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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峡谷5
“有趣!有趣!”另一处石头上响起笑声。
“你们中原人真有意思啊,不枉我千山万水地跑来一趟。”
萧缙和独眼汉一行人闻声看去,只见红衣少年慵懒斜靠在石头上假寐,伸开五根手指,似乎想要避开刺眼的光线。
忽然,少年坐起身来,一袭红衫奇特,异族装扮,腰间束着一条宽牛皮带,缀满五彩宝石,挂着奇异的骨质小坠物,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头发微卷两边辫子同样挂着奇形怪状的饰物,额头还系着一个五彩的绳子,像是抹额。
少年的颜色着实妖艳异丽,一双狭长的双眸,深邃如古老潭水,高挺鼻梁下是薄唇轻抿,带着几分桀骜和不羁。
萧缙笑着问道:“中原人何处有意思?”
少年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道:“以前看你们中原话本,总是有几个词颠来倒去,差不多一个意思,大概是鹬蚌相争,得利的是渔翁,螳螂和蝉,后面还有一只黄雀。”
“我觉得好笑是因为,你们都以为自己是什么渔翁啊,黄雀啊,可等死到临头,才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只可怜虫,有趣有趣!”
独眼汉暗自心惊,看这少年模样,他分明在此处已经很久了,但他从始至终却没有发现还有外人在场,他自问武功不输高手,一人对敌关山蒙毅也不落下风,但眼下这少年不知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藏住气息不被发现。
若只是路过,倒也罢了。
若是萧缙的帮手,那便有些棘手。
“让我猜猜,你这独眼怪心里一定在想,我是什么来头,是敌是友,会不会抢你要的东西。”少年眸子里明明是笑着的,却看的人心里发毛。
伸手不打笑脸人,独眼汉抱拳道:“敢问小少侠从何处来?”知晓山派来路,或许能以权势震慑一番。
红衣少年道:“从来处来。”
独眼汉继续道:“到何处去?”知道去处,总是能以利益商议一番。
红衣少年道:“到去处去!”
独眼汉心里骂娘,这少年活像一条滑溜溜地泥鳅,索性直接问道:“是敌是友?”
红衣少年道:“非敌非友。”
独眼汉心里稍舒了一口气,便好言道:“既然如此,那少侠自便,我等行我等之事,还望少侠不要多管闲事。”
一旁关山高声对红衣少年道:“我们是冀州昔日萧卧风麾下部将,这位小公子是将军的唯一的儿子,还请少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来日必当万死以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红衣少年只留一个背影,回头冷冷道:“管他是什么将军之子,王侯之女,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救他?”
关山一掀衣摆,半跪地道:“关山,求少侠施恩一救,只要带走小公子便足矣!”
蒙毅低声道:“求他做什么!我们自己杀出去!
红衣少年躺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悠哉道:“不救,就是不救。”他来北方不过是寻找朋友,结果在驴车上喝醉了酒,醒来发现自己被人丢在了荒山野岭,在这峡谷里转了几天,不是黄沙就是石头,无趣的很。
今日倒是幸运,让他碰上了这么一群有趣的人。
少年将胳膊枕在后脑勺,饶有兴致看着下面的人斗来斗去,倒是好奇最后鹿死谁手,听说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叫萧缙,他的头颅能值十万两黄金,他对金钱并没有多少概念,也不想提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去讨赏钱,毕竟那画面,不太优雅。
不过他相信,如果是自己出手,纵然再来十个像独眼汉那样的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一旁的山头上,独眼汉冷笑一声,在峡谷一阵风沙吹过的瞬间,他身后数十名好手朝马车前的萧缙杀去,当然,他们不会真的杀了萧缙,不过是将关山和蒙毅围困在两边。
兵刃卷着沙土,关山和蒙毅在峡谷这一路遭到数次埋伏袭击,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眼下与敌人人数悬殊,渐渐被逼离马车,心下越是着急,身上被砍的血痕便越多。
萧缙站在马车前,玄色的衣袍被风掀起一角,面色苍白,却挺直脊梁,目光平静地注视独眼汉。
“萧世子。”独眼汉狞笑地走上前,停在萧缙身前,道:“乖乖交出那东西,或许能留个全尸。”
萧缙轻笑一声,道:“哪个东西?我这马车一路带的东西可多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样?”
独眼汉嘴角垮了下来,冷了几分道:“沧州城,机关匣,世子休在糊弄,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哦,你说的是那东西啊。”萧缙指尖摩挲腰间玉佩,忽然沉声道:“就凭你这跪在妇人脚下腆着脸狗叫的东西,也配问我机关匣的下落!”
说罢,萧缙捏碎腰间玉佩,挥手扔了出去,一股毒粉迎面洒在独眼汉的脸上。
独眼汉身形如毒蛇般一蹿,躲开毒粉,手下一用力便攥住萧缙的脖子按压在马车上,独眼中迸出凶光,狠戾道:“死到临头,我劝你说话好听些。”
萧缙被攥着咽喉,却仍不肯屈服,艰难出声道:“……怎么,你难道不是,一条任人驱使的野狗,可怜……还是瞎了一只眼的……额……”
“找死!”独眼汉暴喝一声,手里的长刀泛起寒光,直直砍向萧缙的臂膀,纵然不能杀这小子的性命,但也能要他半条胳膊,剁的一块一块,再逼问他机关匣里面的东西。
刀光如电,眼看萧缙血流如注,一旁的关山和蒙毅目眦欲裂,却被重重包围,无法脱身。
而一旁枕臂看戏的红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就在刀锋触及萧缙的瞬间,马车内突然爆发一股凌厉的剑气,寒无衣的身影如鬼魅般掠出,明明是阴冷诡厉的感觉,可那剑气确是意料不到的深厚霸道,在空中划出一道黄色的弧光。
独眼汉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想要收刀抵挡已经来不及,剑气穿透了他半个臂膀,鲜血溅出,他踉跄后退,却见寒无衣竟使出了一招平刺。
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一剑,可他却像是被控住的傀儡一样,竟生不出提刀的力气。这一招平刺速度极快,但却和寒无衣寻常的剑术大相庭径,她将内力灌注手臂掷出这一剑,力量汇聚剑尖,向独眼汉攻击而去。
独眼汉深知生死一瞬,再不拼尽全力便是一具尸体,如暴怒狮子般挣脱了桎梏,挥刀抵挡,却不想那剑尖凝聚了寒无衣全部的内力,竟生生刺断了他的刀刃,刺穿他的胸膛。
寒无衣落地时身影微晃,萧缙立即上前扶住了她,见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独眼汉一连后退数十步,吐出大口的鲜血,瞪着萧缙和寒无衣,声音虚弱道:“你们……是故意的……”
萧缙冷冷地看着独眼汉,想起方才下马车前,寒无衣握着他的手腕,昏暗的光线里,女子用虚弱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一柱香,引他……马车前。”
宽大的衣袖里,萧缙握住了寒无衣的手腕。
他冰凉的两指搭在寒无衣的脉搏上,眸光骤缩,下意识看向寒无衣,而她却浑身一副森然凛凛的气势,察觉到萧缙的动作,便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可少年却不领情,紧抿唇角。
一旁原本好整以暇看戏的红衣少年,在看到寒无衣那一招平刺的时候,忽然猛地坐起,瞳孔一缩,随之泛出了细碎的星芒,目光紧紧地看着寒无衣,神情涌上了一些欣喜,倒像是抓住了寻求很久的东西。
那独眼汉后撤几步,一群部下涌上去扶住了他。
独眼汉按住受伤的胸膛,狠戾道:“除了萧缙,其他都给我杀了!”
那群人刚扑上去,黄沙间便炸开一道血雾,一道红色的身影如鹰掠过,只见一道妖异的红光闪现,待血雾散去,那扑在前面提刀的十几名部下,竟然生生停在了那里,死寂地像是一具具尸体。
少年忽然打了一个响指。
只见十几名部下的咽喉处齐齐喷洒出一道道鲜血,像是血色的瀑布一般洒落在黄沙中。
这诡异的一幕,吓得独眼汉那一群部下都往后畏缩了几步。
没人看清楚少年如何出刀的,却在一瞬间杀了十几名高手,致命伤还都是在咽喉,一招毙命。
独眼汉震惊道:“你!你是什么人?”
少年却不搭理他,转身看着寒无衣,歪头轻佻一笑,道:“早知道车上藏着人,却没想到是个漂亮姐姐。我虽不愿救什么将军世子,但自诩半个护花使者,见不得你们这群人欺负……”
“滚,”
少年话没说完,寒无衣冷冷打断。
红衣少年错愕了一瞬,随即又眯眼威胁道:“你确定让我滚吗?”
寒无衣余光如冷刃,红衣少年却不惧怕,反倒逼进几步,压低声音仅够两人听到,道:“你在马车里蓄力多时,也就只能出这一剑,现在强弩之末,又能撑多久?”
寒无衣对这个少年,产生一种本能的厌恶和排斥。
少年佯装不知,继续蛊惑道:“我可以,帮姐姐一把。”
“条件。”
寒无衣对于讨厌的人,真是的惜字如金。
少年双臂交叉,枕在后脑勺,慵懒道:“方才平刺一招,我瞧着不错,姐姐教我。”
“可以。”寒无衣捡回剑,插回剑鞘。
红衣少年阔步上前,挡在萧缙一行人的前面,走路间身上的骨质小坠物叮当作响,少年痞笑道:“好!那我就为姐姐驱恶敌。”
独眼汉虽仗着人多,却对少年心存忌惮,这诡异的身法不是江湖中人,怕来历不清难以下手,何况那寒无衣竟然没死,方才那一剑实在凶猛,根本就不是重伤之人。
只怕,他们也中了萧缙的计!
如今他身受重伤,便是强行与他们一战,也讨不得便宜,何况旁边的刀疤头子是天机阁的人马,若是一会混战中,再被人伺机窃取了机关匣,那才是白白为人做了嫁衣,可恨!
看来,如今只有先撤了……
红衣少年像是会读心术一般,轻佻一笑道:“我劝你识相点,先逃了再说。”
独眼汉咬碎牙齿,咽下这一口恶气,对部下一群人道:“撤……”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关山面上一喜,道:“定是冀州接应的人马,我们有救了。”
蒙毅拦住了关山,目光犀利看着烟尘中奔来的人,竟然只有四匹坐骑,马上的人都带着凶悍的杀气。
不对,不是他们的人。
独眼汉看了远处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嘴角的狞笑越来越大:“只怕不是你们的人,反倒是我们的人。”
“高堂刃的麾下,七位堂主之一的张首领!萧缙,看来今日你这人头落定了!不想死在我的手里,原来是为了等张首领的罗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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