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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
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探班,世宁到是挺快恢复状态的。
机场的外面吹着风,世宁的头发不停地被往前吹拂,遮住了脸。直到最后一个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她回头换了方向,发丝往后扬起。
仿佛在送队友离开的时候就预示了一些未来的变化。
未来里,所有人都会离开,无论这个人曾经给你带来什么。
这是她一早就明白的真理。此后的际遇无一例外地证明着这一点。
但她们来过,并且装饰过自己的回忆。如果说人是过往回忆的总和,那她事实上就是不可测量并且一定发生了改变。
这改变是积极的。按照人性的趋向性,她们不会轻易断联。
除非是一些阴险狡诈的牢笼。
比如把两个女人故意放置在一个抢夺资源的位置,或者迫使她在贴满标签却唯独不能是自己的地方寻找认同。那时两个昔日的好友就会被一些教化分割的很彻底,毕竟竞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女性友谊的范围已经被框定,毕竟江湖都是男人的。
她们从此只能当井底之蛙。
世宁知道自己不想失去这些,但好的范例少的可怜,说明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很少有青蛙跳出来。
除非有一天,越来越多的她们能亲手建立起新的规则,拿到话语权,才会有真正属于她们的江湖。
比如,行业里越来越多高效真诚的女导演的出现,就能改写一个剧组的规则;比如,有越来越多女性媒体人的出现,女性负面的言论报道就能少一些;比如……
世宁想,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从先不被这些空穴来潮的恶意言论打败开始吧。
想一想其实也挺双标的,吴虞的资源明明更好,比上她那点运气明显是小巫见大巫……她才不信被骂还分体质,直接分的性别还差不多。
她忽然就能理解这些打压,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既然能看透这些东西站不住脚,又凭什么要遵守这些草台班子设定的规则?
嗨,当然给钱的另当别论,只不过给多少钱卖多少命,少了也是不行的;牛马也需要喂够粮草才有力气犁地呢。
世宁很没出息地想。
距离不用给别人当牛马,还需要实现一下财富自由。
当然,除了兢兢业业干活,如果有一天,她有机会捅破这草台班子的天,当然是更好的选择。
世宁回到酒店,敲了敲吴虞的门。
门很久没开,她想起刚才他非要她佩戴的电子手表。一般来说,上戏不会带多余的配饰,世宁本来很久没戴过了,这两天吴虞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宁可自己每天给手表充电养着,也要随身带。终于给他找到一个场景,他没陪在身边,以随时联系的借口让世宁带着。
世宁也想到,会不会是他担心网络评价对她健康状态的影响,因此提醒自己注意检测状态什么的;如果是这么短的时间就怕失联的话,未免也过于连体婴了。
世宁寻思一会,用电话手表给他拨了电话,等待接通的嘟声中,她还在想,为什么非得要自己带这个呢,仅仅是怕联系不上吗……
“喂?世宁?”吴虞带了点不确定。
“你不在房间吗?”
“我一会就到,嗯,进电梯了,信号会不好,但你先别挂。”
“为什么?喂?”
世宁一脸困惑,于是也往电梯的方向走。这条走廊挺长,世宁还有20米的时候听见了电梯停靠的声音。
她慢慢停下了脚步,同时电梯中有人迈出推来,干脆利落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自见到世宁的那一刻起,眼角笑意就居高不下。世宁看着他大步朝自己走来,忽然有曾在梦里见过的错觉。
“怎么了,怎么呆呆的?朋友们都走了吗。”
吴虞几步来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脑袋。世宁有点晕。
她甩了甩脑袋,先把通话中的手表界面关掉,“为什么先别挂?”
“想要亲身感受一下……我们之间逐渐缩短的信号?哈哈哈是不是很奇怪。”
世宁严肃地盯了他半晌,没有正面回答,朝房间的方向偏了偏头,示意他带路。
“你很少这么急着找我。”即使世宁不回答,吴虞也一派自得其乐的样子自然牵过她的手带路。
进了门。
“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事吗?”吴虞关上门,见世宁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他身后,多少察觉出不对。
“刚才干嘛去了,玩的不开心吗?”
世宁摇摇头,靠近了。
“讨厌你。”她说。
吴虞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却见世宁打量他片刻,又伸手从腰侧环住他,将头贴在他肩前。
吴虞脑袋有些宕机,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讨厌你。”
吴虞于是不再问,就这么随她靠着。直到世宁自己离开他的怀抱,才伸手帮她理头发,“为什么?”
“你就天然比我多很多东西。”
“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你给不了。”
吴虞皱了皱眉,世宁今天的状态确实不似平常,似乎意有所指,却不明说。她很少这样。
“你是敌人吗?”世宁提问。
“不是。”
“那你是朋友吗?”
“不只是。”
世宁听完这句,莫名冷笑一声,扬手拍了拍吴虞的手臂,“挺会玩文字游戏。”
吴虞把她将要垂落的手捉住。
“究竟是怎么了,你和我明说好不好。”
世宁抬头望他,不发一言,而眼神中却透着哀婉和苍凉。
吴虞有不好的预感,他正想继续往下猜,世宁的吻覆在了他的唇上,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
这个吻开始是轻柔试探,然后逐渐凶猛,她的“凶猛”不是那种捕捉猎物要拆吃入腹的暴力,是一种倔强的对抗的征讨的情绪。
世宁揽住吴虞的脖子迫使他弯腰,而吴虞将她搂紧,首手从腰部上滑,按住蝴蝶骨的位置将人往上带。
关于她一直寻找的答案,很多都是模棱两可,比如说“放弃”二字,某些场景里是“功亏一篑”,在另一个环境就成了“见好就收”;比如“恋爱脑”,一指为了爱情无限让渡自我的偏执狂,二也肯定物欲社会里理想纯粹的勇敢者。
世宁有时候并不能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比如她成团早期表现出来的反骨行为,她对抗一些无法说服自己做到的事,比如不染头发不做指甲,拒绝衣服过于短小,过于讨好的表情动作。
这些她自认为无伤大雅的坚持,让一部分人觉得,她对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成团名额毫无认同和敬畏之心;也有另一部分的人由此承认她的独特性,并表态这是值得赞赏和尊敬的。
这些看法同时都有道理,所以同时都没有意义。
一切的结论都依据一个最重要的支点——即她自己。
这个世界上可以有任何一个人消失,但只有她苏世宁没有了存在的感知,世界才会消失。
所以她才是绝对的主角。
没有什么东西比她自己的感受、需求、她内心的平静更重要的。
她踌躇许久的感情,她一直害怕被异化成一个别的什么角色身份而被人掣肘的情感身份。她才发现自己的离谱,没有人一定要按别人设计好的游戏规则生活的。吴虞在这点上给了她很多包容和尝试的空间,她为什么不更大胆一点?
她是谁?究竟想要什么?来路清晰可见,而去路渺渺茫茫。
不知不觉中,世宁又开始流泪。
这个世界混乱又有序,想要从中寻找到真理的人反而总是被愚弄。好像唯一不亏的,只能是抓住眼下的东西。
“我累了。”世宁让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依靠在吴虞的身上,吴虞也的确没让她继续下滑,而是将她抱到了床边。
“那就休息一会。”他轻柔地说。世宁如果有信仰,也许会把这剪影和牧师、神父、禅师、道长之类的形象联系起来,并且应该要很罪恶地后悔刚才对他做的,近乎强吻的事情。
可他不介意,不敏感,不追问,不引咎。他真的很像一个陷阱。
而陷阱看起来过于完美。
他太知道怎么接住她。
世宁的眼睛犀利睁开,又慢慢松动,重新闭上。
记住自己的感受就好,等到察觉到风险信号,她会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一切都是为她而存在,那考验也会在对的时候到来,不用提前风声鹤唳消耗过多能量。
沉沦一会儿,又不是什么罪。
“我就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已。”她念出声,然后朝吴虞挪近些。
吴虞回应,也张臂揽了,让自己的身形和她相嵌在一起。
于是时间也溜走,像窗外夜空中的星星,几千万年也就这么依偎在一起。
宇宙是没有答案的,人类找到的答案不过是沧海一粟,连变量都控制不了,谈何规律?
重要的是,星星现在正照着他们,这和光是怎么来的、光出发和到达的时差等一切树杈上的分支实际没什么关系。
世宁的手机震的十分不是时候,把人马上到来的清梦搅扰了。
她不睁眼不动手,又往吴虞怀里靠了靠,楼他更紧。这家伙搂起来可比她的毛绒小黑费劲些。
没一会,吴虞的手机也响起来。
不知道是直觉还是什么的,世宁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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