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旧梦

　　“那你呢？你杀了我的爹爹，我该不该杀你呢？”灵姑云淡风轻地问了出来，“几十年了，我从未见过我爹爹一面。其实我很想见见他的，跟他说说话。结果你却把他活活烧死了。那我现在该不该杀你呢？”云姑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不料她已经得知了真相。

　　一旁的司马扶风走了过来，悲痛地说：“灵姑，你不用替我说话。我这个人本来就该死。我天生胆小，走路都怕踩死蚂蚁。但是我却杀了人，而且是一个女人。这么多年来那个女人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当我举刀杀她的时候，她居然没有丝毫害怕，也没有丝毫怨恨，而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望着我。十八年过去了，我一直忘不了那个眼神。”

　　他越说越激动，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云姑，我对不起你啊！”堂堂一个男儿，居然毫无顾忌地在两个女人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

　　灵姑见了，赶忙上前拉住司马扶风的胳膊，劝道：“司马叔叔，您赶紧起来。”连着拉了好几次才将司马扶风拉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云姑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灵姑耐心地宽慰了一阵，司马扶风的情绪才平复了下来。她转而望着云姑说：“云姑，大清王朝都已经覆亡了，就让那些陈年往事都过去吧。人生匆匆也就几十年的光阴，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珍惜当下呢？”

　　云姑的脸上依旧冰冷如刀：“你可以忘记，我却不能。我阿娘待我极好，我觉得她是世间最好的娘亲。是他！是他！是他杀死了我的阿娘！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亲手杀了他，到了那一世我有何面目见我的阿娘？有何面目见穆氏族人？”

　　灵姑遂道：“云姑，你不要忘了！当年你一个人逃亡山西冻在路边，若不是师父她老人家救了你，你早就死了。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你是怎么报答她老人家的？你用大火活活烧死了她老人家的至爱。你说！”

　　云姑低下了头。灵姑接着质问道：“云姑，从小到大我又是怎么待你的？而你呢？是怎么报答我的？你杀了我尚未谋面的亲爹？”

　　堂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良久，云姑缓缓抬起了头，直视着灵姑说：“我承认对不起你和师父。如果你想来报仇，我随时恭候。但是今晚我必须先了断了司马扶风。”说罢抽出随身的短剑杀了上去。

　　司马扶风一惊，灵姑斜刺里挡在了前面，姐妹二人搏杀在了一起。十几个回合下来，云姑震惊了，不料灵姑的武艺如此精妙，居然丝毫不落下风。但见灵姑上下翻飞，双掌横扫，凌空一掌将云姑拍飞了出去，砸在了桌子上。

　　“你的武功在于勤学苦练，而我的武功在于天赋。估计你早就知道了，妙音真人就是我的阿娘。我可能遗传了她身上的武学基因，随便学一下武艺就已经不低了。”云姑重新爬了起来，握紧了短剑恶狠狠地盯着灵姑。

　　一旁的司马扶风劝道：“你们姐妹就别打了，为了我一个外人伤了姐妹之情。”灵姑摆开阵势，说道：“司马叔叔，你放心！今天由我在这里，她休想动你分毫。云姑，如果你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我就去告诉傅先生，揭发你犯下的罪孽。”不知为何，云姑没来由地吓了倒退几步，如果“小哥哥”知道自己是个杀人犯那会怎样呢？

　　灵姑又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你现在肯幡然悔悟，我就不告诉傅先生。我们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过我们的平常日子。马兰峪已经被你搅得天翻地覆，是时候该平静下来了。”见云姑似乎有所动容，收起了她的短剑。

　　灵姑稍微放松了警惕，继续说：“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云姑，我知道宽恕一个人很难，但是你要学着试着去宽恕别人。我相信司马叔叔这些年也不好过，他的内心里肯定也充满了愧疚。”

　　云姑望向了一旁的司马扶风，见他脸上的泪痕犹在，满脸沧桑。云姑装作要走过去安慰一下司马扶风，忽地又抽出短剑厉声道：“我要杀了你！”灵姑就站在她身旁的几步之外，赶忙回身去施救。灵姑撞到了她的身子，短剑刺偏，扎进了条几里。云姑一拳将司马扶风打飞了出去，刚好撞到了一件奇形怪状的物事上。是云姑自己做出来的“鼓风”。司马扶风倒下去时，胳膊肘不小心触动了机关。

　　只听“咯吱”一声响动，鼓风运转了起来，像是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似的，迅速将司马扶风吸了过去。灵姑大叫一声“不要”，还是来不及了。鼓风运转时锋利的扇叶像刀片一般，砍瓜切菜一般将司马扶风大卸八块了，尸体散落了一地。鲜血染红了鼓风，刺鼻的血腥味飘散在了空气中。

　　灵姑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无声地跪了下来，泪水滑落到了脸庞上。云姑擦了下脸上溅的血迹，上前点了灵姑腰间的穴道，登时对方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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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央美朵出了旅馆，一个人穿过市集来到了干货铺里，发现大白天居然上了门板。敲了几声，才有人开了门，只见云姑一脸倦容地露出头来。桑央美朵说：“你怎么了？大白天也不做买卖了？”

　　云姑将她让了进来，说：“我大姐回老家山西办事去了，我一个人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暂时歇业几天。你来找我有事吗？”替她冲了一杯茶端了过来。

　　桑央美朵关切地说：“云姑，你没事吧？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云姑摇头说：“我没事，可能是着凉了，发发汗就好了。”桑央美朵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别客气。是你让我成为梦境师的，你等于是我的师父。有事你就说吧。”桑央美朵喝了口茶，说：“傅南的梦境里一直有个擒梦师缠着他，最近我们找到了他的真实身份。最近我们准备侵入他的梦境里，去破解他的梦境。化开他的心结，省得他总是找傅南的麻烦。因为你是筑梦师，所以需要你帮忙一起潜入。”云姑说：“美朵小姐，我发现你真的很关心傅先生，什么事都事无巨细地替他想到了。”

　　桑央美朵悠悠道：“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这算是临别之前的告别吧。”云姑疑道：“美朵小姐，你要走？”桑央美朵点点头：“是啊！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来这里一趟也是为了完成他人的遗愿。所以我关心傅先生只是一时的，而你却是一世的。”

　　云姑听了，有些似懂非懂，轻轻咬了下嘴唇，像是在犹豫要不要问出来。桑央美朵浅浅一笑，如清风拂面一般，轻声说：“你不必问。很快你就知道了。”云姑怔了一下，说：“那好。我们什么时候入梦？我也好提前准备一下。”

　　桑央美朵说：“这个擒梦师的异能很高，远远在我之上。我们不能通过常规的方式入梦，要直接通过炼梦锏强行侵入。所以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可能在他的梦境里会有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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