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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念(四)
“他们起了篝火,只有三个人。”一个属下报告着。
瑜君穿件淡墨色华贵衣服,他点了点头,属下退到一边。
山洞里点着火把,映着这黑黝黝的山洞异常的宽阔。瑜君坐在那里,他左右立着几个人,其余都守在外面。
其中有一个人,乃是中书令付全,他道:“陛下,我们有五百人,一起上去,解决掉他们,为陛下除了这后患,如何?”
程立斜眼看了一眼他,冷笑道:“付大人,难道看不出?敌我力量悬殊?”
付全道:“以他们三人之力对付我们五百精兵,傻子也看得出来,程将军何必由此一问?”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都忍不住咋舌,这哪里是数量的问题。
程立呵呵冷笑了两声,道:“付大人,那李絮是何等人物?你整日里说要去除了他,我们今日不拦你,你去试试倒未尝不可。”
付全也不示弱,道:“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你当我不敢?我虽一介文官,却不怕死,只要能为陛下分忧,死亦何惧?”
程立顿时怒道:“此言差矣!你道我等是怕死之辈?”他怒视着付全。
付全则从鼻孔中哼了一声。
一边的尚书令白林看了看二人,目光转向瑜君。瑜君皱了皱眉,道:“付全,李絮的武功,别说你带五百人去,就算再多一倍,也未必就胜券在握。而且如今他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付全立刻想起那女子来,道:“云影山弟子,她……”
白林道:“不错,六年之前她就做过陛下的贴身侍卫,因为她是女子,而且是由子衿侍卫长的举荐属于破格征用,所以军中比武都没有把她列入其中。今日看来,她的武功应该不在子衿之下。”
程立则道:“付大人想为陛下分忧,要是对形势分析错了,不但付大人你自己有危险,恐怕还会带上外面那五百个人跟你一起去送死。”
付全听这话,怒视白林道:“你……”
此时瑜君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只听他对程立道:“程将军,我们的援军何时能到?”
程立上前回道:“回禀陛下,应该在第四日就到了。”
瑜君点了点头,这时间与他算的一样。他摆了摆手,按了按眉心道:“你们都下去吧。”此话一出,几人俯首行礼,莫敢多言,齐声道:“是!”只留一名属下在洞里,其他人便都出了山洞。
出了山洞,外面火光幽暗,五百精兵,都露营了。
付全乃是一个地道的文人,一点武功都没有的那种。此次瑜君出行,随行的人中包括丫鬟婢子都是会些武功的,恐怕就只有这么一个付全是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了。他在这个队伍里似乎也显得格格不入。找了一个地方刚坐下来,就听旁边的程立与白林的对话。
程立道:“早些休息,三日后又是一番恶战。”
白林道:“陛下为了彻底毁了飞云山,派九天亲自带兵五万,上了山,不到一日竟然全军覆没,连九天殿下自己也……陛下本来是收尾来的,只为看看李絮是如何死法,不想带了五百人却收到了兵败的消息,如今又调兵三万,来势汹汹,是定要杀李絮了。”
程立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道:“如今看来,陛下的担心不是没有必要,飞云山的势力根深蒂固,竟然这么难拔除,若再视若不见,恐怕对于浩尘的威胁是迟早之事。”
白林道:“那都是以后的事,我担心……哼,算了,不说也罢。”
程立看了一眼白林,见他愁眉不展,自己又哪里睡得着,这一趟可是不比寻常的差事,想来白林也是顾虑太多,道:“白兄,你是想得太多,诺!”他向付全的方向努嘴,道:“你看看这位付大人,一脸无知相,待会儿,一定睡得最香。”
付全顿时不乐意了,他轻声带着几分不耐道:“程立,你若真有本事,就不会逞口舌之利,明日倒拿来李絮的人头,我便服你。”
程立对白林,道:“你瞧瞧,又来了。”随即他转头对付全道:“付大人,你真是高看在下,李絮是何等人物,你当真以为他会死于你我之手?”
付全哼了一声道:“你道我没有看见?今日我也看到了他的伸手,是很了得,但也没有厉害到已经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吧,你何必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士气未免太低落些了。一个人五百军士都抵不过?你们也太把他当回事了。”
程立呲牙咧嘴,还想说话,一旁的白林接话道:“付大人,你要切记,不是我们把李絮太当回事,而是陛下。我们这位陛下虽然年纪轻些,但是聪明过人,行事果断。你当他不想立刻上山去解决了李絮,然后回朝?那他为什么还要等着援兵呢?”
付全说不出话,或是想说什么,碍于他提到了陛下吧。
白林示意程立躺下休息一下,于是两人与众士兵一样,席地而卧,付全便也不再说话。
云筝这一觉直睡到天明,醒来时,篝火已经熄了。李絮与那个叫做月逐的姑娘却不见了。她起身揉了揉眼睛,见身上披了一件披风,拿起来,胡乱的披在背上,向山坡上跑去,当她爬上了附近最高的山峰时,借着晨光,她看到了李絮和那个女子,单看背影,这两个很是般配。云筝跑上去刚要说话,却顺着他们的眼光之处看到了,半山腰的情况:那不是瑜君?随行几百人已经匆匆向山下而去。瑜君身着淡墨色衣服,身影渐行渐远,没有一丝犹疑,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奇怪!”云筝脱口而出。
引得李絮和月逐双双朝她看来。
云筝道:“你们俩个不觉得奇怪吗?”
月逐却看似换了个人似的,愁容一扫而光,温柔地道:“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呀。”
云筝摇了摇头道:“不对,瑜君这个人,我多少了解一些,他是忌惮你们少山主的,怎么会轻易就放弃这么好机会?我以为天亮之后,他整顿军容,就会卷土重来呢,可是他们却离开了,这不是奇怪是什么?”
月逐道:“哼,他只剩下几百人,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普通的官兵而已。就算是卷土重来,也定会被主人杀得片甲不留。”
云筝想到昨天的那些人,的确除了几个人是江湖高手外,其他都是普通官兵,但仍旧挠了挠头,道:“就算是普通的官兵,要是拼死拼杀的话,我们也只有三个人而已。”而且,云筝心想:我却不愿意淌你们的浑水,正好借机向瑜君表明,我可是中立的,日后不管你们闹得如何,我总归是要回浩尘生活去的,云府一大家子人,还得在帝君的脚下讨生活的。
李絮听了这句话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你真的愿意帮我?”
云筝一顿,为了避免尴尬,她只能道:“噢,我……怎可袖手旁观。”
自己随意说了这两句话,却使李絮十分真诚的来到了她的身前,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云筝一惊,猛然想起昨晚的几个画面,这个人似乎说了什么定不负她之类的话语,她抬头看见他那么英俊的样貌近在咫尺,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可恨,如今自己已经二十六岁,却还如此不合时宜的羞涩起来。心咚咚跳个不停,浑身感到一阵乏力,骨头连着心都软了下来。
只听李絮叫她道:“阿筝”
看着李絮浓密的睫毛为看着她而落下阴影,听他道:“谢谢你。”
云筝低声道:“什么?”
李絮道:“这个时候,你还愿意帮我,谢谢你。”
云筝心里冒出苦水,但此等温柔的情景,她又不忍破坏掉,只能定定的望着他。
李絮的一双眼中闪着些许温和的光,使他略带划伤的脸多了几分凄美,他那么专注的望着她,使她感觉到,能得到这样的注视是何等荣幸,云筝的内心,希望此时自己的脸,也能看起来如同他这样完美。
月逐走过来站在两人之间,拿眼望望这个,又望望另一个,缓缓低下了头。
云筝道:“不如我跟下山去看看,好确定他们是否真的走了。”
李絮道:“不必。”
云筝看李絮毫无顾虑的样子,道:“你决定以后怎么办?”
李絮放开她的手,环顾这飞云山,道:“我要留下来,把死去弟子的尸体掩埋掉,让他们入土为安。”他说这话时,眼中和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云筝道:“李山主,你说,我师傅可能与你父亲在一起?”
李絮侧头望着她,还未及说话,她道:“我无意打听你父亲的去处,只是我师傅是不是也有可能回了云影山?”
这一次李絮却给了她一个很肯定的答案,只听他道:“阿筝,我先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云筝的心果然揪了起来。
李絮道:“云世叔来找我父亲一叙,却不想赶上了飞云山浩劫,你师傅为了救我父亲受了内伤,所以我父亲不可能让他带伤离开,他现在我父亲的营中修养。阿筝,我与你一见如故,我们两家又有婚约,我信你,也就不瞒你了,至于我父亲的所在,他现在应该在去浩尘的路上。飞云山与浩尘是要注定有一场血腥之战的。”
云筝一惊道:“所以,瑜君是得到了消息,才会离开此处,急着赶回去么?”
李絮点头道:“应该是吧,不过,看起来是迟了。”
云筝眼中渗出一丝焦急,心想,飞云山折兵损将至此等境地,李世臣还能直导浩尘,浩尘之战一旦形成,势必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道:“你父亲,他带了多少人?”
李絮道:“飞云山旧部,三万人。”
云筝道:“就三万?”
李絮道:“就三万。”
云筝看他笃定的眼神,凭她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超乎能力而骄傲的人,也不会是一个一意孤行不寻结果的人。她想到东彦,想到瑜君的话,那东彦郡主也许真的是他的未婚妻子,只是,飞云山的条件是,联合逼退瑜君让出帝位。
云筝退后两步,转身就走,来不及道别,也不想再说什么,她飞身几个跳纵已经出了二人的视线。
下山的路上,她想:他留下掩埋飞云山弟子的尸身,他还在等,也许等北彦支援的人马路过这里。飞云山地处彦郊,几十年来,与东彦和彦北一向交好……看来,这次瑜君的进犯,已经充分令飞云山的计划开启。
云筝只想找到她的马,快马加鞭回到浩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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