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共识

　　王之帘写的书热销热门，炙手可热。

　　两人走出唐词，吴宜柔在关心身上感受出一股坚定的执着的信念。

　　曾几何时，初出茅庐的她也和关心一般充满干劲，对任何文字都保持着激情澎湃的热爱。

　　“虽然我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

　　关心惊喜转头，如同溺水时抓到了牵引绳：“宜姐放心，我知道规矩，不给出版社惹麻烦。”

　　“你说话有礼貌，但那是王老师的作品，你好问的习惯要改，社长还是很稀罕王之帘的。”

　　毕竟由此带来的利益很美丽。

　　自那次见面后，关心一直没催王之帘的助理，给足王之帘修改的时间。

　　可王之帘主动打来电话，说他改动了一部分，剩下的实在不想再勉强，会影响小说主旨，不是他想要的，方便的话再见面聊一聊。

　　关心皱眉，她觉得，王之帘多少有点端着架子对她颐指气使了。

　　但无奈这是她的工作。

　　周二周四两天，关心一下班便前往王之帘定好的地方，王之帘本意是请她一块吃晚饭，边吃边聊，关心以不打扰他用餐为由拒绝了，特地在餐厅外等着。

　　而后再跟王之帘去往最近的咖啡厅谈话。

　　谈论正事之外，王之帘明里暗里表达了对她的赞赏，关心没听出来一点由衷的夸赞，忍着烦腻附和王之帘毫无价值的自夸。

　　“小关啊，你对未来有规划吗，老师告诉你一定要珍惜自己的时间，抓住机会。”

　　话题偏离得离谱，关心礼貌回答：“我想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谢谢王老师的提点，也感谢王老师对我工作的认可和配合。”

　　王之帘略有失望地眯起了眼：“啊……小姑娘认真对待工作是必要的，但也要看准时机，不要错过大好机会。”

　　“您说得对，如果您的这本《好事从简》能够顺利出版，将会是我作为编辑的负责的第一本书，意义非常大。”关心惯会拍马屁，巧妙地回避王之帘的废话。

　　见过三次面，王之帘提出要送她回家，她婉拒了，说自己约了朋友。

　　周五上午，关心收到蒋诵的消息。

　　问她周末哪天方便，带她去摘苹果。

　　她没有立刻回，心虚得很，她上周答应得好好的，现在撒谎说有事不去了不太好，他工作特殊，说不定早排开了时间。

　　大不了去了就回。

　　关心：【周六上午九点，可以吗？】

　　蒋诵回得很快：【可以，我去接你。】

　　消息接收后，她顺手按亮手机看了眼，吓了一跳。

　　这怎么行？

　　“中午咱们去食堂吃吧。”齐若弦凑过来递给她一颗薄荷糖。

　　关心点点头回话：“可以。”

　　脑子里还在斟酌如何含蓄礼貌的拒绝。

　　她以前拒绝蒋诵怎么拒绝的？关心想不起来，或许，依稀，根本没拒绝过。

　　她想得头疼。

　　手机屏幕再一次变亮。

　　【那说好了，我还有训练，不能回消息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了。

　　手机反扣在办公桌上，她对着电脑叹气。

　　关心：【我自己去也没问题。】

　　中午。

　　她跟齐若弦周轩辕坐在一张桌子吃饭。

　　齐若弦调侃她：“你今天摸鱼的时间比以前都要长哦。”

　　除了第一周比较忙碌，关心再也没有为工作着过急了，她手里现在只有王之帘一个作者，其余的工作宜姐根本不会派给她，深刻贯彻落实冯亚凯的要求。

　　“有吗？”关心抬头问。

　　周轩辕大口吃饭：“有啊，平常你都在茶水间摸鱼的。”

　　关心：“好吧。”

　　齐若弦把筷子抵在牙上：“关心，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她同意：“问吧。”

　　“你……是不是要谈恋爱了？”齐若弦放下筷子，两眼冒光，大着胆子八卦。

　　“怎么这么问？”她摇头，“没有，我还没想法。”

　　齐若弦：“好吧，不过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好奇了，你今天有点反常，加上上次在楼下碰巧看见有个帅哥找你，所以我就想多了。”

　　关心：“上次？上班第一天？”

　　“对啊对啊，老帅了！比明星还帅，模特似的，站那儿就是风景线！”齐若弦激动地说，“你俩站一起，不知道以为拍电影呢！”

　　周轩辕认同道：“我们都以为他在追你。”

　　因为和关心聊天时，同事问过她有没有男朋友，关心当时摇头了。

　　“高中同学。”关心知道她说的是蒋诵。

　　齐若弦：“这样啊。”

　　“不用觉得尴尬，没什么不能问的。”看出齐若弦的拘束，她坦白，“算是前男友。”

　　周轩辕扒饭一直很快，被关心的话惊到，猛的一口气呛到，米粒进入鼻腔，异物感尤其明显。

　　齐若弦嘴巴张大，看向关心：“这比谈恋爱还刺激。”

　　食堂里人来人往都是同事，聊天逗笑的声音交叉混杂。

　　高中她没少跟夏婵梁晨曦蒋诵四个人一块在食堂吃饭。

　　关心不想隐瞒，她二十六了，不是十六。

　　高二时，不乏有人问她是不是在和蒋诵谈恋爱？蒋诵是不是在追她？她跟蒋诵是不是早就认识？

　　她那时只会否认。

　　有人在背后议论，她早已习惯当做听不见，因为她默认自己靠近蒋诵。

　　“不刺激，很久没见了。”她说。

　　“所以你们是朋友？”周轩辕觉得不可思议，吸吸鼻子说，“前任还能做朋友？”

　　齐若弦比周轩辕敏感：“八年？你俩……”

　　她往前数着年数：“你俩高中就谈上了？”

　　周轩辕恍然大悟：“看不出来啊，你可一点不像早恋的人。”

　　“没有早恋，而且，我也感觉你不像早恋的人。”关心说。

　　周轩辕终于把米粒咽下去，摸摸后脑勺：“嘿嘿，好吧好吧。”

　　两人默契的不问关心现在和前男友的状况，话题都往高中趣事上说。

　　晚上，她正和齐若弦在餐厅吃饭。

　　中途接到王之帘助理打来的电话。

　　关心指指来电屏幕，示意齐若弦她先接个电话。

　　“你好，小关编辑，是这样的，王老师突然接到一个不能推拒的行程，明早动身，这段时间应该都没有改书稿的时间了，他刚改好最后一遍，如果方便的话，你现在过来看看，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结束了。”

　　关心望着玻璃窗外黑透了的天：“现在吗？”

　　“是，王老师说你的时间也很宝贵，如果有问题，今晚再仔细谈一谈。”

　　“王老师行程紧，这么晚不好耽误王老师的时间，可以把电子版发我，手机上谈也可以。”她不想大晚上去找王之帘听他长篇大论自卖自夸。

　　那边的助理沉默了几秒：“不好意思啊小关编辑，我转述给王老师的话恐怕不太全面，况且王老师也不喜欢线上交流，见面商讨的话，也会更快。”

　　关心左右踌躇了会儿，妥协了，只希望这是最后一遍：“好的。”

　　助理：“我把位置发给你。”

　　关心只好和齐若弦提前告别。

　　“周五也不能消停，快去吧，遇上他算你倒霉。”齐若弦低声吐槽。

　　关心：“我先走了，你回家注意安全。”

　　齐若弦：“你也是。”

　　关心上车才发现王之帘此时此刻竟然在一家会所。

　　她更排斥了。

　　王之帘的生活习惯奢靡无比，她已经见识过了，但今晚见面的场所着实不合适。

　　助理发定位之后欲盖弥彰地加了句：【王老师在和几位朋友谈事，所以只好让你赶过去了】

　　她跟着导航指示开车，半路去商场找了家服装店选了套更严实的衣服换上后才继续行驶。

　　会所的地址离市区有点距离，她开到时接近九点。

　　说了门牌号，关心跟着服务生来到王之帘的包间。

　　亮堂的灯光与大气的装饰，无不透露奢华的气息。

　　王之帘坐在宽敞的皮质沙发，偌大的房间仅他一人。

　　“小关，来了。”王之帘用熟稔的语气叫她，仿佛二人之间有着多亲切的关系。

　　“是，王老师，我来看书稿。”她表明目的。

　　“嗯，你来看看。”王之帘把矮桌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推给她，“坐，别拘谨了。”

　　“好的王老师。”关心挑了个离房门最近的位置坐下。

　　十分钟过去。

　　“怎么样？”王之帘问。

　　关心对文字有较为敏锐的感知力，她喜欢看书，同一作者的不同著作，她对其风格有很清晰的认知。

　　王之帘听从了她的意见，将结尾增添了不少文字，修改了林明月的结局。

　　但感觉差强人意，有种缝补过后一眼识破的感觉。

　　这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可以的，我觉得没有问题，王老师您辛苦了。”关心关闭界面。

　　王之帘自觉地走到她面前，说：“满意了？”

　　关心：“？”

　　看到这副年轻靓丽的面孔，王之帘心里头痒痒不止一天，约她好几次，次次端着态度，闭口不谈工作以外的事。

　　结果今晚不还是来了。

　　果然，还是他暗示的不够明显，给的利益不够多。

　　初出茅庐，留学归国的女孩，学历足够，现在缺的只有名望，他几次三番的默示关心，她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的第一份工作，老师不会让你难做。”

　　无稽之谈。

　　关心不想再听下去，她捏紧身侧的包：“王老师，我跟朋友约了还有事，先走了。”

　　“哎？”王之帘手里握着杯干净剔透的水，伸到她眼前，“这么急着走干嘛？水都没喝一口。”

　　关心微微仰头，笑着拒绝：“不了，我不渴。”

　　王之帘站着，身上的酒气掺杂浓郁香水味令她拧眉，不住地犯恶心。

　　她也站起来，作势离开。

　　不料王之帘直接抓住她手腕，眼神顺着她的胳膊一直流连到她的脸：“你这是不给老师面子？”

　　恶心粘腻的触感隔着衬衫传达至皮肤，关心甩了一下没挣开，语气冰冷果决：“王老师！您这不合适吧。”

　　“喝口水再走。”王之帘缓慢接近她，细小的眼睛中满是罪恶的渴望，“你顺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你，小关。”

　　关心觉得可笑，死人渣。

　　“你敢吗？你今天把我留在这里，明天你就能身败名裂。”

　　王之帘不屑地嗤笑：“你情我愿的事，小关，你也不想丢工作，对吗？”

　　“何况，老师的承诺从来都有效，只要你——”

　　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在王之帘的皮鞋上，关心随即抽出胳膊：“滚开！”

　　她拿起包就往门口走。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反锁，怪不得她在看书稿时，王之帘在房间里到处晃悠。

　　她握着门把手飞快转了两圈，王之帘趁这个间隙冲过来把她往回扯，力气之大，关心无法应对。

　　她以为王之帘最多手脚不老实还是顾及自己的名声的，没想到是个老畜牲。

　　关心正要打开包，王之帘抢先夺走，扔到那边的沙发上：“我给过你机会了，你偏不听，一定要吃点苦头？”

　　话音消失，王之帘从背后一手穿过她的腋下，把她往沙发拖行。

　　“你干什么！你这是犯罪！”

　　这是关心第二次被这么对待，很难不后怕，她听到门外似乎也很吵，很多脚步声，但没人会来救她。

　　王之帘忍耐不住，将身材窈窕的人儿一把扔在沙发，倾身覆上，不老实的手将关心塞在牛仔裤腰的衬衫下摆往上拽。

　　关心也不留情，根本没让王之帘的嘴凑到脸上，不长不短的指甲在王之帘的脸颊使劲往上抵的同时又抓又划，顿时划出几道血印子。

　　当王之帘叫喊疼痛时，关心立马提膝反击。

　　惨痛的一声哀嚎传出。

　　获得逃跑空间后，关心不敢浪费一秒，抓起自己的包迅速打开，将气垫口红以及今早开夏威夷果的铁片掏出来一股脑通通砸在龇牙咧嘴的王之帘身上。

　　而后匆匆开门逃走。

　　她走到电梯口，发现大家都在跑。

　　关心才意识到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她不敢多犹豫，电梯迟迟不下，王之帘说不定在身后追，两相迟疑间关心改为从楼梯间往下跑。

　　她的头发散乱在脑后和身前，衬衫在挣脱是崩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下摆扯了大半来不及掖回去。

　　惊魂未定，关心的脚步虚浮，凭着理智扶着栏杆不断往下跑。

　　正是因为她这副样子，被从下往上巡查的两位警官拦住了。

　　警官：“站住，干什么的。”

　　看到令人安心的警察制服，关心按着衣领的手都卸了劲儿，安全感携着后知后觉的恐惧侵袭全身，胳膊和腋下的疼痛慢慢地告诫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她无法抑制地落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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