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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集齐
午日,林倾墨照例来给宋洵按摩、配药。
宋洵出神地望着她忙碌的身影,鬼使神差地问道:“听说你前两日出府了?”
林倾墨惊讶抬头,意识到宋洵只是无意一问,稍稍压下心间上的慌乱,含笑道:“王爷消息灵通,我出府走访了几个好友。”
她露出稍许不悦:“怎么,莫不是您想把我天天在拘在府里?”
宋洵摆摆手,表示没这个意思:“你是王妃,随意进出府上是你的权利……只是,我听下面人说,昨日你去了一趟大使馆?”
原来是为这个,林倾墨不觉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察觉到了司徒败的存在。
关于这个,她早已想好了说辞:“夏王殿下婚期在即,和明郡主难免忧思难寐,我想抽空多陪一陪她。”
宋洵略一颔首,他知道牧煦雅性子活脱外放,这几天备婚关在大使馆里,怕是憋得难受。
林倾墨低头配药不吭一声,并未将真话和盘托出。
其实并非荣雅找她解闷,而是她有意寻人家。
前日大师兄提到,朔寒私自动用南疆皇室势力找他,那时候,林倾墨心里便有了应对之法。
她对南疆皇室接触不多,不过那年南疆皇帝找上紫竺宗,她披甲随师叔上战场,跟着听了两耳朵的皇室秘闻。
就比如,上一任的南疆皇帝孝明帝是出了名的软弱无能,他系元后所出的幼子,虽不是长子,却占了嫡子的名头。
元后诞下他便撒手人寰,若不是一母同胞的青华长公主极力扶持,早就被底下几个弟兄啃食得连骨头也不剩了。
说起这位青华公主,也是南疆一大奇女子,垂帘听政多年,精明狠辣,独断专行,民间更有传言,比起存在感不高的孝明帝,青华公主才是更适合当皇帝的那个。
再者,她与荣雅还有千丝万缕的亲缘关系。
青华长公主当年下嫁给了名声煊赫的显国侯爷,执掌整个京都兵马的调度。
亲自做主将长公主府建在显国侯府隔壁,打通墙面二府合一,这样惊世骇俗的行为,满朝无人敢发出一句异议。
孝明帝更是亲自为长姐书写匾额,称“古来尔往第一府也”,规模类皇宫,外墙宏伟,内里奢靡,无所不有,令人叹服。
偌大辉煌的王侯府邸,却只有三个主人:青华长公主、显国侯爷,以及他们的独女华容小郡主。
没错,青华大长公主其实就是荣雅的亲外祖母。
她的母亲华容郡主自出生起就享受与公主同级的待遇,孝明帝尤为喜爱外甥女,更是破例拔升为长郡主,立于宗室格格之上。
华容郡主的脾性随了青华公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自小与太子一起读书,两人感情深厚。所有人以为青华长公主会将女儿许配给太子,做未来南疆的皇后。
华容却主动拒了这门婚事,另择了神医荣氏为驸马;太子转月也娶了另一位世家女为妃。
然只有少数人知晓,太子一直没放下这位表妹,待登基成了南疆新帝,华容郡主也成了他得不到的白月光。
后来入宫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长郡主的影子。
司玄师叔曾经提起这桩皇家秘闻,饶有兴趣的表情如何都掩盖不去。
据说师祖与青华公主有旧,他曾见过这位绝色艳艳的长郡主,最令人惊叹的不是她贵不可言的身世与背景,而是那一出玩弄权势的手腕。
华容郡主牢牢吊着皇帝的心,利用这份爱意,间接把控着拨弄帝术的权柄。
长郡主半辈子顺风顺水,独断惯了,若是要她知道,皇帝越过她,给予朔寒动用皇室的势力找人,把她手里的权力分出去,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林倾墨很好奇,虽然很遗憾自己是见不到了。
雅雅的母亲是聪明人,聪明人往往喜欢与聪明人对话,因为他们总是一点即通。
林倾墨借看望牧煦雅的缘故,书信一封,递交给了那位殷老。
华容郡主或许会认为她动机不纯,但那又如何。
一个遥在北域的陌生女子,比起近在咫尺的朔寒,哪个更刺眼、更有威胁,处理起来更顺手呢?
答案显而易见,林倾墨勾起唇角,配好的药交给一旁杵着的十六,心情愉悦。
十六拿着煮好的药回来,林倾墨正埋头为宋洵的双腿疏络瘀血,房中一派和乐融融。
十六不忍打破这份和谐,身后却先传来了通报:“殿下,怀公府送来了您要的东西。”
听罢,林倾墨收起身子,没作声地退至一旁。
宋洵迅速扫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十六,“拿给王妃先瞧。”
十六暗自惊异,忙放下汤药上前,接过底下人呈上的檀香木盒,打开盖子。
林倾墨好奇地探头,里头躺着一支茎部饱满、根部分叉如纺锤的药材,像人参,却通身血红,渐至根部发黑,最注意的是,茎部的螺纹形状尤为明显。
宋洵见她眼睛一亮,便知道东西是真的,确实是最后一味关键药——血螺参。
林倾墨抚摸着参体,啧啧称奇:“螺纹清晰,参体油亮,真是上好的血螺参,如今都不常见到了,殿下这是打哪收来的?”
宋洵摆手让通传人下去,含笑道:“只要舍得使下银子,什么稀世珍宝不能买到。”
林倾墨不置可否,关上盒子:“还请殿下给我一些时日,待处理好草材后,我就正式为您医治。”
……
林倾墨走后。
宋洵眉眼带笑,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一碗汤药下肚更是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十六将空碗收起,他在肖王暗卫团里年纪最小,最藏不住事。
“怎么了?”宋洵看出他眼底的踌躇,问道。
十六挠头:“殿下,王妃要是知道了血螺参的来历……”
宋洵笑容一扫而空,顷刻间布满阴云,一字一顿道:
“她不会知道的。”
十六抿嘴不语,有的事,瞒得住一时终究瞒不过一世,只是主子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提。
宋洵想起林倾墨,面色逐渐缓和,像雨过天晴后重新出现的新日。
“是我对不住她,即日起,就把王府管家权交给王妃吧。”
他略一沉思,补充道:“等等,把十七调过去,随身保护她的安危。”
十六道了声是,转身去通知内务府主管,路上忍不住想,这样真的可以吗。
他见过王妃,那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女子,不会任人摆布。
她甚至敢为和明郡主,主动得罪主子。
这次要是知道了主子自作主张,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听雪轩
“小姐,你看起来精气神不太好。”
林倾墨回来,月零迅速差人布了膳食。
“你看出来了。”她神色恹恹,没什么胃口,打发一众人出去,只留了几人伺候。
怎么可能精神好,林倾墨心说,昨日匆匆准备好大师兄内服外用的药,喂了一圈养在密室的蛊虫,天色已经很晚了。
还做了一夜噩梦。
更别提大清早起来给宋洵煎药按摩,到现在她的脑袋整个都昏昏沉沉的,身子各处泛着疲惫。
“您做了噩梦?”月零感到稀奇,替她除掉簪发。
林倾墨揉揉眼,点头:“说来奇怪,我从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
不知是不是与这具身体融合的越来越好,竟会梦到原身以前的经历。
月零面露担忧:“小姐莫非想起了在将军府的时日,小姐是想家了么……”
林倾墨摇摇头,她说不清,但肯定不是发生在将军府。
梦中一片金碧辉煌,又昏暗潮湿,大抵是东黎皇宫的某处。
密道还是囚狱,原主的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段景象,但血腥色模糊了回忆。
既然如此,林倾墨倒也不着急去思考,毕竟人身在北域,东黎皇宫的事与自己没多大干系。
沁荷已经把床铺收拾出来,林倾墨正欲上床休息,门外传来菱纱的通报声。
元总管突然来访,恭敬呈上一串库房钥匙,以及一大摞账本,林倾墨傻了眼。
她指着这一堆东西,语气难掩震色:“你是说,宋洵把这些全权交给了我管?”
元总管神色不变:“是,这都是殿下的命令。”
林倾墨坐在床上,脑子飞速思考。
这家伙多年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听到自己可以恢复正常,也不应该欣喜到要把整个肖王府交给自己吧!
太沉不住气了,完全不像宋洵平日作风。
林倾墨搞不明白其中名堂,摆出贤良得体的姿态收下来:“殿下既如此信任我,妾自不会让他失望,日后还要劳烦元总管在旁协助。”
月零塞了一个鼓鼓的香囊过去,元总管抖了抖脸上的肥肉,堆起笑容:“抬举抬举,王妃深得殿下信任,若帮到您才是元某的荣幸!”
元总管走后,菱纱将账本归整入库。
沁荷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奴婢恭喜公主!”
林倾墨瞥了一眼她,沁荷赶忙道:“殿下把掌王府的权利交给您,摆明了对您的爱重,从今日起,奴婢看阖府上下谁敢不听您的差遣!”
月零虽然也很高兴,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行了行了,小姐需要休息,你往别处闹腾。”
打发走了沁荷,月零回头见林倾墨,小姐脸上果然没有喜色,相反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林倾墨抬头,见月零还在这里,吩咐道:“啊……月零,你把宋洵要用的药材从库房收拾出来,我要休息一会儿。”
月零颔首,退下。
林倾墨脑子混沌一片,最近太多的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总觉得马上要发生什么大事。
她拉过被子,盖在脸上,闷头睡去。
听雪轩一派宁静,许是知道肖王妃在午休,底下人动静轻极了。
林倾墨这一觉睡得极好,直接从白天睡到了晚上,连晚膳都没传。
沁荷坐在院子的石桌边,望向西斜的太阳,踌躇道:“公主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我们要不要进去叫醒她……”
菱纱摇头:“算了,喊小厨房备些热食,晚上王妃饿了也能用些。”
往常都是月零决定,不过她被林倾墨派去看顾药材,一时间两人没了个准话。
很明显,两个陪嫁丫鬟里头,林倾墨更加器重月零,重要的事也是交代的她。
沁荷闷闷不乐地掐着花:“月零姐姐每天摆弄花草,今儿我才知道那儿都是殿下的救命药材,菱姑姑,殿下的病真的这样严重吗?”
菱纱不欲与沁荷谈论,只是隐晦警告诫她,主子的事不要多问,做下人管好自己就是。
沁荷撇撇嘴,嘟囔道:“什么嘛,人家也是关心殿下,原来连姑姑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好奇,我家公主真会医术吗,奴婢跟了她十年,不曾听说过她还会救人。”
要沁荷说,肖王殿下也太相信公主了,甚至不愿请个真才实学的太医过来,如是治不好,到时候连累了整个听雪轩怎么办。
菱纱闻言勃然变了色,拂袖厉声道:“大胆,怎可随意妄议王妃,你这是在置喙王爷的决定么!”
也在心里明白过来,为什么王妃会倚重月零,沁荷太分不清轻重缓急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根本就不懂。
这样轻率的脾性,若不是跟了一个好性子的主子,早不知死了多少遭。
见菱纱眉间怒火,沁荷顿时紧张起来,连声道了歉。
菱纱哼了一声,推说要去看小厨房,愤愤抽身。
徒留沁荷原地一人。
夜幕降临,浓夜裹挟的肖王府陷入更深的静,听雪院窗边燃着一只小灯,火光折出一道倩影。
雾里传来幽幽女声,轻叹之下,仅有的一团光亮也熄灭了。
听雪轩一并被笼罩在了深渊枯井般浓稠的夜色内。
细微的踩叶声融化在呼啸的风中,厚实的云层裹着圆月,拦下唯一的微光。
一把长剑破空出鞘,狠厉、准确地劈在了床上,蛮力之下,竟直接把床与人捅了个对穿、分为两半。
杀手将剑抽回,剑刃上的鲜血还在淅淅沥沥往下淌。
“任务完成。”
他欲离开,发现如何也推不开门,正想动手破坏,却突然听到身边传来女子的轻叹声。
“这门用的是北域上好的香檀木,阁下若是扯坏了,得花好些银子来修。”
刺客鸡毛疙瘩瞬起,猛地一转身,床头果然立着一人,裙角边是分成两半的床。
云层拨走,月光渗入贴上明纸的窗,逐渐驱散卧房内的黑暗。
女孩从阴影中走出,露出绝佳倾城的一张动人的小脸,身上的黑色披风解下,白色朦胧的流仙裙萦绕在月光下,宛如不染尘世的仙子。
对方没心情欣赏女孩的绝世容颜,因为他此刻惊恐发现方才刺穿的,是一团被扎成人形的被褥!
可是,剑上分明有血!
林倾墨似是知他所思,弯腰揭开了被褥,赫然露出一个被捅破的血袋。
她两眼弯弯:“怎么样,鸡血的效果,还逼真吧?”
刺客见刺杀失败,自己已然暴露,下意识就要逃跑。
林倾墨微微一笑,没有慌乱,因为宋洵的人早已在院外等候。
她踱步出门看戏,十六正与此人缠斗起来,打得不可开交。
刺客心下焦急,原以为只是一趟简单的刺杀,没想到反被算计,中了肖王府的圈套。
早听闻肖王府暗卫出色,竟不想难缠至此!
他眼尖捕捉到了远处被层层保护完好的肖王,又望了一眼独自倚在门上的林倾墨,电光火石间下了决定。
切招式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勾得十六主动袭击,等对方空出身位,他如魅影般,从袖中擦出一根细箭,直直对向林倾墨方向!
十六察觉到了不对,可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心下一沉,大喝道:“王妃,小心!”
林倾墨眸色一紧,箭矢袭风朝她飞来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拦至身前,震剑击碎了细箭!
偷袭彻底失败,杀手见势不对直接咬舌自尽。
十六捏了一把汗,惭愧跪下:“属下保护不力,害王妃受惊,请殿下责罚。”
宋洵冷冷觑了一眼他,“自己领罚,三十大板。”
林倾墨正想求情,宋洵转而关切地问她:“可有大碍?”
林倾墨摇头,目光扫了一圈狼狈的四周,就是听雪轩要重新修缮了。
就怕这群人卷土重来,宋洵沉吟片刻下了决定:“你的院落不安全了,从今日起,搬来闻风院暖阁住吧!”
啊?林倾墨瞪大双眼,闻风院……岂不是宋洵的主院?暖阁,充其量不过主院卧室辟出来的一个小间,与主院只堪堪隔了一道垂花门。
宋洵轻飘飘扫过来:“你不乐意?”
林倾墨立马蓄起笑容:“乐意的乐意的!殿下那儿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会不会隔得太近了,妾身行事闹腾,只恐会打搅到您休息……”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宋洵神色明显不悦起来了。
住过来方便治疗,对,方便治疗。林倾墨苦哈哈答应下来,自我洗脑。
不过一会儿,菱纱等带人来搬东西。
“咦,你是江湛……”林倾墨才注意到身旁之人,正想说话,宋洵不辩喜怒的嗓音传来:“十七,你今日做的很好。”
“今后肖王妃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江湛埋头抱拳,道了一句遵命,便隐没在了夜色中。
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神态从容,言语恭敬,好像他们之间素不相识。
林倾墨按下万千般情绪,抠着手心撑笑不语,到底是没过问江湛的事情。
宋洵为什么要派暗卫到她身边。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江湛,是为了保护,监视,还是警告她?
她其实早就猜到,江湛已经成了肖王的十七暗卫。
但是有些事,有些情分,已经说不清楚了。
“这人,什么来头?”宋洵扭头问旁人。
“殿下,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东黎皇族的死士。”
林倾墨上前检查尸体,撕开杀手臂上的布料,果然露出一枚古怪的图腾。
“这个标志,我在东黎的皇宫有幸见过,是代表皇室势力的‘血手死士’。”
等同于北域的東哨营组织。
“东黎皇帝要杀你,为什么?”闻言,宋洵更加不解。
东黎皇帝不蠢,此举或许是受人撺掇。
见她沉默,宋洵问是否知道幕后唆使者。
林倾墨盯着尸体冷冷发笑,这幕后唆使者,她当然知道了,可不就是温罗公主嘛!
宋洵不知上回自己遇刺的杀手,就是温罗指使来的人,虽然那次也没能成功。
看来她托唐景珩送去的那份大礼,彻底逼急了对方。
林倾墨简单讲述了她与温罗之间恩怨,其实小时候两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反倒因为年岁相当,相处异常融洽。
谁曾想,温罗看上了唐国公世子,戏剧性的是,世子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原主。
唐国公府向皇上求了恩典,唐国公夫人亲自上门,与护国大将军府交换庚帖,当事人之一的原主听到后,非但没有受宠若惊,反而态度平平。
这如何让温罗甘心,她求而不得的骄傲青年,对她的伴读红了耳朵;对她冷言冷语的唐太妃,却在林倾墨出现的那一刻,慈爱了语气。
“唐国公世子?”宋洵抓住了重点。
林倾墨没想过瞒他:“不错,殿下见过他的,就是父皇诞辰上,东黎代表团的节度使唐景珩。”
“他是我的前未婚夫。”
宋洵面露冷笑,这小白兔平日乖巧,开在东黎的桃花,倒是不少。
六皇子李玉诚一个,节度使唐景珩又是一个。
宋洵连自己都没发觉,翻涌起伏的情绪,是因为在意。
“也就是说,为了替温罗公主出气,你们东黎皇帝甚至不惜动用皇室势力,也要除去远在千里之外的你?”
自然是温罗说服了东黎那狗皇帝,还用了一个极其蹩脚的理由。
至于这个理由,林倾墨隐约已经猜到了,这几日梦境断断续续,原主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彼时“林倾墨”初进宫不久,不大熟识后宫道路,有一次误闯进了东黎皇宫的密道,里面九曲环绕,昏暗不清。
原主走了很久,最后来到一面墙前。
九头蛇形的锁横亘中间,以锁眼为中心延展,繁文画下的八十一圈古老阵法,蜿蜒爬满了正堵墙门。
胭荼夕对阵法颇有研究,她会的,作为副蛊的原主自然也会。
她歪头眯起眼,认真拨弄起来,不过半晌,门就打开了。
如果林倾墨没有看错的话,副蛊记忆中出现的九头蛇锁,就是被阵法压制的活莽蛇,它们由东黎先祖强行灌炼而成,沉睡在八十一道结印下面,倘若误触机关,惊醒九头蛇,后果就是死路一条。
密室里只有一张小桌,上面铺着一张军机图,副蛊不知道这张泛旧的黄纸,就是整个东黎皇宫的军卫部署设计图,甚至详细到密道设在何地、连接某处宫殿。
当时“林倾墨”发烧,意识混沌不清,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跌跌撞撞离开密道后,就晕倒在了某处宫殿门口。
后来她被宫人发现抱回去,高烧烧了三天,卧床将近一月,才能够勉强下地。
这段经历也被抛之脑后。
温罗公主大概是,在原主昏迷期间来看望过,听到了她发烧时的呓语。
作为东黎最受宠的公主,温罗对秘密宫道的事,自然是有所耳闻,或许出于情分,又或许是年纪太小,她选择了隐而不发。
却在十年后突然翻出旧账,将这件事当作了杀死她的催命符。
以此逼诱皇帝,派出死士解决隐患。
听罢宋洵沉吟,果然将她安置在闻风院没错。
这个温罗公主,分明就是个疯子。
望着月光下纤细无骨的女孩,宋洵眼底一点点柔软下来。
这个节骨眼上,他决计不会让林倾墨出现一丝差池,受到一点伤害。
宋洵完全没意识到,感同身受的愤怒是出何处,保护欲下是怎样暗潮流动的情意。
闻风院偌大宽敞,侧院排房众多,他还是下意识选择了主院,安排林倾墨住到离他最近的地方。
若放在以往,他决计不会让宋辉送来的女子,有一丝靠近他书房的机会。
早在傍晚时分,宋洵收到江湛的禀告,说有可疑之人窥伺听雪轩,且身手极佳。
他当即便想到请君入瓮的法子,与林倾墨商量好了对策。不管对方来者何意,敢动肖王府的主意,就要做好有去无回的打算。
宋洵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放以往他绝不会忍受这么久,早叫人找化尸水溶了。
但这是林倾墨的事,他想知道接下来她要如何处理,是否需要他的帮忙。
林倾墨暂没什么法子:“我没有受伤,这里也没留下什么证据,陛下不会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与东黎闹翻。”
此话不假。
北域不识东黎死士,只要东黎皇帝咬死不认,九头蛇图腾便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纹案。
再说天下人也不会相信,东黎国好不容易嫁来公主,却转头就把人杀了。
反而可能被反咬一口,诬陷栽赃。
宋洵心生一计:“不过是无中生有,这有何难。”
林倾墨一怔,莫名的神色落在宋洵身上,在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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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2.0,失败2.0……温罗要疯了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