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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变化
查案的入手点自然还是北疆,知晓北疆与大邺贸易的人或许不少,但详细了解其中有一味奇毒的却不多。鸿胪寺几乎是白家的掌控,钟雨彦无意与他们深交,幸好江元佑乃是议和谈判的常客,调了当日参与北疆谈判的记录册借给钟雨彦。当年江元佑大胜,北疆派了使者来谈和,江元佑尚在边塞无法回京,议和一事便是太子靖玙主持,由鸿胪寺上下交战了几天几夜才定下。
当年的议和条件江元佑不甚满意,朝中文官对北疆到底没有太多威慑,若是江元佑来谈,还能给大邺的利益加上三成。只可惜当年他还只是个世子位,永安侯府也即将淡出人前,他人微言轻的,若不是身有战功赫赫,这爵位他也继承得不舒坦。
钟雨彦坐在书房里,仔细翻阅了记录,当年参与人员构成复杂,太子一脉,白家,董家全都参与其中。钟雨彦眉心拧做川字,若是过于解读,岂不是太子,三皇子,良妃都有嫌疑?良妃身处后宫,许多事她鞭长莫及,可是董家……会是董家吗?董家要嫁女入端王府,端王靖珩与江元佑亲如兄弟,他不应对钟家出手才对。
钟雨彦想要排除董家,又觉得太过草率,细想之后还是决定逐个去查。
他从钟雪茹那儿得知,白家与三皇子有意往永安侯府塞人,若是钟雪茹出了岔子,白家塞的人顺势笼络侯府人心,确是打了个不错的算盘。太子本就对钟雪茹动过心思,以他的权势,想要掩盖甚至控制他的下属亦是轻而易举。
每个人都有嫌疑,每个人的目的看似相同,却又是绝不可能合作的个体。
书房的窗户半敞着,微风吹进屋子,烛火摇曳,晃得视野一颤。他捏了捏鼻梁骨,终于感到了一丝疲惫。夜已经很深,钟雨彦合拢卷宗,准备起身回屋。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唐月樱穿着寝衣,披了件外衫走进来。钟雨彦瞳孔一滞,竟是迟疑了几秒才问:“你怎么过来了?”
唐月樱揉揉眼,像是刚从梦中醒转:“忽然醒来,发现你不在……这么晚了,还有公务要忙吗?”
钟雨彦摇头,朝唐月樱招手,唐月樱连袜子都没穿,趿着绣鞋哒哒跑到他面前。他沉着脸,一伸手将她抱起,放在膝上坐好。唐月樱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身上,看见桌上的卷宗,自觉是不能看的东西,一扭头,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钟雨彦垂眸看她,轻声道:“困了就回去睡吧。”
“二表哥每晚都这样晚才睡吗?”唐月樱半抬着头,蹭了蹭他的下巴,软乎乎的,像只小猫一样,“我听阿茹说,是因为绑了我的那个案子?”
虽然原因有她,却也不是全部,钟雨彦知道唐月樱会想多,便开口道:“也不尽然,还记得之前你在这里看到的那些卷宗吗?”
“啊……原来是两件案子。”唐月樱似懂非懂,“那二表哥不会很辛苦吗?”
钟雨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告诉唐月樱其实是一件,她现在都睡不安生,若是知道自己险些成为了画卷里的那些女子,只怕更加难捱了。案件的详情他不便告诉唐月樱,绑架时她一直待在屋里,多数时间又是昏迷状态,醒来时候还不如冬儿多,冬儿尚且不清楚外面的情况,更何况她。现场的情况现在已经烧干净,死无对证,便是再问唐月樱也于事无补。
他心思又自然地移到了案件上,凝神想着别的事情,唐月樱也没有打扰他,乖巧地靠在他肩头打盹。夏天的夜晚,哪怕只是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凉。唐月樱天生就像个小暖炉,身上总是暖洋洋的,钟雨彦虚拢着她,身上倒是越来越热了。
唐月樱睡着了,呼吸一阵阵扫过他的脖颈,他的脖子有些发痒。
“夫人?”他轻唤一声,唐月樱只是动了动身子,呓语着嗯唔回答,人却没醒,环住钟雨彦的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钟雨彦捏了下她的胳膊:“阿樱?醒醒,回去再睡。”
唐月樱明显是睡熟,这下连回应都没了。不久前还说睡不着跑来找他,结果没说几句话就陷入了梦乡。
这不是睡得很好吗?钟雨彦看着她,眼底藏了些许笑意。就着现在的姿势将唐月樱抱起,她还是没有醒,许是忽然腾空的缘故,她本能地搂紧他,柔软处贴着他的胸膛,衣领敞开,一低头就能看见波澜壮阔的奇景。
他忽得发觉,最近似乎抱着她的时候变多了。以前最多的亲昵都是在塌上,他配合着她应付日常需索,黑灯瞎火的,也从未注意过她的身段如何。她似乎比刚重逢的时候看上去又长大了一些,个头还是不高的,和钟雪茹站在一起格外娇小,但是该长好的地方又不含糊。
贴着的部分比先前更热乎了。
他闷哼一声,喘出一口粗气,加快了回屋的脚步。
接下来的日子,钟雪茹老实待在永安侯府,跟着谭氏一同理着侯府库房里的物件。侯府在江元佑尚年幼的那些年虽然寥落些许,但连着三代皆是国之栋梁之才,受得封赏比其他百年世族要多上许多,当日往都督府下聘时钟雪茹已经切身体验过一次,江元佑把家里的账册给她时她还只是有个初步的概念,现下与谭氏一道有条理地重新核对,才知晓江元佑家底殷实得离谱。
她不得不感慨自老太君往下养成的清静低调做派,旁的勋贵哪有侯府这样,整个侯府的下人还比不上人家一个院子伺候得多。
钟雪茹不得空去陪唐月樱,倒是怀兴往都督府跑得勤快。董家近来频繁入宫与良妃叙话,就等着抬女儿进端王府,外祖家一向忽视怀兴这个病弱的小公主,怀兴与他们的关系也不大好,董家来人,怀兴不想见,谢予时也不知为何教导十三皇子的时间越来越长,怀兴成日无聊,便出宫来寻唐月樱玩。
唐月樱答应怀兴的曲谱又改动了几个地方,她将完整的曲子弹了一遍给怀兴听,怀兴的乐曲天分平平,听不出好坏来,只是单纯觉得好听。比起宫宴里的靡靡之音,唐月樱这首曲子清越中多了些许宁和之感,令人如沐春风,若是就着软塌听,只怕能打起盹来。
“雪茹姐姐擅长剑舞,月樱姐姐会弹琴,下次你们合作一回,一定特别好看。”怀兴用双手捧着下巴,一脸期待,“不过雪茹姐姐现在是二品侯夫人,不能随便献艺的。”
唐月樱知晓钟雪茹不会端着架子,况且又是怀兴的建议,她笑了笑,拨动两下琴弦,说:“公主喜欢的话,下回我和阿樱说说,我们私下里开个小宴,应当无事的。”
“唔……那个人会不会不准哦。”
“那个?啊……公主是说永安侯?”唐月樱总共也没有和江元佑见过几回,难得见一次的时候,江元佑对她也算和善,还会称她一声二嫂。虽然被比自己年长的人唤嫂嫂有些奇怪,但一想到钟雨彦都比江元佑年幼,唐月樱生出一股莫名的平衡感来。江元佑对钟家人一向很亲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应该会同意吧?
不过钟雪茹也说过,自己做什么事也不必都得问江元佑,他自个儿都不是个安分的,自然不会拘着她。
这话唐月樱没敢告诉怀兴,怀兴身在宫中,是她们之中最不自由的那一个,她若是说了,那不是戳她肺管子吗?
怀兴不是很想继续谈永安侯的话题,想起今日来找唐月樱的目的,凑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月樱姐姐,我们去街上挑话本子吧?”
唐月樱有些心动,钟雨彦最近睡前都会给她念故事,大概是已经讲完了,这两天说得都是大理寺遇到的案件,虽然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但是唐月樱听着还是不太舒服。若是多买些话本子放在房里,让钟雨彦读给她听,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经过绑架一事,唐月樱现在对出门有些犯怵,尤其是看见钟家的马车,那日的阴影会不自觉地袭上脑海,后脑勺也会隐隐作痛。
怀兴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月樱姐姐就陪我去嘛,坐我的马车去,很稳,很安全的!”
唐月樱耳根子软,还是被她说动了。
“那好吧,公主等我一会儿,我还需要整理片刻。”
“嗯嗯。”怀兴兴奋地拍着手,“算算时间,现在去集市,说不准还能遇见谢家哥哥,一举两得!”
唐月樱好奇问:“谢家哥哥?”
“嗯,就是谢予时哥哥,新科状元郎!”
“啊……”唐月樱点头,“谢公子呀,先前他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上元节我们还一道出去看灯。公主……难道心悦谢公子?”
怀兴有些忸怩,她低头捏了捏指尖,支吾了下:“唔,嗯。”
“真好呀。”
唐月樱不像钟雪茹那样想得多,她喜欢钟雨彦,所以与怀兴有些感同身受,拥有喜欢的人,能够时常与他一处,没有比这还要幸福的事了。每每想到钟雨彦,她都觉得心头泛着一丝甜,眼角唇线会情不自禁地上扬,只要关于他,她总是会笑的。
怀兴看着唐月樱,心里也生出一些期待,唐月樱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有一天她也能等到谢予时娶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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