了，应该是个可爱的孩子吧。如果你能够，可不可以帮我弄一张那个孩子的照片，我知道你在酒吧认识了不少人。他们也都是有些本事的人。我还知道你跟章一泯那次发生了什么。
　　仲彦，我原本不想提到这件事的，每提一次我都能在脑海中清晰地想象你们躺在一张床上的情形。你那天想要告诉我的，我都知道。可我容忍他，我只是他花钱养的一个情人而已。我没有权利去管他那么多。
　　仲彦，为了他我已经失去了自我。我再也不是那个坚强、倔强的女孩子阿美了。我离开医院的时候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我明白我的答案了。他终究谁也不爱。他会伤害每一个在他身边的女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爱他？仲彦，是因为他跟别人不一样，他每一次到酒吧都会有一段时间盯着酒杯仔细地看，仿佛在缅怀一个人。我看到他略有些忧伤的样子，总是忍不住地想去爱他。而他坏坏地笑，则是真正地让我一直迷恋了下去的。他在很多时候对我说了谎。现在想来，那时我可真的心甘情愿啊。
　　仲彦，就按照他说的，我要离开这里了。我要遵守我的承诺，不给他的家庭造成任何麻烦。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想你的。仲彦，好好保重，女人要学会爱惜自己，因为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爱惜另外一个人，除了自己。
　　阿美
　　仲彦，如果可能，存了钱也离开吧，那里终究不能长久的。”
　　阿美离开了，陈仲彦收到那封信的时候明白阿美并没有原谅她。如果原谅了，她不会不见她最后一面就选择离开。阿美还是在意了那一晚。
　　陈仲彦曾经想了无数委婉的方法想要告诉阿美，章一泯是不会给她任何结果的。现在看来，阿美一直什么都知道的，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陈仲彦在最后这样想。
　　次日，在酒吧里碰到章一泯，陈仲彦愣愣地看着。不敢相信章一泯竟然就出现在酒吧里。章一泯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要了几瓶酒，一个人喝着，完全不像以前那种大排场和张扬的架势。老板娘适时地上去问他还要不要其他的，他颇有些愤怒地说不要打扰他就好了。
　　陈仲彦就在一旁看着他喝酒，他的神情有些懒散，眼神迷离，整个人好像心不在焉，但又好像心思重重。陈仲彦想起阿美留给她的那封信。那里可以明显地看出阿美对于章一泯还是颇有些留恋的。
　　“章总在一个人喝闷酒呢？我陪你喝啊，我今天也很闷呢。”陈仲彦走过去，顺势坐了下去。多次的历练已经使她成为一个交际娴熟的女人。
　　章一泯抬头看了她，什么也没说，递给了她一瓶酒。陈仲彦丝毫不客气，打开拿着整瓶就往嘴里灌。章一泯被她这个举动惊呆了，终于想起来曾经跟这个女人睡过。
　　“你是——？”他惯性的不记名字，但是却好像很熟悉地故意这样说出，然后的停顿一般别人会自报家门，他会接下去说“对，对，对”这几个字。
　　“陈仲彦。章总怕是早已忘了吧。”陈仲彦一脸的无所谓。
　　“我怎么可能会忘呢？来，陈小姐海量，干一杯——。”章一泯醉晕晕的拿着酒瓶晃过去。陈仲彦也跟他喝起来。
　　“章总是在为女人愁呢还是在为公司愁呢？”陈仲彦装作漠不关心地随便一问。
　　“我怎么可能为女人和公司愁？我现在为我自己愁啊。来，再喝一杯。”章一泯似乎花了更多的心思在喝酒上，陈仲彦一会就有些醉了。
　　两个人在一起继续地喝着，对于陈仲彦，无非是想打听点关于阿美在章一泯心目中的重要性。而章一泯，则是完全不设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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