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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二)
次日一早,容窈梳洗妥当后,去了一趟东院,徐长善有政务要忙,早早便出府去了。容窈踩着时间点过来的,安氏还未去商铺里,正坐在桌前算账,一旁的丫鬟斟着茶。
屋内茶香袅袅,安氏一手翻动书页,一手拨动算盘,神情专注,周围只有算珠撞击的轻响。
安氏母家世代经商,相传安家先祖一把算盘起家,经营是云锦生意,走南闯北,上山下海,吃了不少的苦。安家人做生意讲究诚信二字,多年来从未失信他人,在外口碑尚佳,生意是越做越大,安氏父亲不愿漂泊在外,便在埙阳安了家。人虽安定了,生意却照样做得风生水起,安家无论男女老少皆是珠算了得,安氏自小肯吃苦,人又聪慧,嫁到徐府后,掌管中馈,把整个徐府治理得井然有序。
容窈对于这个大舅母,心里存着几分敬佩,见她这般认真,也不好打扰,人便静静站在门口处。安氏身侧的丫鬟眼尖,老远就瞧见了这位表小姐,忙提醒安氏:“夫人,表小姐来了。”
安氏立刻收了账本算盘,抬手招呼着她过去坐,笑道:“窈儿,你怎么过来了?”
容窈自安氏对面坐下,展颜一笑:“今日起得早,想着舅母大约还未出门,便过来瞧瞧舅母。”
“你这丫头倒是懂事,不像你表哥,今日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舅母说笑了,阿窈一介女流之辈,与表哥是不可同日而语。如风表哥如今跟着舅舅当差,以后也是要有一番大作为的,眼下正是忙的时候,自然不常待在府里。”
现在徐如风跟着徐长善学习政务,近来安分了许多,确实让安氏有些欣慰。容窈话说得一贯温顺柔和,让人听了心里十分熨帖,安氏顿时笑开了怀,娇嗔道:“你惯会说好听话,过来惹我开心。”
容窈含笑着看着安氏,旁边的丫鬟细心地倒着茶,窗外的清风拂帘而入,吹动着珠帘轻轻作响,屋中散发的恬淡的香草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容窈眨眨眼,轻启薄唇,声音款款道来:“舅母,阿窈近日闲来无事,竟学会了双面绣,听闻舅母平日里也擅长刺绣,想着你必然有兴趣,想与你说道说道。可是这双面绣很是难得,阿窈只告诉舅母一人。”
安氏心里一沉,她平日里最不喜刺绣,更勿提擅长了。容窈这番话说的莫名,让她忍不住起了疑心,她面上却不显,挥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慈爱一笑:“小丫头,说吧,我最近正巧想绣个手帕。”
容窈说了一番话,人离开后,安氏再也没了心思去商铺,心里乱糟糟的。
前段时间家中遭贼一事,徐长善仔细查了好几天,并无所获。再加上家里也没丢什么贵重物品,想了想,闹到府衙里也不太好,倒也没往下再查下去,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刚才容窈又重新提及这件事,其中利害安氏也是懂得一些,今日家贼不除,他日必当后患无穷。徐府的中馈如今掌握在她手中,以前众人碍于老夫人面子,表面上对她还算尊重,如今老夫人仙逝,她确实需要在府中立信。这后宅之事,总归要她出面做主的。
安氏垂在腿上的手指慢慢握紧,眉心紧皱,这个贼,势必要揪出来。
容窈自东院出来时,人刚行入花园,远远便瞧见了华氏袅袅婷婷的倩影,正徐徐走来。
一袭霜白云纹长裙,缠绕相连的寒梅自肩头一侧蜿蜒至腰间,一红一白交相呼应,长长的裙摆随着人的走动摇曳生姿,面上粉黛未施却已是娇弱冠绝,她缓步走到容窈面前,轻轻一笑,柔声道:“阿窈。”
容窈微微颔首,俯身行礼:“三舅母安。”
华氏抬眼朝容窈身后瞧了瞧,笑道:“阿窈这是打大嫂那里来的?”
“回三舅母话,正是。”
华氏凝眸看着容窈,一双美目尽是笑意,说出的话却是夹着淡淡醋意:“你这丫头,平日里也不见你来找我,果真是不能与大嫂相比。”
这番打趣的话落入容窈耳中,她闻言,只笑了笑,却道:“三舅母身子最是柔弱,阿窈不好总去打扰。”
华氏听完这话,面上微僵,容窈的话虽是并没有什么错,可语气中的疏离客气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前几日还对她温顺亲昵,怎么眼下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再抬眼看着容窈唇边带笑,低眉顺眼的模样,分明还是一贯的乖巧,华氏心中暗嘲真是自个想太多,面前不过是小丫头,那件事她处理的干净,如何也查不到她头上。如是想来,她眸光流转,扯开一个笑,冲容窈道:“其实妾身身子骨没有那么差。如薇与你年纪相仿,平日里你们小姑娘家家可以多走动走动。”
“阿窈省得了。”
华氏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妾身还有事,你若是得闲了,可去我那里坐坐。”
容窈含笑着点点头,两人错身分开向前走,刚走出几步,又转身清声道:“三舅母。”
华氏回身道:“阿窈可还有他事?”
话音未落,华氏便瞧见对面的容窈绽开一个笑容,这笑清扬柔婉,端得是明艳动人,她看到后,却是无端端地心口发慌。容窈抬眸凝望着她,轻声道:“将才听大舅母说那日的贼人之事有了眉目,这两日会询问各院的人,大舅母这几日心情不大好,阿窈想要提醒三舅母,到时候记得让院里的下人仆从小心候着。”
华氏一颗心仿佛灌了铅,一点一点往下坠。
她勉强一笑:“有眉目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华氏忙补了一句:“若是知道一些也好做准备。”
容窈对上华氏的目光,这个平日里最是温柔小意的三舅母,此刻眼中掩不住的焦急和试探,她想起昨夜楚璟说的那些话,心里闪过一丝讥诮,面上却是盈盈一笑:“大舅母只说是府里的人,想来左右不过这几日就可以抓到她。三舅母可能有所不知,和风院的丫鬟前两天打扫房间,捡到了一块手帕,应该是那人偷东西时,慌乱中将贴身手帕遗落。大舅母动了怒,说是这两日便要在府里一个一个询问,势必找到手绢的主人。”
华氏看着笑容一贯柔美的容窈,此刻这笑落在她眼里,兀生出几分刺眼,她愣了愣神,已然是变了脸色,转瞬之间却是扬起笑容,“当时并未有什么发现,怎么如今又冒出什么手帕?”
容窈唇角含笑,轻启樱口,柔声回道:“这阿窈便不晓得了,不过这手帕是唯一的证据,若是没了这个证据,想来再也抓不到那个贼人了。”
华氏一愣,唯一的证据么?她眸光一闪,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温温笑开:“如此便好,多谢阿窈的提醒,那妾身便先回去了。”
容窈看着华氏,唇角笑意更加明丽,摇摇头道:“三舅母客气了,您明白便好。”
晚间十分,徐如霏双手托腮,正与容窈吃茶聊天,从屋外跑来一个小厮,将一封信递给徐如霏,恭恭敬敬道:“小姐,您的信。”
徐如霏挥手让人下去,轻展书信上下扫了两眼,便将信给了容窈,支起下巴道:“喏,给你的信。”
容窈看完后,将信置于灯盏之上,暖光火焰瞬间吞噬了纸张,化为一抹灰色。她侧目看着徐如霏,突然勾唇一笑:“无聊吗?”
徐如霏一听,眼睛都亮了,瞬间坐起身子:“要出去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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