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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傲现身
与此同时,远离京城的郊外。
身形修长的少年人抗着一个人以一个很快的速度在农户的房顶上不断掠过,砖瓦没有发出一丝感情,瞬息间又是一个成年男人从空中掠过,森寒的刀刃在夜空下泛出淡淡的蓝光。
三人几乎跑出了残影,直到绕过郊外又来到夜色深重的北域。
少年和青年同时停下脚步。顾衢看着眼前窄小的门楣:“这就是苏傲藏身之处?”
那少年摘下面罩——居然是许久不见踪影的卢玉潭。他小心翼翼地把苏矜然放下来,点点头:“嗯。不知道矜然醒来之后会不会怨我出卖了苏将军。”
顾衢难得一笑:“放心,苏矜然是个小傻子他看不懂,但还好你比他聪明多了。”
“走吧,我倒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顾衢长腿一迈就跨进了院子,脚跨过门槛的那一刻脚下忽然一空,紧接着脚下坚硬的石块居然凭空裂开,顾衢躲闪不及整个人急急下坠,卢玉潭面露惊恐:“侯爷——”
话音未落,只见顾衢用几根手指死死抓住了边缘,靠着短暂的缓冲硬是爬了上来——下一瞬箭矢从天而降,根根淬着剧毒。顾衢轻啧,旋身躲箭,危月在手中翻出莲花般的残影,只听见叮叮叮的响声,毒箭掉落一地。
顾衢掸掸灰尘:“这地方这么谨慎,肯定有好东西,走。”
卢玉潭赶紧背着苏矜然跟上:“侯爷,你让我去苏傲身边打探消息,我看苏傲一直没把我当成心腹。我好不容易才套出这个地方,要是这不是苏傲的藏身之地……”
“这儿的确不像。不过找不找苏傲的藏身之地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要找的是虞恣意。”顾衢边走边说,“今晚凌风十二骑出动,苏傲和宇文尧打得火热,城外又一直没有动静,正好方便虞恣意跑,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卢玉潭疑道:“她为什么要跑?”
“因为她并不想谋反。我猜。”最后两个字差点把卢玉潭气出内伤,他愈发觉得顾衢不如凤予靠谱,虽然今夜的事情完完全全是顾衢一手策划的,一切也的确在按照顾衢的思路发展。
两人里里外外搜了一圈只搜出几条杂鱼,直到打开暗门,里面夹着一封信:来晚一步,后会无期——虞恣意留。
卢玉潭:“……”
顾衢:“……”
卢玉潭道:“侯爷不然咱们先回去,再过会儿矜然要醒了。他醒了我们算计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衢咬牙切齿,把那张纸揉成了一团,硬是不死心地往里面又找了几圈,把暗室里所有的摆设全部移了一遍——移到某一个乌龟摆件时只听身后墙壁轰隆一声。
暗室中的第二道暗门缓缓展开,顾衢紧握危月眯起双眼,蓝瞳中泛起危险的猩红——然后和萧遇对了个正着。
而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萧遇身后是被五花大绑的虞恣意,旁边是薛吟,虞恣意身后是同样疑惑且谨慎的凌风十一骑。
众目睽睽之下四下寂静。顾衢蓝眸扫向虞恣意须臾轻声道:“你怎么又没跑掉?”
虞恣意回了他一个绝望又美丽的笑容。
薛吟紧紧抓着虞恣意:“箫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卢玉潭心中暗道一句不好,果不其然下一瞬萧遇已经欺身往前和顾衢厮杀在一起,暗道不如外面宽敞两个大男人连转身都困难,更别说带着和人差不多高的兵器。顾衢的危月在狭窄的暗道里难以施展,只能徒手抓白刃:“你发什么疯?”
“如安被他们抓了!”萧遇如实说,后面传出薛吟确认般的言语:“对。侯爷也莫怪箫大人,孙大人服下剧毒已是个活死人了。咱们也算老相识了侯爷何必如此为宇文尧那狗贼卖命。”
薛吟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动手,只紧紧抓着虞恣意,凌冽的眸光盯着顾衢和萧遇,趁两人不备扔出一包金粉,金粉在空中散开在狭窄的地道中避无可避。
萧遇的脸,胸膛肩膀都被沾上金粉,几乎是瞬息间一股沼泽般缠绕的灼烧感蔓延全身,尤其是脸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一层层溶解开裂,肉化为脓水血液迸溅。他惨叫一声,捂脸倒地不起。
顾衢最初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很快痛感就消失了。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危月在萧遇倒下的一瞬间化作长枪,直直射向虞恣意,薛吟拉着虞恣意迅速后撤,凌风十一骑挡在最前面,千钧重力势如破竹。
“别和镇国侯硬拼,他是疯子!走,带着小姐走!”薛吟额角落下一滴冷汗,大喊。
“谁是你家小姐!”虞恣意怒斥,只听咔擦一声脆响,女人硬生生扯断了自己一只手挣脱绳索,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戳薛吟眼睛——薛吟吃痛闭眼,却还是死死抓着虞恣意的肩膀。
虞恣意简直要气笑了:“你们就不能放过我?”
虞恣意如今前有顾衢后有薛吟,中间还挡着凌风十一骑,简直是进退两难。她快速瞥了眼顾衢,发现都覅那个蓝瞳中的猩光愈发疯狂,果断出脚一脚踹向薛吟□□,薛吟躲闪不及惨叫,松手的刹那女人的发簪插进薛吟手背。
虞恣意转身就跑:“别恋战,快跑!”
这话明显是对顾衢说的。她宁愿跟顾衢回去也不乐意待在苏傲身边。眼看着凌风十二骑打算冒死抢回虞恣意,卢玉潭在暗室门口甩出一枚烟雾弹,白烟冒起的瞬间,虞恣意一手顾衢一手萧遇撤出地道。
“别打了,你看看你的手!”虞恣意的话让顾衢停了下来,他这才发现他的手上皮肉已经掉了大半,像是砧板上放了许久的腐肉,轻轻一抖都会抖下一大块肉,一截一截的骨头露在外面。
“这肯定是苏傲研制的新药,不知道府医能不能解开。”虞恣意说,“走吧,我都跟你走了你还打什么?再不走等会儿人家撞开暗道门还麻烦。”
顾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不出意外他的脸肯定也是一片狼藉白骨森森,但令他遍体生寒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痛,除了最开始的灼烧感,他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就在几人动身离去时,不远处忽然升起蓝色的烽烟。从距离估算应该是薛吟放的。
另一边,皇宫的拉锯战已经接近尾声,城门外和城墙内大军都没有加入战场,这从始至终只是一场小范围的逼宫。宇文尧浑身浴血战意盎然,他清晰地感受到苏傲已经老了。
岁月在这位曾经骁勇善战的金衣侯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宇文尧手持长剑喊道:“苏傲!你谋权篡位,晾在你曾经为国征战的份上,此时投降朕可放你一马。”
苏傲手握长枪气喘如牛,但即使如此眼睛依旧锐利清亮,须臾他看见远处的蓝色烽烟,霎时明白凌风十二骑没能抓住虞恣意,心中遗憾自己的女儿最后还是背叛了他。
“诸位!你们压根不知道自己效忠的是怎样的君王!还记得当初你们是如何浴血奋战助他登上皇位,记得当初他是如何许诺你们的吗?”苏傲声如洪钟,“在你们在战场上拼杀时,宇文尧却在贪污军饷!”
“我女儿虞恣意,被宇文小贼迷惑为他打理军饷,却被他诬陷成了奸臣!我手中便是证据!”苏傲高举绢布,绢布摊开,凌厉的笔锋和硕大的玉玺印章,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宇文尧拼尽全力想要阻止的东西明晃晃地呈于众人眼前。
半晌宇文尧冷笑:“一块绢布便想颠倒黑白吗?”
“是不是颠倒黑白众位将士心中都有数。宇文小贼,?曾经凤氏皇族被你屠戮,只剩皇七子流落在外。一年前在红水城,予儿的孩子登基为帝你狠下毒手,如今又岂敢说我谋权篡位?”
“为君不正,为人不仁。你还有什么资格坐上龙椅!”
事情到了这一步,宇文尧反倒淡定下来:“朕有没有资格做皇帝不是你来决定的。众将士,随朕缉拿叛贼!”
短暂的沉默后,禁军再次对苏傲发起了猛攻,阵阵刀戈之声,火花四处迸溅,谢飞延眼看着一刀即将砍下苏傲的头颅,千钧一刻之际薛吟踏檐而来,抓住苏傲肩膀向后用力甩去,自己扛下了那一刀,肩膀霎时血流涌柱。
苏傲带着薛吟后撤:“绢布是真是假,诸君大可自行分辨!”说罢他将绢布团成一团往天空一扔。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天空,紧接着一只穿云箭袭来,一箭将绢布烧了个精光。
射箭的人穿着天府鬼面特制的黑锦衣。
宇文尧宛如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阴鹫地看着那位蒙面的天府鬼面。他没有想到他最信任的天府鬼面里早就被苏傲安插了棋子——棋差一招。
“宇文尧!你若心中无鬼何不敢让大家一看究竟!”薛吟怒斥,“你先私藏我家小少爷,又命镇国侯劫走小姐,在红水城镇杀小陛下,桩桩件件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诸位将士还要为此等不忠不义不仁的君王卖命吗!”苏傲深吸一口气大喊。
在场众人都面露犹豫。宇文尧见状自知自己已落了下风,面上不显:“朕登基以来攘除内乱减免赋税休养生息,开诗会开科举,评文武榜,自认无徇私之举。”
苏傲冷笑:“那你是承认绢布是真的了?”
“是不是真的,何不去问问绢布的主人呢?”清朗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凤予眉目清晰如画,嘴角含笑缓步走到众人面前。
他就这么明晃晃的,怀着孩子,揣着一副病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所有人都认识他,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出现意味着更诡谲多变的风云,但众人的目光不可遏制地跟随着他,期待某种浊世中的清明。
凤予笑了笑,对自己身上复杂的眼神视而不见:“诸位,当年一别许久不见。红水城那孩子,的确是我亲生子,是我在南疆生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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